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我的精神病院》一砚万灵

6、先知（一）

　　“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这道声音沙哑，同时还带着一点沉闷的压抑：“李医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身上的气息很不好？”

　　“......没有。王建新，我的手上拿着三张卡片，现在请告诉我，你在最右边这张卡片上看见了什么？”

　　“李医生，你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尖叫，我真的要提醒你，最近走在路上要小心一点，尤其是近期半个月，就算不是你出事，你身边也一定会有人出问题，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录音停顿了一会，沙沙的好像磁带卡壳的声音，良久的沉默后，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蹦了出来。

　　“......唉。十二月十八号，第四十五次认知治疗失败。王建新，你休息吧。”

　　录音治疗内容在这里戛然而止。沈净听得有些入神，笔杆正在他的手指间飞快灵巧地翻飞，随之而来的是李医生的嘱咐：“沈净，治疗内容我们原则上是不公开的，这是病人隐私，你要注意一点。”

　　啪嗒，笔滚落在白纸上。

　　沈净无所谓地扬起手指，点点头，非常礼貌地对这位在录音笔里也出现过的李医生报以微笑：“我知道了。请问李医生，自从这个录音的治疗时间开始到我们现在坐在这里，过去了大概多长时间了？”

　　李医生如实回答道：“差不多半个多月，快一个月了吧。”

　　“好，我知道了，麻烦李医生。我和王建新不是第一次见面谈话，他的病房位置我知道，就不用送了。”

　　医生办公桌上，保温杯正腾起袅袅白烟，听见沈净这么说，李医生整个人都捧着杯子陷进沙发里，看上去放松了不少。沈净整整齐齐地叠好桌上的白纸，妥帖放进自己的衣服内袋，临走到门口随口提了一句：“这屋里暖气真足，是挺热的。”

　　李医生摸了摸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打了个哈哈，也不再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沈净轻轻带上，锁芯咔哒一声响，将所有客套寒暄都隔绝在门后。

　　办公室的确很热，中央空调显示，26℃，但那副围巾好像长在了李医生的脖子上。

　　沈净看到了，他也大概知道，李医生为什么要戴围巾，毕竟这件事不仅上了当地新闻，还上了热搜，实在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就在半个月之前，这家医院的其中一个病人家属跑来医闹，胡搅蛮缠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噼里啪啦把医院大厅所有便宜的东西都砸了个遍，最关键的是，他当时还挟持了人质。

　　医闹的人手上拿着一把切西瓜的刀，也不知道寒冬腊月是从哪儿找来的，但人质当时就被吓得不行，几度几乎晕厥过去，脑袋颠来倒去，那刀就真的在脖子上磨出了好几条口子，血滴得满地都是，大厅里一片惊叫，直到最后有人报了警，这场荒谬的闹剧才在一声枪响中彻底结束。

　　嫌疑人当场就没了，而人质也受了不少惊吓，休了两个轮班才勉强恢复过来。

　　这位不幸的人质，就是李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