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躲》在瞌睡的公爵伯文

21、抵达盛京【上】

　　寒风猎猎，漫天飞雪，盛京城在天光映照下，宛若一片冰封的银白世界。

　　你们经过多日跋涉，终于来到这座北方边境的枢纽之地。

　　远远望去，城墙高耸，虽不如京城恢弘庄严，却自有一股苍茫肃杀之气。

　　这里是塞北通商之地，街市纵横交错，商贩来往，驼铃声声，马蹄踏雪，显现出一派别样的繁华。

　　街道两旁的店铺多是木质房屋，屋檐压着厚厚的积雪，偶有炭火烧得旺盛的烟气袅袅升腾，与巷口挑着灯笼的酒家相映成趣。

　　街边的摊贩吆喝着贩卖各色特产，干肉、鹿茸、貂皮，甚至还能见到来自西域的异香药材，俱是京城难得一见的珍品。

　　此时正是隆冬，行人身着厚裘，步履匆匆，偶尔有几位肩扛猎物的北地猎人，皮裘下的肌肉因寒风紧绷，脸上却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偶尔也有几小队铠甲上还带着露水的士兵队伍，身上带着土。

　　你想起了进城时看到5里外，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战壕。

　　“盛京虽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算是边疆一处重要的商贸地。”藤蔓坐在车中，随手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景象淡淡说道。

　　你环顾四周，心底微微一动。这里虽无京城的精致繁丽，却有一份独特的粗犷与豪迈。

　　街头巷尾的酒肆之中，透着阵阵烈酒的辛辣味道，夹杂着肉食的炙香，让人忍不住生出些许暖意。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疾驰而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躲闪不及，担子里的货物撒了一地。

　　"让开！紧急军情！"领头的骑兵高声喝道。

　　你担忧地看向藤蔓，她只是摇头，示意不明情势。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着，一处茶馆前聚了一群人。

　　一个常往北边跑的马贩子，那人脸色发白，说话时手都在抖。

　　"听说北境已经丢了三个城了......"马贩子的声音压得极低，"蛮子的骑兵太快，咱们的军队根本拦不住......"

　　“沈明远！我让你带的两车萼国的通古斯皮货，中不中，拿了我500两定金！”人群一个人嚷嚷起来。

　　那马贩子也嚷了起来：“老哥，兵荒马乱的，我都给带回来了，在驿站呢，得加钱！”

　　又是一阵繁华的喧闹声。
　　......

　　沿着街道向前行驶，穿过盛京城，你们来到梁家所在的小山头。

　　山头距离那座繁华的大城，大概两里余。

　　山腰间松林茂密，枝桠上积雪未融，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周遭都是“哗哗”的声浪。

　　车轮辘碾过冰封的土路，老马一深一浅踩在冰上，呼出的白雾在寒风中缓缓消散。

　　“这里便是梁家的宅子。”藤蔓放下车帘，轻声说道。

　　车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前，院落以青石砌就，墙上覆着一层薄霜。

　　门前有一条浅溪，宽不过两米，如今已彻底结冰，溪水中残存的游鱼皆被冻在其中，宛如一幅天然画卷。

　　藤蔓先行下车，迎上前来相迎的男子，与他低语几句后，便回身来到车门前，伸手扶你下车。

　　你抬眼望去，赫然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失踪已久的老车夫李游！

　　你也不说话，只跟着藤蔓进了院子。

　　院落不大，石头砌就颇为坚实。

　　左侧是用木头围成的马厩，内里铺着厚厚的稻草，散发着温热的草料气息，马匹悠然地甩动鬃毛。

　　马厩外，一道石堆成的矮墙挡风，马厩门口挂着一块厚重的粗布，随着寒风微微摆动。

　　院子的右侧，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小屋，墙面被烟火熏得焦黑，显然是厨房所在，屋顶上还冒着袅袅炊烟。

　　正屋是一座五间房的平房，进门便是一个厅堂。

　　正中的墙上开了一扇小窗，镶嵌着琉璃瓦，这是大厅唯一的光源。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堂中的木桌上，映得屋内一片温暖。

　　两侧各有两间房，厚重的木门显得沉稳而结实。

　　藤蔓带你走进一间房，房内摆设简单但极为整洁。

　　靠墙放着一排木衣柜，对着门的角落是一张木桌，两把椅子端端正正地摆放着。

　　床铺已铺好棉被，显然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这间房以后便是我们的了。”

　　藤蔓轻声道。

　　你在屋中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窗上的琉璃瓦小窗上，透过钻出的两个小孔，能感受到微微的冷风流入。

　　藤蔓看出你的疑惑，便解释道”

　　“这琉璃窗能挡风雪，但终究不比木窗暖和些。

　　不过这院子远离喧嚣，待久了，你会喜欢的。”

　　接着，她看着你，娓娓提起李游的事情。

　　“李游原本是苏杭王家王愿之将军的副官，他的独子李维，如今也在西北，做苏杭王家王愿之将军的副官。”

　　她娓娓道来，梁家如何偷运苏杭盐局的盐和物件到西北，伙同西北战营买卖，积累了庞大的财富，又如何被对手觊觎、暗算。

　　她提起梁千与对手在西北争抢妓子，如何因一时放纵招惹了对手。

　　甚至梁家老爷子在哥哥梁允过世后，宁愿将庞大的家业交给她的亲姐姐，也不让梁千碰上一分。

　　因着这件事，甚至累得李维得腾出时间，当众鞭打他平息争端。

　　也为此，梁千记恨上了李维。

　　待梁实秋不幸在运货途中被西南的叛军杀害，老爷子气急攻心一命呜呼后，梁千接手了这偌大的家业。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李维的独女和老车夫李游从颖川抓来，派人送信，威逼李维以死谢罪。

　　李维辞别王将军后，带着一队人马便往漳洲城疾驰。

　　接下来便是老车夫李游说的剧情，儿子和媳妇遇上淳卡尔部的轻骑兵，一整个小队无一人幸免！

　　“李维为此埋下祸根，最终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你听完，心绪微微起伏。

　　尚未来得及开口感叹，藤蔓便拍了拍你的手，示意先去大厅用膳。

　　厅堂中，热腾腾的饭菜已然备好。

　　大碗盛着酸菜白肉炖粉条，热汤翻滚，溢出阵阵醇香。

　　一旁摆着一大盆东北乱炖，茄子、土豆、排骨混炖，软烂入味。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锅刚出炉的猪肉炖粉条，浓郁的肉香夹杂着蒜香，叫人垂涎欲滴。

　　你夹起一块雪白的冻豆腐，蘸上些酱汁送入口中，豆腐吸满了汤汁，咸香入味，瞬间温暖了冰冷的身子。

　　藤蔓轻笑着看你：“好吃么？”

　　你点点头，嘴里还含着一口热汤，满脸满足。

　　......

　　外头寒风呼啸，院中松树簌簌作响，冰封的溪水泛起淡淡的月光。

　　你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那轮隐没在云层之后的冷月，心中思绪万千。

　　屋内昏暗，惟有烛火映照着木制屏风上的朦胧暗影。

　　耳畔是风卷落叶的簌簌声，夹杂着远处不知何人的低低喟叹。

　　藤蔓却没有如你一般安然歇息。

　　你听见她轻轻起身的动静，紧接着是木柜被缓缓打开的细微响声。

　　你忍不住偏头看去，只见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投映在墙上。

　　她那纤细的手腕探入柜内，随后以某种奇怪的力道扭动了三下。

　　“咔——”

　　你猛地睁大眼睛。

　　木柜之后，竟然传来沉闷的石门震动声！

　　你下意识屏住呼吸，望向柜内，只见一道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黑暗幽深的入口。

　　那石门看上去沉重无比，但边缘却无一丝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使用。

　　石门两侧各有一个凹槽，凹槽内各放着一个圆形的灯座，而灯座上各盖了一块黑色厚毯。

　　藤蔓轻轻伸手，按在左侧的墙壁凹槽内，用力触碰三下。

　　“轰——”

　　沉闷的响声再次响起，石门微微开启了一道口子。

　　藤蔓毫不犹豫地掀开右侧灯座上的毯子，瞬间，一抹柔和的光晕浮现出来。

　　是夜明珠。

　　她取下灯座，握在手中，用力推开石门，回头示意你跟上。

　　你心中惊疑不定，但也知藤蔓绝不会害你，于是起身快步跟上。

　　待你二人皆进入石门后，藤蔓顺手按下墙上的机关，衣柜与石门竟无声地缓缓闭合。

　　眼前，是一处可容纳十人的空地，四周幽静而森然。

　　正前方，则是一条仅容二人并行的狭长甬道。

　　空气微微浑浊，带着一种潮湿的土腥味。

　　你们顺着甬道前行，足足走了半刻钟。四周的石壁逐渐宽敞起来，而就在你有些不耐之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宽阔的石厅赫然出现！

　　这里足有百步见方，灯光映照之下，可见厅内陈设极为讲究。

　　正中央，一张八仙桌摆放整齐，桌上铺着素雅的绢布，旁边放着雕工精美的茶盏与酒壶。

　　左侧是一排木质书柜，书柜之上摆满了整齐排列的书卷，隐约可见封面上书写的金色小篆。

　　右侧则是一处宴饮之所，靠墙放着两张矮几，上面摆放着素白瓷碗，墙上悬着一副水墨丹青，画的是江南烟雨楼阁。

　　整个大厅的气氛既有书香之雅，又带着一种战时特有的肃杀之气。

　　而让你更为惊讶的是，这座大厅四周，竟然还有六道石门。

　　藤蔓带着你径直穿过厅堂，走向甬道正对的那扇石门。她依旧轻车熟路地按下机关，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后，依旧是一块可容纳十人的空地，但不同于先前的甬道，这里已然到了密室的更深处。

　　正前方，是两扇封闭的石门。

　　藤蔓微微蹙眉，抬手依次将两扇石门打开。

　　左侧石门一开，瞬间寒气逼人。

　　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冰块，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石屋，冰块上甚至结了一层白霜。

　　屋顶距地足有四米之高，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冷凝雾气。

　　剩下地空余位置，则堆满了整袋整袋的米面、饺子，以及鸡鸭鱼猪等整齐码放的食物。

　　你瞪大双眼，心中震惊不已。

　　紧接着，藤蔓打开右侧石门。

　　你更加震撼。

　　映入眼帘的，是架子上整齐罗列的兵器、火药、衣物、被褥，甚至还有各种生活必需品。

　　这些东西若是流入战场，足以支撑百人军队数月之久！

　　你猛地转头看向藤蔓，眼中满是疑问。

　　藤蔓却只是深深看着你，目光温柔而坚定。

　　她缓缓开口：“我得到消息，北方敌军已势不可挡，朝廷军队恐怕无力抵挡战火。盛京，迟早要沦陷。”

　　你的心猛地一沉。

　　藤蔓继续道：“我无法改变局势，但至少……可以为你留下一条后路。”

　　你哑然。

　　她轻轻握住你的手，目光真挚：“若有朝一日，盛京城破，你若有难，便来此避难。”

　　一时间，你心中五味杂陈。

　　面对这份深沉的情意，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郑重地向藤蔓拱手，低声道：“多谢。”
　　是夜。

　　两人相拥而眠。

　　但你却迟迟无法入睡。

　　你心中清楚，若战火蔓延，世间再无宁日。

　　你轻轻抱紧藤蔓，目光沉静。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