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
「女生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京海国际机场，飞机正在滑行。外面温度0摄氏度……」
2022年年终岁尾，机场依旧人流如织，干冷的北风在空旷的大地上呼啸。秦聿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正遇到一阵风起，衣襟上的纽扣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他没戴墨镜，一双剑眉星目更衬冬日的冷。
高助理要给他系上围巾，秦聿微微侧身道：“不用。”
抬眸时正好撞见有人在偷瞄自己，那人被发现后羞赧地笑了笑。
秦聿礼貌地点了下头，转头拿过墨镜戴上了。
高助理在他身后闷笑，秦总这张脸很难不招桃花。
车子早已在机场外等候，秦聿松了领带，坐进萦绕着冷香的劳斯莱斯。
高助理递上温热毛巾，秦聿暖过手又仔细地涂抹了一层精油，耐心地按揉着虎口和指肚。
“秦总，调研方案已经同步至各分公司，元旦之后就开始执行。今年是按照老规矩来，还是……”
“让王总他们处理就好。”
“明白。”助理不再多话。
秦聿倚着身子闭目养神。飞机上无法安眠，出差返程的疲累感侵袭全身，他只能借着这当口养精蓄锐。
一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停在秦时集团总部大厦前，集团高层已在正门前列队等候，齐颂：“秦总好！”
秦聿把领带理正方才下车，黑皮鞋黑西裤黑大衣，薄唇红润，剑眉星目下一尾泪痣，视线扫过眼前的两排人……这场面确实是有些大了，大到有些反常。
“秦总舟车劳顿，出差辛苦了。”
“半月未见，秦总比远程会议里更精神，年轻有为啊！”
“冬日天寒，秦总可要当心身体。”
七七八八的声音虚假又嘈杂，再配上一副副假笑堆起来的面孔，看起来着实让人乏味。
秦聿绷着唇角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便阔步进了门，在一旁想要旁敲侧击试探心情的嘴巴们纷纷闭了回去。
办公室里，秘书办已经准备好茶点，秦聿把大衣脱掉，随手递给身后的助理，手上理袖口的动作没停：“外面是怎么回事？”
高助理猜测：“您外出快二十天，公司没有决策人，想必有很多事要跟您汇报。”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聿随手把温手的热毛巾放回托盘上，“去查查。”
“明白。”当天下午就有了结果，高助理道，“秦董这半月来了几趟公司。”
秦聿放下正签字的笔，懂了那些人在打什么算盘。
他百无聊赖，便想出去转转。
卫生间和茶水间自然是最适合心思浮动的地方。秦聿没乘坐专用电梯，从公共电梯下去后经过集中办公区，在茶水间外面放轻脚步。
里面正低声絮絮。
“……听说了吗？下午秦总一回来那帮老家伙们齐刷刷在门口站一圈！”
“哈？”
“自从秦总上任，咱们公司的烦心事都少了，那帮人也没心思折腾。”
“嗯！”
“关键秦总管得严啊，眼里容不下沙子，人自己也洁身自好。”
“确实。”
“玉树临风高冷禁欲，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
“我提名一个，电视台白牡丹！”
“啊？”
“她你都不知道？大哥你错亿了！等我给你找个视频。”
「《上津访谈》持续为您播报，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楼兰。」
秦聿停下正欲离开的脚步，他从门后走出来，在茶水间门口长身而立：“你们在看什么？”
“秦，秦总！！”
……
当晚，秦家老宅。
冷香淡淡，流水潺潺。
秦聿落下最后一子，打开放置在一旁的热毛巾净手，而后又把挽起的袖口一一放下，慢慢抚平上面淡淡的褶痕。
他面上与在公司时并无多大不同，但虽然在家也是衬衫西裤，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气质也变了，动作不急不缓，眼眸低垂，像一只午后餍足的狮子。
倒是对面的老爷子没沉住气，他又想起去集团微服私访时听到的那声“斯文败类”。
“这盘棋杀气腾腾的，虽然赢了，但你心不静。”秦老爷子话头一转，喝着茶也不忘夸夸自己，“比我当年还差点。”
秦聿给秦老爷子续上茶，没吭声。
秦老爷子吃着茶点心情十分不错，接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难得回老宅，可不能是只为了跟我下盘棋。”
秦聿淡淡一笑，话留半句：“回来看看您和我妈，顺便求您帮个忙。”
“哦？难得有让我帮忙的时候。说来听听？”
“上津的年末调研我亲自去，除夕前这段时间需要您到集团坐镇。”
秦老爷子说：“我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你前段时间出差，恐有人心浮动，我也去集团转了转。”
秦聿点头：“爸您辛苦。”
“自家生意，谈不上辛苦。不过……”秦老爷子轻轻撩起眼皮，“上津的分公司才成立两年，账目不复杂，项目也简单，你亲自负责考察难免大材小用了。”
秦聿摇头：“正因为上津分公司刚起步，所以才要好好把关，总公司要对分公司负责，我也需要下去看看。”
秦老爷子定睛看了看秦聿，半晌笑了：“什么时候出发？”
秦聿手指摩挲着茶杯，看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元旦之后。”
-
几日后，上津。
转眼跨进2023年，深冬的寒气裹着海滨城市特有的湿冷，上津电视台大厦在寒霜中高耸，冷硬的铁灰色建筑线条被门厅上红彤彤的喜迎新春打破。
刚过元旦假期，上班族踏踏哒哒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停车场视野开阔，又在大楼一侧，楼兰锁好车后刚往前走两步，余光瞥见地面上的闪光，是电视台大楼侧门的爱心通道。
她留神多看了两眼，上津这两日都是大晴天，可上面的浮冰是怎么回事？楼兰拿手机拍下来，又走上前要看个仔细。
“楼老师。”姜璃从另一侧打招呼，“早上好呀！今天开车来的？”
“早上好。”楼兰收回视线，又随手指了下车，“刚摇到号。”
“啧，咱们上津摇号也要跟京海似的了，还好我老爸早就给我搞定了，不然现在买车还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姜璃从车前绕过来，大喇喇一笑：“诶楼老师，你这车颜色真好看，就是不像你的风格。”
楼兰“嗯”了一声：“怎么不像？”
“哎呀，边走边说，外面冷死了。”姜璃一手拢着衣领，一把挽起楼兰的胳膊侃侃道，“楼老师，还记得上次咱们频道的喜好调查吗？最喜欢的颜色那一栏，你当时填的是蓝色。”
姜璃打了个响指，不无骄傲地说：“从我来电视台就发现了，楼老师你特别喜欢蓝色。什么空调毯连衣裙鼠标垫手机链的……就连开选题会时你都偏爱蓝色的磁力扣！”
楼兰回头看了看自己鹅黄色的小车，玩笑似地说：“以后就是我第二喜欢的颜色。”
“哈哈哈楼老师，你可真可爱！”姜璃被逗笑，走路也走得歪歪扭扭的。
楼兰在一旁挽着她，等快到电视台门前的时候，姜璃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压下自己止不住的笑意，楼兰抚着姜璃的后背给她顺气。
姜璃呐呐地看着楼兰沉静温柔的脸，话直接出溜到嘴边：“那帮实习生说你是咱们电视台的白牡丹，果然没错。”
“楼老师，你的颜可太戳我了，又温婉又大方的，人还这么温柔，难怪那帮家伙都喜欢你。”
楼兰不在意道：“那帮小孩子闹着玩，你也当真。”
“当然当真啊，我可是你在电视台的头号粉丝！”姜璃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再说他们算什么小孩子嘛，也就比我小几岁……楼老师你就是太包容他们了，我来咱们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可是被骂着磨炼出来的。”
楼兰失笑，那帮实习生反正也不会都留在台里，就算留在台里也不一定分到自己的栏目，他们资质还未定，疾言厉色就没有必要了，还容易浪费心情。
姜璃又问：“元旦过得怎么样？难得有休息，去哪转转了吗？”
楼兰回想自己无所事事在屋里闷了几天的元旦假期，垂眸笑了一下：“还不错。”
她礼尚往来地回问：“你呢？之前听你说要回去见家长，还顺利吧？”
姜璃夸张地叹口气：“跟男朋友去了他家过节，装了两天的温柔贤淑，可憋死我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有相熟的也有仅仅打过几次照面的，楼兰都一一应着。
她眉眼温柔笑容和煦，若有人细心对照，会发现她微笑的角度都不差毫分。温婉大方的面容上一双澄澈清亮的眼，初次与楼兰对视的人大多抵挡不住。
“楼老师不愧是上津的当家主持，这气质就是放在全国也数一数二的。”
“刚才那一眼迷死我了！”
“过来了过来了，嘘——”
那帮实习生们明明假期前还能凑到跟前请教问题，这会儿都不敢上前，一个个羞红着耳朵，侧过身给楼兰让路。
“楼、楼老师，电梯到了。”
“谢谢，这里还有空间，你们不上吗？”
“不了不了，我们再等个人。”
电梯上行到一半时，姜璃按了二十层的电梯。楼兰心知她要去做什么，姜璃眨眨眼，俏皮道：“等我好消息。”
电梯上行至十五层，楼兰走出电梯，轿厢门关闭后，楼兰又走向另一部电梯，按了下行。
楼兰从电视台大楼侧门出来，爱心通道上的浮冰带着浅褐色，滑面完整无杂物，不像是沉积很多天的浮冰。
楼兰调出元旦期间的录制表，心里了然。
她直接去了三楼总控运维中心，值班人员已经在岗，楼兰打过招呼后便主动提起：“我接了个电话，说有人在楼外缓台那放了个什么东西要给我，我找了一圈没瞧见，寻思来看看录像回放。”
“那人没把东西放总务台吗？”
“好像没有，他就说放在楼外面用转头压上了，哦对了，说是在楼西侧。”
“什么时候放的？”
“昨天。”
……
“楼老师，有您的快递，麻烦来总务台签收一下。”
总务台在二楼，平常电视台的快递都集中送到这里，然后再分派到各个办公室，很少有需要本人来签收的快递。
京海寄过来的？
楼兰看着盒子上面的邮寄单心中疑惑，她最近网购的东西好像没有在京海的厂家，但物流单上确实是她的姓名和电话。
邮寄方的电话没有星号，姓名处单一个秦字。
楼兰指尖一顿。
快递员还在一旁等，她核对了其他信息无误后就签收了。楼兰拿着包裹往回走，进电梯前犹豫了一下，拐进了一旁的楼梯间。用别在工牌上的消除笔把快递单上的个人信息抹掉，撕开胶带后就看到包裹里面的一方包装精美的礼盒。
楼兰呼吸一窒。
是派克的世纪系列——〈勃艮第之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