《旧梦燃情[久别重逢]》不藏袖

29、29

　　二月一号，秦聿去退还租车，然后预定了第二天回大理的商务包车。
　　从丽江到大理沿途两个多小时，回到秦聿的别墅时不过上午十点。

　　管家已经在酒店预定了午饭，再有一会儿就能送达。果盘和暖茶都已备好，家里的厨房也煨着醇香的高汤。

　　刚在沙发上坐定，楼兰拿出给管家带回来的伴手礼，双手递上去：“新年快乐，一点心意您收下。”

　　管家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要伸不伸的，受宠若惊道：“这怎么好？小姐破费了。”

　　秦聿出声道：“她挑了好一阵儿的，收下吧。”

　　既然秦聿都发话了，管家也就不再推辞，礼盒里面是肩颈腰背的按摩枕，红光恒温热敷，弹力绑带和按摩椅外圈上附着着纳西刺绣的民族元素，古朴大方。
　　管家喜欢得不得了，这礼物太合心意，既实用又美观，管家看着楼兰心里感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别墅的女主人……

　　秦聿轻咳一声，饮了口暖茶后认真道：“虽然还差着仪式，但先喊着夫人也无妨。”

　　管家眼睛蹭就亮了，对上秦聿肯定的眼神，管家含笑道了声“恭喜”。

　　秦聿应下了，楼兰羞涩一笑，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自己上扬的嘴角。

　　管家乐呵呵张罗道：“再有半小时开饭，先生和夫人可以先换身服帖的衣服，我去看看煲汤。”管家察言观色，极有眼色地留给秦聿和楼兰二人世界。

　　楼兰估摸着管家走远听不见了，才道：“你就嘚瑟吧。”

　　刚才秦聿的宣誓主权太过直白，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更是称得上幼稚。楼兰看他，更觉得热恋中的秦聿活脱脱又年轻了几岁，像中学时代告白成功的毛头小子，根本藏不住一点隐秘心事。

　　秦聿自得其乐，慢慢啜饮着暖茶，只给自己抱不平道：“我现在也不老，什么叫年轻了几岁？我现在跟年轻这个词不搭边吗？”

　　楼兰问：“之前不还说自己正值黄金期，怎么这时候在意年龄了？”

　　秦聿挑眉：“我的伴侣对我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就值得在意了。”说完他起身，拎着两人的行李箱就上了楼。

　　如果楼兰没试过那装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有多沉，她都要以为秦聿是拎着空箱子上楼了。

　　这人的力气是有多大？楼兰胡思乱想，脑子里滚动一系列绚丽动画，腰侧发痒，那是总是被秦聿留下手掌的红痕。

　　分神的功夫秦聿已经转到拐角，身高腿长肩宽背直，袖口被挽了上去，露出了劲瘦的手臂和性感的青筋，楼兰盯着秦聿的背影出神，心说秦聿提到的“能力”绝不是什么正经意思。

　　楼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上了楼，她的行李箱被放进了客房，她之前一直住的那一间。

　　屋内窗明几净，带着淡淡的茉莉味熏香，楼兰靠在门边抱臂看他，她自然明白秦聿的意思，可她从刚才的斗嘴中得了趣，现在更要故意惹秦聿说话。

　　楼兰问：“刚叫管家改口叫夫人，下一刻就连人带行李的赶到次卧……秦总的心思好难猜。”

　　秦聿对上楼兰笑意盈盈的眼睛，捕捉到了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调皮，他莞尔：“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咱俩要是共处一室，我不保证能不能克制住。”

　　楼兰笑他：“秦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

　　坊间流传的秦总如高岭之花，似湖心孤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传闻他自持端重、禁欲清冷，最不屑于风月旖旎。

　　不入流的八卦杂志里，看不惯秦聿如此异类的对家故意散播消息说他是性冷淡，要么就是有隐疾，白瞎了一张好脸。

　　秦聿从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只不过现在被恋人调侃，他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三分：“你就是我的风月，我是不是性冷淡，你不最清楚吗？”

　　“……”楼兰闹了个大红脸，她忙去洗脸降温，路过秦聿的时候嗔骂一句，“斯文败类。”

　　秦聿逗猫逗得开心，轻笑着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

　　他们在大理停留两天，第二日下午三人在别墅里一起包了顿饺子，也算是补上了过年的仪式感。一起包饺子还是楼兰提议的，秦聿没问为什么，当即就答应了。

　　这天正是正月十三，明天两人就要离开大理返程，不管是年节的仪式还是“上车饺子下车面”的习俗，这饺子都来得正合适。

　　管家一边擀皮一边看两人娴熟地包着饺子，越看越觉得两人如此登对。

　　楼兰倒是没想到，秦聿包饺子竟然比自己还熟练。她含笑问道：“要不是你工作忙，我都要以为你去新东方进修过。”

　　“这回相信了吧？”秦聿说，“我对厨房不陌生，真的不是在夸张。”

　　楼兰问他：“什么时候对做饭感兴趣的？朋友们都知道你在二代圈子里这么独特吗？”

　　秦聿失笑：“纠正一下，是三代。”

　　楼兰从善如流：“请问秦总，三代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知道你的爱好这么不霸气吗？”

　　虽然除了秦聿，楼兰也没接触过这种层级的富人，也没人跟她科普上层社会的精英子弟都有什么爱好。但楼兰看过猪跑，从小到大见识过听闻过不少小富家庭的趣闻轶事。
　　二代们要么玩车玩酒玩女人玩男人，要么附庸风雅地在拍卖会上疯狂竞拍，内敛的谈事休闲偏爱骑射滑雪和高尔夫，狂放的则留连各种声色轰趴和高端会所。

　　不管是骑马射击飙车还是会所玩票，都是能彰显身份差距刺激肾上腺素的热门爱好。

　　可秦聿剑走偏锋，禁欲冷傲的外表下，却钟爱弹琴和下厨。

　　太反差了。
　　楼兰甚至觉得这样的秦聿有万分可爱。

　　可爱化身的秦聿缓缓开口：“五年前。”

　　楼兰没听清：“什么？”

　　秦聿说：“上学时我只会简单的菜式，最擅长的是煮面炒饭和番茄炒蛋。五年前和你分开，我就开始频繁下厨，没有老师教，我就自己摸索，后来摸索出了门道，就当个爱好了。”

　　“你那时候开始学习做饭……”楼兰根本不敢想深层的原因，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是为什么？”

　　“我不甘心。”秦聿重复道，“因为太想和你在一起，又没法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甘心。”

　　秦聿那时面上云淡风轻，没人比他更洒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秦聿一路顺风顺水，骄矜融进骨子里，克制是代名词。
　　他从来没有极致的喜好与追逐，从来不勉强，从来不苛求。

　　直到他在大街上随手帮了个忙，认识了一个让他此后再难忘的姑娘。

　　唯有楼兰。
　　她是他一路顺风局里的例外。
　　唯一的例外。

　　“我那时陷入了死胡同，幻想我如果把每一个平常家庭的琐碎细节做好，让下厨、打扫、整理房间都变成自己擅长的事，你会不会有信心跟我在一起，就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秦聿垂眸苦笑，“后来我才意识到，你并非怕我十指不沾阳春水，是怕我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二十多年。”

　　“不同的成长经历把我们分割到两个不同的阵营，我走不过去，你也压根不想走进我的生活。”
　　“我不甘心，因为我没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更没法穿回到幼时对父母哭喊，要去北边一个小城镇找一个叫楼兰的女孩。”

　　楼兰背过身在胳膊上蹭掉眼泪，原来让自己不甘的主动割舍，原也让秦聿如此难过。

　　她心疼，心里却也有不可忽视的喜悦——秦聿远比如今她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更爱她。

　　“赶紧包吧，说话的时候手别停……”楼兰哑着嗓子道，“第一次吃秦总亲手包的饺子，不好吃我要差评的。”

　　秦聿眼眶也红了，他深吸口气，低声应着：“楼老师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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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四日，立春。

　　上津。

　　中午十二点十分飞机落地，跨过乌镇、大理、昆明和丽江的二十一组昼夜，楼兰带着整理好的心情和斗志，携着可眷可依的恋人，回到了这座曾让自己陷入怀疑和迷惘的城市。

　　离开时且是深冬冷雪，如今已雪消风霁。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两人都是北方人，在立春这天自要吃些时令佳肴。放下行李后楼兰带秦聿去了一家春饼店，不喜人多的他们恰好错开了饭时。

　　这家店开在旧街区，去年的时候牌匾和屋内翻新过，可味道不变，人情味也没变。

　　“姑娘好久没见着了，越来越好看。快往里走往里走，最里面那个小间安静……”老板娘招呼在店里帮忙的放寒假儿子，“去给这个姐姐点单，再拿两瓶酸梅汁。”

　　这家孩子动作麻利，两人互相点了合对方口味的菜，男生收起菜单，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妈总提起您，这会见到楼老师真人才知道我妈没吹牛。这酸梅汁是家里自己做的，里面加了蜂蜜和枸杞，挺好喝的。姐姐难得带人过来，店里再送一盘醋溜鱼片。两位吃好喝好，有需要叫我就行。”

　　这种小菜馆的风格与规制严谨的星级酒店完全不同，透着满满的「人」的随性，与恰到好处的温情。

　　楼兰给秦聿介绍道：“这家店我从上学时就知道了，有一年立春宿舍聚餐来这里吃饭，我就喜欢上了。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热情，来的次数多了总要多送我盘菜，或者家里新做了什么也要拿给我尝尝。”

　　秦聿问：“这里算你的秘密基地吗？”

　　楼兰笑：“算是吧，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坐坐。”

　　秦聿给楼兰倒了一杯蜂蜜酸梅汁，敬楼兰道：“谢谢你带我来你的幽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