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酲》x向心力

4、第 4 章

　　梁以白日里敲算盘腾不出心思想东想西，夜里躺上了床，屋里屋外安静非常，不该想的又跳入脑中开始折腾他。

　　白日没有想，可夜夜去想又是怎么一回事？梁以简直想抱着算盘睡觉了，宋寒枝就不累吗？整晚整晚在他脑海里跑来跑去，甚至还跑到梦里来。

　　简直要烦死他了！

　　不是都说了让他当做没发生过，还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做什么？他不说宋寒枝不说，没人会知道他们俩之间有过关系。

　　无人知晓就是没发生过，莫要想了早些睡觉，梁以这般催眠自己，还是过了许久才睡着，也没再梦见那人。

　　长嫂为了让他提起一点兴致，故意没和他说对方姑娘是谁，只说了约定地点与信物。

　　梁以去到，只看见一位抱着伞的姑娘，晴天抱伞，这确实是好认。

　　“我嫂嫂怎把你找来了？”梁以走过去，看着熟人好笑道，他不是在家里说过他与柳双认识吗？

　　况且她有意中人。

　　“怎是你？”柳双也甚是惊讶，“家中日日问我他何时回来，还回不回来，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编了一个人诓骗他们，我推了好些才不得已出来见一个的，真巧。”

　　“那便当做是寻常出游吧。”梁以见是她轻松许多，不然他要如何与陌生姑娘相处。

　　“你可是也不想相看姑娘？不如你同我一道做做样子，与家中也好交待。”柳双与他在街头到处看稀奇玩意儿，时不时开玩笑要他买下这个那个送自己，梁以作势就要拿钱，她赶紧拦住说不要了。

　　她这提议有一害，就是之后分开对姑娘家名声不大好，梁以只说可以与家中说下次再会，不必做得那么绝对。

　　做戏做得太好，没有也会被别人以为是有。

　　柳双点点头，看破不说破。

　　“你看这钗子如何？”柳双从摊上拿了一支比划到自己发髻上，笑着问他意见。

　　梁以朝她看过去，正要夸几句，忽然瞧见不远处的人，猛然又见他，梁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柳双叫回神，忙说好看的，再往那边一看，已经没了身影。

　　梁以又仔细望那边，也没再寻到他的身影，便以为是自己瞧错了，懊恼是不是总想到他才出现了幻觉。

　　同柳双又去面馆吃过小面，黄昏将近梁以送她回家去，走到半途柳双发现自己新买的手镯落在面馆桌上，转头要回去拿。

　　她一转身，便一眼瞧见停留在糖葫芦摊前的宋绥，她也认识宋寒枝，叫了一声“阿宋”便过去与他打招呼。

　　宋绥不得以买了两串糖葫芦。

　　一串给柳双，柳双高兴地接过。另一串他还拿着，柳双扭头一瞧发现梁以不说话，直接拿过那一串给他，并解释说：“给你的，他不喜欢吃这个。”

　　梁以便接着了。

　　“谢谢。”梁以说。

　　宋绥却一眼没看他，跟柳双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不打扰他们了。

　　“怪，真是怪。”柳双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咬着糖葫芦说。

　　梁以问哪里怪。

　　“他，我叫他阿宋竟然没说我，还给我们买糖葫芦，还说不打扰我们？他莫不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柳双一句句跟他解释。

　　梁以心想，他那是吃醋了吧？

　　原来他喜欢柳姑娘，只可惜没机会咯。

　　“你为何将柳姑娘介绍与他？”

　　“谁？”萧棠手中拿着针线，闻言抬头问他。

　　“梁以。”宋绥道。

　　萧棠拿着没绣好的帕子掩嘴笑，“你可是不知，柳柳已经有意中人了。”

　　宋绥听完她这话起身就要往外走，萧棠忙叫住他，“别生气呀，你又没问过我，你是要找由头跟他见面？”

　　“没有。”宋绥犹豫了一下，说道。

　　过几日梁以在铺中收银子，见到来买米的萧棠有些意外，这离萧家好几条街，最近的也不会是这里，萧棠之前便没有来过。梁以也没看到许程华一起来，问她一个人可有力气拿回去。

　　“大约是可以的。”萧棠接过他找补的铜板，提着扎好的袋口拎起来，重是重点，但还不至于提不动。

　　梁以让她等一下，去找大哥先过来看着，自己帮她送回去，大哥叫他小心点，吃饭之前回来。

　　“过两日你有空吗？”萧棠问他。

　　梁以估摸着自己只有休沐日有空，问她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萧棠先前从没这样单独来寻过他，她这一开口，梁以便以为她是有什么要紧事。毕竟是许程华的意中人，他自然是会力所能及帮她的。

　　“下月初程华生辰，我不知送他什么，你与他交情深，可否替我把关一二？”萧棠见他直白问起，也就直接说明来意。

　　“好。”梁以爽快答应下来，心里想回去也有理由与嫂嫂说不去见人什么的。

　　转过巷口就是萧家所在，隔壁宋家的人在门前扫地，扫完好将铺子关门，萧棠隔着几户人家就叫他。

　　“宋绥，过来帮一下。”

　　宋绥停下动作转身望过来，拿着扫帚站了好一会儿，才放倒在地朝他们走来。梁以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想把米袋还给萧棠先走，可萧棠刚刚回来路上又买了其他的东西，手里也没空，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过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萧棠是让他来拿重物，宋绥站定在他们面前，却向萧棠手里的药包伸手，萧棠给他使眼色，“帮他拿，他还急着回去吃饭。”

　　他这才看向梁以，梁以立即伸手给他，马上又和萧棠道别，一句话没与宋绥说便转身匆匆离去。

　　“……”萧棠无奈地看着抱着米的宋掌柜，“你怎连招呼都不与人家打？”

　　“他也没叫我。”宋绥是想和梁以说句话的，可人家一眼都没看他，他不想自讨没趣。

　　“你怎还像之前那样同他置气？你这样，他如何能觉察到你的心思？”萧棠决定趁这两天给他好好教一教，老大不小的人了，比隔壁王家的孩童还幼稚。

　　宋绥回去好好反思，发觉是自己与他见得太突然，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要与他说什么才不会出错，没想出来，干脆就一句话没有说。

　　阿棠说得不错，叫他一声总不会出错的。

　　于是乎两日后宋绥与萧棠出门在约好的地方见到梁以时，他也跟着萧棠叫梁以。

　　“梁公子。”

　　“萧姑娘。”

　　“梁言斐。”

　　“……”梁以特别想问萧棠，怎么没提前说宋寒枝也一并来啊？

　　梁以心里嘀咕完，没有马上也叫他，萧棠看宋绥抿紧唇，便赶紧转移话题，她一出声，梁以本来打算尴尬又礼貌的一句宋寒枝也咽回去，说起许程华的喜好。

　　许程华这人爱好不少，一时说不完，梁以便说他最讨厌的东西，书，千万不能给他买书。

　　萧棠早有主意，叫梁以出来就是明晃晃要帮宋绥见人的，装模作样问了几回他的意见就自己去挑选。她看得认真，梁以也不好一直傻站在她旁边，就在店中四处转悠，好巧不巧，又跟宋绥转到一处去了。

　　“上回的糖葫芦好吃吗？”宋绥看见他挑了一小颗蜜饯浅尝，猜到他是喜欢吃甜食。

　　梁以被人瞧见只吃不买有些尴尬，跟他说这家蜜饯还可以。随后才想起上次的糖葫芦，他刚吃完面还不饿，拿着回家路过被陶家小姑娘问了去。

　　“还可以。”但是他总不能说他没吃。

　　“你还想吃一会儿可以去买。”宋绥得到肯定的回答，又说道。

　　“糖葫芦有另一家更好吃的。”梁以每个月买一回都是去那家，可他不想同宋绥去买，“不过今日不开门。”

　　他的谎言撒得实在拙劣，这日正是城中最多人出来游玩采购的时候，怎会有铺子不开门做生意。只是宋绥听他这么说便信了，又或者，他也听出梁言斐的意思，没有再坚持去买他上回随便站在摊前的那里。

　　梁以见他沉默不再开口，心中却没有畅快之意，他是有点对宋绥避之不及，他不愿想起那晚的事，连带着以为不见本人，不与他有来往就能忘。

　　可宋绥明显主动向他示好，也许只是他们没了那层敌对的关系之后宋绥对人一贯的礼貌，他上次也主动给柳双买了糖葫芦。想到这，他想起宋绥那似乎是对柳双有意，便好心提醒他柳姑娘有意中人一事。

　　“……我知。”宋绥听得人有点懵，他先前确实是不知柳姑娘有意中人才误会梁言斐与她的关系，可梁以现在提醒自己，是也误会了什么？

　　“柳姑娘与阿棠相交甚好，我给她买糖葫芦并非中意她。”并且，他是想给梁以的，顺道也送一根给柳双罢了。

　　结果，双双误会对方。

　　“是我眼拙了。”梁以再度误会他，深感不好意思，于是直接问他可是有意中人，以免日后再不小心误会。

　　宋绥扭过头，犹豫半响才摇头。如果梁以要追问是谁，他不知要如何作答。

　　梁以才发觉自己问的有些多余，若他真有意中人，又与自己发生那样的事，只怕是是要砍死自己方能泄恨了。前些天怎没想到这一层，不然不就不会误会他了。

　　“你……”

　　“我……”

　　隔了好一会儿，他们又不约而同出声，宋绥看着他，让他先说。

　　“我也没有。”梁以说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吗？”

　　他问了宋绥，宋绥也问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宋绥想说的是你想带一些蜜饯回去吗？他可以买。他自然知道梁以没有，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昭告天下了，起码会告诉许程华，那样他便会从萧棠那里得知。

　　“嗯，对。”宋绥顺着他的话回答。

　　临走前叫店里的伙计称了三包蜜饯，一人一包拿回去吃。宋绥看梁以收下之后甚至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有问他，不然，梁言斐估计又会拒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