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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chapter106 ...

  •   肥猪震惊地往邢辰的方向看去。
      邢辰叹了口气,乖乖下车,一切好像来得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警方可算是到了。
      当后座上的人跟着下来时,苏子柒震惊了:“你怎么也在!”
      石头紧咬着唇。
      说时迟那时快,肥猪见状立刻见缝插针打开副驾驶侧的门,飞一般溜了出去,往绿化带的小树林跑。
      佩石忙道:“别说我了,肥猪跑了!”
      同一时间,其他的便衣民警已经制服了他们前面几辆车的人,连吉普里的小年轻都没有落下,就在民警要拉开吉普车后座车门的时候,后座车窗降了下来,一直坐在后座没有露面的屠老板猛地朝民警开了一枪,而后立马抱着今天的货下车逃跑。
      场面一度混乱,郭龙的人和便衣民警打在一起,双方不断火拼,枪声连绵不绝,甚至有两辆车已经烧了起来。
      苏子柒拽着邢辰和刚刚下车的佩石,刚要降罪他俩,对讲机里便传出队员的声音:“苏队,目标闯卡!”
      苏子柒把目光从石头身上挪开,压下怒火,握着对讲机,“追啊!愣着做什么!”
      即是说给队员听的,也是说给邢辰听的。
      苏子柒一边说一边拔腿往树林里冲去,邢辰看了佩石一眼,什么也没说,也跟上往树林里跑。
      .
      佩石站在原地,旁边是自己见过或没见过的便衣同事们,他看着邢辰和苏子柒的背影,紧了紧拳,下意识也跟着追了过去。身后是同事们的惊呼,而后有两个人想拦他,但都跑得没他快。
      屠老板已经气喘吁吁,跑进了密林深处,便衣民警的手电不断在树林里照着,光影交叠成一片,苏子柒最先追上他,顾不得满头满身的汗,双手持枪警告道:“不许动!”
      屠老板见状,哈哈一笑,十分明白警察的忍耐度,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双手举起:“好,我不动。”
      苏子柒举着枪,一边缓步前进一边盯着他的动作。
      树林里满地的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苏子柒每前进一步,屠老板就举着双手后退半步。
      两人对峙起来,当他们之间只剩下一米不到的距离时,屠老板突然跃起,一把抱住苏子柒,逼迫他滚到地上,苏子柒同时还击,两人在树林里扭打起来,打斗中,苏子柒右臂上的对讲机掉在了林子里。
      邢辰追上的时候,屠老板已经踩了在苏子柒腹上,两人都已经到了脱力的临界点,身上全都挂了彩。屠老板在吉普车上没下来的时候目睹了小弟和邢辰交易的全程,此时还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于是松了口气。
      苏子柒使劲挣脱屠老板,一边扭着他的腿将他拉倒在地,一边朝邢辰吼道:“叫增援!快——”
      屠老板心中闪过一丝猜想,猛地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转而借力搂住苏子柒翻了过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光却盯着邢辰:“这是你们的人?好啊,敢耍老子!”
      他居然被警察给算计了!
      .
      邢辰视线与屠老板撞上,暗道不妙,一摸自己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便尴尬地站在原地赔笑:“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屠老板,我——”
      苏子柒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中说漏嘴,眼下不好收场。他被屠老板掐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喘不上气,说时迟那时快,他使出全身力气肘击屠老板右边肋骨,屠老板痛呼一声,苏子柒脚往后踹,两人顺势滚倒,苏子柒双膝跪在地上,狼狈地拔枪对着屠老板的头,正欲扣动扳机。
      而屠老板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双手死死扣住苏子柒拿枪的手腕,两人争夺间苏子柒被他用膝盖击向下腹……
      枪掉了!
      苏子柒瞪大双眼,来不及反应便被屠老板踢了一脚,屠老板见他趴在地上想去够那把枪,于是甩出腰间的小刀,刺入苏子柒腰部。
      苏子柒整个人脸色瞬间变了,痛苦地叫喊出声,勉强要够到枪的手被屠老板踩住。
      屠老板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枪。
      苏子柒瞳孔一缩,喉咙里发出疼痛而挣扎的声音,下一秒,屠老板用那把枪抵住自己后脑勺。
      不!
      .
      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屠老板怪叫一声,整个人被邢辰扑倒,苏子柒疼得已经没有力气起身,拖着自己的身体手脚并用地爬行,邢辰很明显打不过那个姓屠的,对方手里抢了苏子柒的枪,掐着邢辰的脖子。
      苏子柒趴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们的影子,眼看着邢辰被掼在了树上,整个人顺着树干无力地坐下去,而屠老板高高举起那把枪……
      苏子柒眼泪滑了下来。
      那把枪是自己的,自己的枪一旦弄出人命,他这辈子就到头了。
      身后的草丛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佩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这里,大喊着跑了过来,死死抱住屠老板举着枪的双手。
      .
      “邢辰——”
      “小心……”
      啪——
      枪声猛然在树林里炸开,血哗啦啦溅在了树叶上,佩石双眼睁着,紧紧抱着枪,双腿弯曲,背对着邢辰,缓缓跪在了邢辰身前的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上半身的衣服被全部染得暗红。
      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血从嘴里不断涌出,他的喉咙里发出所有人听不清的声音:“小……心……”
      他跪着,双手无力地放开枪管,垂在双腿两侧。
      屠老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枪看了一眼,又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两枪。
      啪——
      啪——
      佩石挡在邢辰身前,被打得肠穿肚烂,粘稠的血液不断涌出,然后溅在树干上、邢辰的脸上、地面的落叶上。
      .
      邢辰脑子一片空白,佩石跪坐在地上朝他身上倒去,他手忙脚乱地抱住佩石的肩膀,眼泪唰地掉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苏子柒已经晕了过去,而佩石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佩石躺在他怀里,仍然紧紧盯着屠老板,含着一口黏糊糊的血:“枪……”
      邢辰瞬间反应过来:“对对,枪,不能让枪落在他手里……”
      他刚要站起身夺枪,树林里再次传来一声枪响。
      屠老板心脏的位置被人从后面打了个对穿,哇地一声倒地,邢辰立马放开佩石,颤抖着掰开屠老板的手,把枪收了起来,挂上保险,看着姓屠的身后的方向。
      警灯交织闪烁,现场被同事们围了起来,那个开枪打死屠老板的同事看清了眼前景象后,差点当场软了腿,撕心裂肺地喊道:“石头!”
      邢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所有的理智和从容在佩石彻底软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全部断裂,然后耳边是警局的人封锁现场和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佩石嘴里还在不断涌出黑红的血。
      他一遍遍叫佩石的名字,然后用力捂住佩石的胸口和腹部,但还是无法阻止粘稠的液体从那里面渗出来,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邢辰满手都是佩石的血,而佩石双手垂在地上,微微动了下,也许就用了全身的力气。
      石头张了张口,血就从嘴里涌出来,他用很低很低的气声说:“哥,我……我想……”
      “石头,石头,”邢辰紧紧抱着他,眼睛一片通红,“石头,不说话了,不说话了啊。”
      “娶……”石头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娶,娶安、警、官……”
      邢辰的眼泪缓缓从眼尾落下,掉在石头脸上。
      石头气若游丝:“邢……哥——”
      .
      与此同时,艾登堡五楼的台球厅,一个报信的光头闯了进来:“不好了大哥,咱们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刚在路上看见警车一辆接一辆往咱们工地的方向赶,估计是败露了!”
      “什么!”郭龙一把放下手里的台球杆,骂道,“妈的……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光头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跑啊!”
      郭龙也乱了阵脚,刚要拔腿往外走,却又一转身,顿了顿,掀开台球桌,把暗格里的一把土枪拿了出来,咔哒上了子弹后揣在身上。
      他和光头两人一点都顾不上通知其他小弟,而是选择自己先跑,两人慌慌张张按了电梯,等了两秒后,郭龙抬脚踹了电梯门:“靠,关键时候这么慢!走楼梯!”
      于是两个人又一阵跑,冲下楼梯。
      结果警方的人早早就等在一楼大厅了,一群人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无关群众早早被疏散,大厅内空无一人,郭龙和光头一下来就被几个民警扑上来按在地上,裤腰别着的枪也被没收。
      郭龙左脸贴着地面,双手被别在身后戴上手铐,他骂道:“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舅舅是——啊!啊!救命啊!”
      民警用辣椒水喷了他一脸,他已经被辣得痛哭流涕说不出话了。
      几个民警架着他往外走:“管你舅舅是谁,我们是禁毒队的,有什么想说的去审讯室说吧!”
      .
      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过,禁毒大队这一次的行动成功收网,北方贩子屠亮被就地击毙,剩余的十三人包括肥猪在内被全部抓捕归案,郭龙更是被直接制服,而牺牲最大的苏子柒和佩石被连夜送去了医院抢救室。
      当天夜里,局领导全部来了市医院,抢救室门前,吕祥林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胖胖的肚子把衬衫勒得光滑,他长长叹了口气,邢辰紧抿着唇站在一边,调查组的人也来了,孟霜穿着女式夹克,双手环胸,抬头看着抢救室上方的“抢救中”字样。
      片刻后,她低下头,脚上的皮鞋踩了踩地面,双手插进了夹克的口袋里,在一片安静中开口:“你怎么想的,让佩石这个还在停职中的警察来协助你?”
      邢辰不语,一旁的吕祥林站起身,双手象征性地拦了拦正要问罪的孟霜:“现在怪谁都没意思,等人平安了再发火吧。”
      孟霜气得无话可说,花主任也帮着吕局说话:“哎行了行了,这儿是医院,小点儿声,啊。”
      孟霜在抢救室外踱步片刻,紧抿着唇,最后指了指邢辰:“他们两个最好是能平安出来。”
      邢辰双目无神地靠在白茫茫的墙上,浑身脏兮兮的,手上衣服上全是佩石的血。
      他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抢救室的门徐徐向两侧打开,平车上的人被推了出来,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下意识围了上去,而后又自觉地给医护人员让出一条道,只见平车上满是血迹,躺在上面的人身上盖着绿色的隔离布,隔离布上也都是血。
      佩石睁着眼,氧气源源不断地输进他的鼻腔。
      所有的领导都跟着平车小步地跑,最后医护人员把平车推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上了止痛泵后默许了一群人围在床边的行为。
      吕祥林此刻终于想起正事,忍着眼泪平静地问道:“这就算是,已经救回来了?”
      主刀医生站在一旁,把口罩摘了下来:“我们尽力了,伤者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血库里能用的血都调完了,终末状态很不好,再抢救的话……意义不大,对于伤者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吕祥林有些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孟霜嘴唇动了动,问:“真的不能再努努力吗?”
      医生摇摇头:“家属可以趁现在送送最后一程,伤者现在是醒着的,如果觉得难受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像杜|冷丁这类的止痛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上了止痛泵还疼的话,杜|冷丁的作用也不大了。”
      孟霜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您。”
      .
      她站在佩石的床边叹了口气,花韬正握着石头沾满血迹的手,力道有点重,也许是想让石头看看大家。
      孟霜对吕祥林道:“他家属电话多少?”
      “你等等,我存了,”吕祥林拿出手机眯着老花眼找到通讯录,然后把家属的电话找出来,“我来打吧。”
      孟霜点点头。
      吕祥林按下通话键,在病房里静静地等人接听。
      而躺着的佩石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从麻药里找到了意识,嘴巴半张着,声音很低。
      邢辰弯下腰,耳侧几乎贴着他的唇,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依稀听见他喊疼。
      邢辰忍着眼泪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然后蹭蹭他的脸颊,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鼓励而苍白地说了句“你不是要娶安警官吗,等伤好了,我给你随份子”。
      可除石头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随份子的那天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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