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2：侧写师》八月灯火

94、chapter94

　　方璐坐在调解室里，脸上满是泪痕，她的旁边则是酒吧里的两个姑娘，斜对面坐着唐大鹏。
　　酒吧里姑娘穿着的衣服上还别着铭牌。
　　其中一个是六号，本名可伊。
　　安晴看她们一眼：“互相之间认不认识？”
　　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安晴拔高了点音量：“问你呢方璐。”
　　方璐身子一抖，低声说：“认识。”
　　“哦，熟人局？”安晴道，“我问你，你跟唐大鹏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朋友推荐的，我……我之前在同城里认识了可姐，线上聊得很好，后来她约我线下见面，请我喝了奶茶，”方璐说，“可姐跟我说她有个能赚钱的路子，就把鹏哥介绍给我了，让我多跟鹏哥聊天。”
　　安晴：“怎么想到要赚钱？”
　　方璐道：“因为，因为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对我很不好，我想自己赚钱，搬出去住。”
　　“你现在不上学吗？”李甜问。
　　方璐摇摇头：“我初中就没读了。我读不进去，就跟一些道上的朋友玩了几年，现在自己打工。”
　　安晴：“在哪里上班？”
　　方璐抹了抹眼泪：“奶茶店，一个月两千块。太少了，所以我就想找点别的路子，可姐对我特别热心，今天我就是被她带到艾登堡的，但是……她没有提前跟我说是干那个。”
　　一旁的可伊一拍桌子：“我没跟你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是做花场了！我是不是还跟你说过，你不愿意可以不干！鹏哥微信是不是你自己主动要加的！你就说是不是！”
　　李甜：“吵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我们不会判断吗？这里是公安局，安分点行不行！”
　　于是调解室里便又安静下去。
　　安晴看唐大鹏一眼：“你呢，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
　　“我确实是在酒吧里点了人，”唐大鹏终于老实了一回，“可伊跟我是老熟人了，另一个姑娘是我今天新点的。进房间之后可伊说璐璐也来，我之前在微信上跟璐璐聊得挺好的，就觉得没什么，然后我又在微信问她是不是等一下就来，她回答说她在打车，很快就到，让我把房间号给她。”
　　安晴与李甜交换一个眼神。
　　李甜拿着唐大鹏的手机，点进微信里一个个翻，最后确实看见了一个被备注为“璐璐”的账号：“嗯，倒是没撒谎。聊天记录都在。”
　　“方璐，”安晴对方璐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璐：“我知道。”
　　安晴说：“第一次对吧？”
　　方璐点点头。
　　“措施做了没有。”安晴问。
　　方璐摇摇头：“没有。”
　　安晴又道：“之前怀孕过吗？”
　　方璐还是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安晴又看一眼浓妆艳抹的可伊：“没有是吧。好，那我现在把话跟你们几个说清楚，第一，方璐现在是未成年人，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你诱导她去做这种事情，已经是犯罪了，知道不？”
　　可伊有些害怕，却还是犟着：“她自己愿意。”
　　安晴：“不管她愿不愿意，你现在不要跟我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未成年人。”
　　可伊：“知道。”
　　“行，你知道她没成年，”安晴说，“第二，你之前已经因为这种交易进过两次看守所了，而且今天还牵涉到未成年人，又是三女一男，你和你同事就不要想着可以逃避处罚，这个处罚一旦下来，牵扯到刑事，那就是从严从重的。”
　　一旁的李甜道：“而且你们等一下还要想想怎么跟方璐的家长交代，对方如果要继续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要怎么办？做事情之前不想想后果，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可伊辩解道：“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我们被招聘进来的时候也以为只是服务员，但老板让我们去用这种方式服务客人，我们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们老板的问题我们会报请刑侦慢慢处理，”安晴看她一眼，“今天我们只讲你们几个聚众淫|乱的事。”
　　.
　　说话间，调解室的门被小花推开：“安警官，家属在外面，要不要带进来？”
　　“带进来吧。”安晴说。
　　方璐忽然哭了起来。
　　片刻后，方璐的妈妈来到调解室，冲上去拎起她就是一个耳光：“好啊！给我闹到公安局来了！”
　　“妈！”方璐捂着脸，委屈地哭出声。
　　方璐妈妈：“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种！”
　　安晴见状，起身拦住方璐妈妈：“不要打孩子！有话好好说！”
　　方璐妈妈见安晴一身警服，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冷哼一声，坐在一旁，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从小不读书，让你干什么都不干，我辛辛苦苦养你到这么大，你现在能耐了，让我来公安局领人，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
　　大队一直忙到凌晨才终于得空喘息。
　　几个人在调解室里表情各异，方璐妈妈了解完事情全程后给了方璐好几个耳光，甚至上脚踹她，大骂她不自尊自爱，而后又对着可伊一顿输出，两个警察拉都拉不住，最后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方璐妈妈又把目光落在唐大鹏身上，抄着自己的手提包就往唐大鹏脸上轮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过了十几分钟，脸上挂彩的几个人才肯安安分分坐着。
　　安晴双手撑在桌沿，手臂上清晰可见一道指甲刮出来的血痕，是刚才拉住她们的时候被误伤的：“这个事情我会报请上级，等一下会有民警对你们进行分开笔录，唐大鹏，可伊，还有旁边那个小姑娘，你们三个是板上钉钉的事，用不着在这儿哭爹喊娘……至于方璐，你这段时间哪儿也不许去，乖乖配合我们调查。”
　　方璐哽咽着开口：“姐姐，我会进看守所吗？”
　　“会。”安晴淡然说。
　　方璐妈妈已经全身脱力靠在椅背上，唉声叹气地捂着额头，眼泪掉下来：“我养你这么大也没奢求你考好学校，你走正道行不行？你在奶茶店做得好好的，跟那些人玩什么玩！我早就告诉过你远离那些人，你听了我的话吗？”
　　方璐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胳膊里。
　　她妈妈还在自言自语：“是，我跟你爸离婚了，对你没怎么关心，但养育之恩至少有的吧？你干的这些事，对得起我吗？”
　　安晴看向她妈妈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悯，抿抿唇，没多说什么，只道：“未成年人的话不一定会判刑，而且她毕竟也是被别人带进去的，理论上来看还是受害的一方——阿姨你也不用一直说她，她也不好受。”
　　就在此时，调解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小花又进来了：“安警官，你出来一下。”
　　安晴微微抬眸，转身跟上。
　　.
　　她把调解室的门关好，靠在墙边：“怎么了？”
　　“是关于唐大鹏的，”小花低声道，“尿检阳性。”
　　“阳性？”安晴心中警铃大作，“其他人呢，有异常没有？”
　　小花摇摇头：“只有他是阳性，其他人都没事。”
　　“我知道了，”安晴看着她，“对了，你跟妇幼保健院通个气儿，笔录结束之后带方璐去做个司法鉴定。”
　　“明白。”
　　.
　　小花抬脚去值班室打电话了，安晴站在远处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
　　“你好，禁毒大队吗，”安晴道，“我是扫黄队的安晴，一会儿扫黄这边要给你们送一个人，大概三点左右送去，麻烦你们到时候派人出来交接。”
　　——“好嘞，我去通知一下。”
　　安晴：“嗯，辛苦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的时候，初爻推开刑侦队特案组办公区的磨砂玻璃门：“都醒醒，大早上的就打瞌睡，像什么样子。”
　　门边犯困的警员一个激灵，忙把眼镜戴好：“哎我去，初队您吓我一跳。”
　　跟着初爻身后的沈淮微微抿唇：“初队长倒也不必这么气势汹汹。”
　　“你少说话。”初爻看他一眼。
　　警员扑哧一笑，而后正色道：“初队，什么事儿啊这么早就过来了。”
　　初爻叉腰站在办公区内，道：“禁毒大队那边一早上就传来消息，说唐大鹏昨晚被扫黄的请去喝茶了，在扫黄那边接受调查的时候尿检阳性，连夜打包送去给禁毒，由于案件涉及刑事，同时涉未成年，相关笔录和调查记录很快就会转到我们刑侦，到时候咱们跟禁毒那边的兄弟合作。”
　　办公区里的人瞬间沸腾起来。
　　忽然有人问了句：“哎，初队，那要是办好了，算谁的功啊？”
　　初爻无奈道：“案子归我们。”
　　众人欢呼。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