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音无声》泊淮艺

3、回忆

　　这场宴会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也无人听到那一声呢喃。
　　“这常小将军虽然是骁勇善战，能文能武，可这性子确实是……桀骜不驯啊。”
　　“我记得昨天他还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去逛了青楼，差点把楼都烧起来。”
　　“就在前几天，他还把王尚书家的大儿子给揍了，那惨样，啧啧啧。”
　　周围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偶尔说的大声的，从音听得嘴角一抽。
　　确实恶劣。
　　“父皇，儿臣只这一个心愿，请父皇应允。”
　　顺治帝黑沉着眸子，意味不明的盯了她许久，却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好，朕允了。”
　　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定国将军，“爱卿，你觉得如何？”
　　其实想来嫁哪个女儿都可以，这常怀玉虽然能力确实不错，配怀璧还是差了。
　　定国将军常峥立刻起身来到常怀玉身旁，恭敬的回道：“能娶到长公主殿下，是我儿之福，我常家之幸。”
　　就这样，从音跟常怀玉的亲事便定下，见怀璧焦急的想要拒绝，顺治帝立马出声制止了她。
　　“够了，怀璧，你姐姐才刚回京，莫要与她争。”
　　怀璧也只能红着眼眶闭上了嘴，看向从音的眼里又带上了记恨，最后愤然离场。

　　等到宴会结束，从音被留在了皇宫里，宫女在前方领路，她在后面不急不缓的跟着。
　　走了一会儿，宫女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殿下，凤祥宫到了。”
　　“嗯，你走吧。”
　　“是，殿下。”
　　等宫女走出一段距离，从音抬头看着上面恢宏的牌匾，心中荒芜，抬起右脚踏了进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年轻女声哭诉的声音。
　　“呜呜呜…父皇、母后，我也想嫁给怀玉哥哥，她庄从音凭什么啊？！”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呜呜呜……”
　　“好了好了怀璧，别哭了，哭的母后心疼啊……”
　　从音推门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屋内人的声音，怀璧在一看到来人，厌恶的“哼”一声，又转过头去。
　　“父皇、母后。”
　　从音恭敬行礼，丝毫没有因为听到的这些有所动容。
　　早在很早以前，她就不在乎了。
　　“嗯，起来吧。”顺治帝满不在乎的叫她起来，又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头。
　　柏皇后连一个眼神都看的分过来，专心的哄着怀璧。
　　“在承天寺过得如何？”
　　“回父皇，一切都好。”
　　回答过后又是相顾无言，顺治帝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日起，你就和怀璧一起去国子监学习吧，这些年你荒废太多，好好改改。”
　　从音乖乖应“是”，这乖顺的态度让顺治帝的眉头舒展了一点。
　　“到了京城，把你那些乡野习性也改一改，怀璧是你妹妹，你作为姐姐，有什么事多让着点。”
　　柏皇后终于正眼看了站着的从音，姿态高傲，抬手间都是高贵。
　　“怀璧最近情绪不好，就让常家公子一起去游湖玩耍一番。”
　　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一点也不让从音有拒绝的权利。
　　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瞬间捏紧了佛珠，她曾在年少时想过，帝王无情，那她的母后会不会不是这样的，跟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思念自己。
　　结果到头来等的确是这些话，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从音本以为早就不会为这些无关的事而有情绪。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有怨，为什么明明也是她的母亲，却唯独偏向庄怀璧，为什么这二十年从不写封书信给她呢……
　　怀璧看过来的眼神带着跟柏皇后一样的高傲，还有获胜后的得意。
　　仿佛在说，看吧，就算你跟怀玉哥哥定亲，父皇母后的爱还是她的。
　　屋内火烛摇曳，月亮早已外面高高挂起，一片寂静。
　　柏皇后没有得到回答，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刚要说什么，从音才开口。
　　“母后，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与常小将军定婚，我倒是同意，可是别人会怎么看呢？私下可是会议论怀璧的。”
　　此话一出，桌子被人愤怒拍响。
　　“砰！”
　　“庄从音，你这是在吓唬本宫吗？！”
　　“心胸如此狭隘！怀璧是你妹妹，你都不让着她，还不如一直待在承天寺永远别回来！”
　　柏皇后怒上头，意识到自己说什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本宫不是……”
　　她慌乱的想解释，又碍于颜面，只能闭嘴。
　　“从音，你母后她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怀璧跟常家公子一起长大，情谊非凡，你这个做姐姐多担待些。”
　　顺治帝笑着打圆场，话里话外，还是向着怀璧的。
　　也是，怀璧在他们身边养了十八年，是比她这个从未相处过的女儿亲切些。
　　“是。”
　　从音的心早已麻木，嗓音平淡，又随便聊了几句，顺治帝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皇宫很大，从音一个人走在皇宫内，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路上的灯盏照得她的背影孤寂而落寞。
　　晚上的风带着点凉意，从音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把她吹得更加清醒。
　　如果她没有回到京城，继续待在承天寺里，是不是就不用做这些了？
　　如果玫娘还在，是不是会一边唠叨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边又给她煲好热汤？
　　可惜…回不去了，从她回到京城起，那个人就会开始计划。
　　从音走到宫门口，回头看着身后的皇宫，这里注定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琅环拥着她上了马车，一路驶回公主府。

　　十五年前——
　　“师傅！”
　　“您找我呀？”
　　五岁的庄从音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这佛殿的中央摆了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他悲天悯人的看着下方的信徒对他膜拜，神圣庄严。
　　“音儿，佛殿内，禁止大声喧哗哦。”
　　老住持故作严肃，小从音委的“哦”了一声，“知道了，师傅。”
　　住持也不忍心多责备，慈爱的摸了摸小从音的头，转身带着她走到了佛像前。
　　这时小从音才注意到前面还有个人，看背影是个小哥哥。
　　“小公子，佛祖会保佑您的。”住持双手合十，对着坐在莲台上的佛像行了一礼。
　　“多谢住持。”
　　小公子转过身来，那双桃花眼里透着温柔，眼神清澈，肤白如玉，六七岁的年纪就已见日后是如何的芝兰玉树，风流倜傥。
　　只见这一瞬间，从音就再难移开目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虽然她见到的人很少，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这小哥哥最好看！
　　“小哥哥，你…你可真好看，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住持：？？？
　　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