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晴灿

13、第 13 章

　　任辰心间突起的邪念只维系到她上车前。

　　颜瑾上车，眉眼一弯，笑意盈盈地喊他：“任辰。”

　　模样讨喜，笑容治愈，怀里还抱着个小太阳的花盆，里边种了棵绿油油的多肉，看着生机勃勃。

　　她喊完便把多肉放在裙子上，紧紧捧着，宝贝得要命，望向它的眼神温柔得能沁出水。

　　邪念霎时被她击碎，心里重新生出慈悲。
　　终究是不忍强占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孩。

　　回到酒店，颜瑾犯了难。
　　这里房间很多，她知道任辰住哪间，却不知道她该住哪间。

　　只能扯着任辰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任辰，我住哪间？”

　　“阿瑾，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吗？”

　　他薄唇抿起，轮廓线条温和，眼底却藏着锋利。

　　好像不用他教。
　　他叫她搬过来，总不能白养着她吧。

　　任辰又不是慈善家。

　　想通后，颜瑾抬起娟秀细长的脖子去吻他的侧脸，莞尔笑道：“我是怕你身边多出个人睡不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去收拾东西。”

　　她用清甜的声音哄着他，静白的脸颊上染着红润润的颜色，丰姿冶丽，极致蛊惑。

　　怀里抱着的花盆被她放上窗台，冷灰的房间犹如沐浴在暖光下，霎时变得温暖起来。

　　任辰看得心情极好。
　　即使知道她言不由衷，也不想跟她计较，目的达到就行。

　　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跟她一起回房收拾。

　　颜瑾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知道任辰有洁癖，刻意避着他的东西放。

　　用过晚餐，时间尚早。
　　任辰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

　　一想到那个黑漆漆的观影厅，无可避免地想到任辰灼热的呼吸，还有身体被他吻过后的酥麻。

　　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颜瑾不想去，却又不得不答应。

　　坐进影厅，任辰把控制器递给她：“这次选阿瑾喜欢的片子。”

　　“好。”颜瑾接过，选了个喜剧片，尽量不让影厅沦陷在暧昧的氛围里。

　　任辰看破不说破，笑得宠溺：“看不出阿瑾竟然喜欢这种片子。”

　　“嗯，看着比较解压。”

　　“阿瑾压力很大吗？”

　　他长臂一伸，她立马落入他怀里。

　　脸都快要贴在他的胸膛上了，她压力能不大吗？！

　　颜瑾红着脸往后躲了躲，磕磕绊绊道：“还……还好。”

　　“真的还好吗？”

　　耳垂被他轻轻含住，贴耳的私语满是撩拨。

　　颜瑾身体轻颤，隐忍心悸，轻“嗯”了声。

　　她真的好有趣。
　　捉弄她很好玩。
　　看她羞怯怯地靠在怀里，竟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被扫空了。

　　任辰神经舒展，身体从座椅上往下滑了滑，柔声道：“阿瑾若是压力大，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压。”

　　他此刻很像一个耐心哄女朋友的男人，出口的话温柔极了。话落，他的头缓缓靠在她的肩膀上，揽着她的力道也轻了些，和她头靠头依偎在座椅里，亲密得像在热恋。

　　颜瑾不敢有丝毫放松，动也不敢动，乖乖任他靠着，目光定格在大屏幕。

　　很搞笑的电影，她却不敢笑。
　　怕一笑搅扰了任辰，怕他醒来再逗弄她。

　　任辰似乎真的很累，一点不觉得电影吵，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电影结束他也没有醒。

　　屏幕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影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后，耳畔的呼吸声听得更加清晰，平稳规律，不难听出睡得正沉。

　　颜瑾想不通任辰一个连床都认的人，怎么会看着电影睡着了呢？

　　关于他认床一事，这些日子她详细查阅过资料，知道认床是大脑面对陌生环境产生的保护机制，像铠甲一样，是由于缺乏安全感导致。

　　任辰这么强大的人也会没有安全感吗？她严重怀疑查到资料的可信度。
　　此刻他靠在她肩膀上熟睡，她更加怀疑。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会靠在别人肩膀上睡着吗？
　　大抵是不会的！

　　任辰大抵也是从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认床多半是嫌弃周围环境不够好。

　　他睡得熟，她也没那么紧张了，放松脊背，靠在座椅里，静静等他醒来。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手机铃声响起，在静谧的影厅里格外醒耳。

　　任辰被吵到，不满地往她颈窝里蹭了蹭。

　　颜瑾急忙摸出手机。
　　电话是室友打来的，估计是想问她怎么没回去，她现在可不敢接，慌忙按下挂断键。

　　观影厅重新恢复静谧。

　　任辰感受着脸上传来温热的体温，闻着鼻间纯净的栀子花香，缓缓启唇：“阿瑾？”

　　他声音里含着初醒的迷蒙，像是不确定身边的人是她。

　　颜瑾只庆幸他没有喊错人，不然她真的会觉得很尴尬，轻声应了句：“是我。”

　　真是她，还以为在做梦呢！
　　任辰从她肩膀上抬起头，仰头靠进椅背里，过了许久才找回神智。

　　不敢相信他竟然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最近手头烂事一堆，入睡困难。
　　不管多累，只要躺在床上，立刻睡意全无，脑海里不停复盘这些事，燥得慌。

　　刚才怎么就看着电影睡着了呢！
　　是因为她吗？

　　任辰心下生疑，把她拢进怀里，深嗅着：“阿瑾，怎么看完电影也不叫醒我。”

　　她哪敢叫醒他啊！
　　颜瑾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因为觉得你肯定睡不久，就想和你一起多坐会儿。”

　　“是吗？阿瑾可真体贴。”
　　任辰不信，也不想深究，牵起她的手出了影厅。

　　这次颜瑾有了经验，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先闭眼，等出了门再睁眼，果然眼睛舒服了很多。

　　踏上电梯，看着数字不断攀升，她心里又紧张起来。尤其任辰的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看得她更紧张。

　　他今晚是要和她突破最后一步吗？

　　“阿瑾，洗澡去。”
　　进门后，任辰催促。

　　颜瑾心里的怀疑更甚，不敢忤逆他，乖乖抱着睡衣去洗澡。

　　比起浴袍，她更想穿睡衣，睡袍实在太容易脱，很没安全感。

　　等她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任辰早就上了床，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好似在其他房间洗漱过，头发不像刚才那般背在额顶，软软贴在眉心，给人一种很年轻很清爽的感觉。

　　不像霸总，像男大。
　　看着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颜瑾从床尾爬上床，乖乖钻进他的臂弯里，与他一起靠在床头。

　　任辰很快放下手机，顺手关了灯。

　　于一室黑暗中揽着她躺下，温热的呼吸凑近，薄唇贴在她的唇上，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线，胶着粘连，气息互换。

　　颜瑾被他吻得透不过气，胸腔起伏，撞击着他的胸膛，整个人悠悠忽忽，魂飘神荡。

　　她清楚地感受到任辰呼吸慢慢变得灼热，身体愈发坚硬。
　　不难猜出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颜瑾很清楚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
　　双手攀上他的后颈，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这本就是他留她在身边的意义，她没有不愿意的资格。

　　任辰却没有像预想的那般扒掉她衣服，他只是吻她，双手托着她的脸，不停吮吸研磨她的唇，吻得投入。

　　一吻过后，他头埋在她颈窝里，大口呼吸。

　　她同样呼吸不畅，与他紧抱在一起，胸腔互相挤压，你来我往，格外滑稽。

　　任辰低低笑了声，沙哑着声音，亲昵地喊她：“阿瑾。”

　　富有磁性的嗓音，刻意拉长的尾调，他把这个称呼喊得温柔缱绻，格外动听。

　　颜瑾轻应了声。
　　他又问：“最近想我吗？”

　　“想，每天都在想。”做不到不想他。
　　每天上床前都要确认有没有他的消息，若是没有，会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任辰听得心里甜丝丝的，蹭着她的面颊，含笑问了句：“那阿瑾现在还怕我吗？”

　　怕他吗？不怕了。

　　颜瑾贴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过去这么久，她早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知道早晚会成为他的人，知道怕也没用，与其说怕他，不如说是对未知事物的惧怕。

　　任辰并不可怕。
　　只要她不惹恼他。

　　她身体绷得很紧，不难感受到紧张。但得到她确切的回应，他觉得知足，不想吓着她，想让她再情愿一些，想和她慢慢来。

　　任辰把手从她后颈穿过，长腿搭在她腰上，闭眼呢喃道：“阿瑾，睡吧。”

　　他紧紧圈着她，与她脖颈相交，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任辰好像真的很累，刚才在观影厅，他明明睡了许久，现在又是眨眼间入睡，睡眠质量好得令人羡慕。

　　颜瑾闭眼，良久后才浑浑噩噩睡过去。

　　她就这样在有任辰的地方住了下来。

　　她以为他叫她过来是为生理需求。
　　可好像并不是。

　　任辰会吻她，会抱着她一起睡，但他始终没有与她再进一步。

　　相处方式倒是很像普通情侣。

　　平日里，他们各忙各的，任辰并没有刻意干涉她的生活。
　　她想工作，他便让她工作，他向来不会在她的工作时间找她，给她绝对的空间。

　　偶尔休息，任辰也会回来得早些。
　　他会送她花，他送的花也特别，不是代表爱情的红玫瑰，而是栀子、茉莉，抑或是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玫瑰。

　　每每这时，她都会想起孙枞的话，任辰喜欢干净的东西，所以就连花他都要选代表清纯的。

　　偶尔得闲，他也会约她一起看电影。

　　任辰喜欢在昏暗的影厅里拥着她，喜欢给她喂点心，也喜欢在黑暗中与她吻得难舍难分。

　　不过大多时候任辰都在忙，真正回酒店休息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时候是她一个人住。

　　相处久了，她慢慢没了最初的拘谨，知道只要听话，任辰不会为难她。

　　他不回来，她也不会刻意等他，有时候他回来，她都睡熟了。

　　每当这个时候，任辰总是要展露他深埋在骨子里坏的那一面。

　　他会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会抱着睡得正香她，喊她阿瑾。
　　会蹭着她的脸霸道地帮她醒神，也会垂下好看的凤眸吻她。

　　浑浑噩噩，头脑混沌地和他厮缠，吻得难舍难分时，她也会恍惚觉得任辰很需要她。

　　可等她醒过神，又会立刻否定这个想法。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任辰身上总弥漫着一股很浓的酒味，还有女士的香水味。

　　大概只是喝多了，头脑不清醒。

　　一吻过后，任辰会起身去浴室。她习惯装作什么不知，趁他去洗漱时，给他泡一杯解酒的蜂蜜水。

　　等他从浴室出来，身上已经闻不出半点欢场气。

　　他会穿着干净平整的浴袍，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里，眯着眼眸对她摇头，刚硬的五官也蹙在一起，拒绝得干脆。

　　此时的他没有笑时的儒雅，也没有专注时的冷厉，反而带着些许孩子气，表现得特别像一个怕吃药的小孩。

　　任辰讨厌甜的东西，他说甜腻的东西碰了容易上瘾，容易变得头脑不清醒，自然不愿意喝蜂蜜水这种甜丝丝的东西。

　　她这么做，不过也是想体现一点存在的价值，想尽量让喝多的他舒服些。

　　哪怕他不愿意喝，她每次也要想办法哄着他喝完。

　　任辰喜欢她柔声细语的诱哄，甜腻腻的。

　　她总能让他头脑变得不清醒。
　　次次拒绝她，又次次喝得干净。

　　他很享受喝完蜂蜜水吻她的感觉。

　　她每次都会红着脸回应他，眼睫一眨一眨的，煞是可爱，蜂蜜水甜丝丝的味道在他们口齿间交织扩散，直至心口，心里也像被蜂蜜水浸润一样，甜得不像话。

　　甜，越碰越上瘾。
　　他心知肚明，却又戒不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个盛夏。

　　八月末的天气还异常炎热，颜瑾心里却变得格外清透。

　　她要开学了，可以搬去学校住了。

　　这几天她脸上总挂着笑。

　　笑容娴静淡雅，和她的气质一样舒心，每次看她笑，他都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烦闷的心情会因她的笑容变得平和。

　　任辰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心有不虞，却也不忍让她失落。

　　她想住宿舍，想要自由，就让她去吧，左右逃不出他的掌控。

　　开学前，任辰空出时间，带她去采买。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带她出去逛逛。

　　说是逛，倒也算不上逛。

　　任辰的车开到店门口，经理早就在等着了。

　　店里一个人没有，所有的SA围着她一个人转，把她夸得天花乱坠，颜瑾这才知道高奢品牌可以为某个客户提供闭店服务。

　　她试完衣服试鞋子，试完鞋子试包包，那些平日里不摆在柜台的珠宝也拿出来任她选。

　　招待实在过于热情，颜瑾很不适应。

　　任辰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神情浅淡，懒懒地靠在沙发里，柯宁在他一侧附耳，不知在跟他汇报什么。
　　任辰除了偶尔头颅微点，再无其他反应。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颜瑾很不知所措，只能麻木地任他们摆弄。在她身心俱疲，连体面的笑容也无力露出时，任辰终于从沙发上起了身。

　　他缓步走来，手搭在她的肩膀，展颜一笑：“我的阿瑾，还真是美艳动人。”

　　镜子里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她一袭黑裙，纤弱柔美。
　　他白色西装，俊朗脱俗。

　　他来时带起了风，引得她裙摆翩跹，落在他的西裤上。颜色反差强烈，却格外赏心悦目。

　　颜瑾从没有见过谁能把白色西装穿得像任辰这么好看，既干净出尘又不缺男人的阳刚。

　　此刻他立体的五官在英俊的面庞上舒展着，透过镜子望她的目光柔得似水，甜得腻人，浅褐色的瞳孔里还倒映着一个含羞带俏的她。

　　裹挟在他柔情的目光里，颜瑾心跳怦然而起，心慌意乱地错开目光。

　　任辰被她的反应愉悦到，心情极好地把她拥入怀，将她刚试过的衣饰通通签了单。

　　颜瑾得到一份极度奢靡的开学礼。
　　奢靡到，只要想到要带去学校，内心会惶恐不安。

　　她自然不敢把真实想法告诉任辰，之前不听话的教训她已经尝试过了，万万不敢再犯第二次。

　　颜瑾故作感动地接受，开心地说喜欢，欢喜地说谢谢。

　　这些话，对任辰很受用。

　　回去的路上，他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揉了一路。
　　好像在无声地夸她乖。

　　很奇怪，任辰对她这么好，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感恩戴德，恨不能一直攀紧这棵金钱树。

　　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他很危险，本能地想逃离。

　　开学那天，颜瑾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想到一会儿就能住进宿舍，便觉得通透自在。

　　用过早餐，讨巧地凑到任辰面前，主动攀上他的脖颈亲吻。

　　“任辰，我会记得想你。”

　　“真的会吗？”
　　任辰一手揉着她吻至艳丽的红唇，一手在她羞得嫣然的柔脸上掐了一下。

　　是当他眼瞎，看不见她眼里雀跃的光亮吗？

　　在他身边待了一个暑假，何时露出过这么生动的表情，如今表现出一副舍不得他的样子，神情却欢喜得像入水的鱼儿一般。

　　他的阿瑾还真是长进了，长进到都会睁着眼跟他说瞎话了。藏在心里的那点不虞，不断膨胀扩散，任辰手指不觉用了三分力。

　　脸颊被他捏至变形，颜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平日里他不是最喜欢她这副讨巧卖乖的样子吗？

　　想不通，却不得不继续讨好地点头：“真的会想你。”

　　任辰笑了，眉眼舒朗，嘴角半勾。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充裕，既然阿瑾这么舍不得我，那我便再陪你温存一会儿。”

　　他话说得不急不慢，行动却雷厉风行。

　　长发在脑后散开，他颀长的身子压下时，很多东西也随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