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败的怪谈尝试》鹿行久

6、Tale2

　　卡罗尔作画时格外投入，大多数人看起来只是用手创作，他却是像在用整个身体创作。
　　他的手指被炭笔染黑，嘴巴被他自己咬得格外红润、几近鲜血淋漓，赤足在粗糙的地面上不时踩动。

　　梅丽莎坐在那里看着他。
　　每次卡罗尔抬起头，发现梅丽莎在盯着他，都会毫不羞涩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看着我的眼神终于有点雕塑家的感觉了。”卡罗尔看着梅丽莎，微笑着。或许是因为耷拉着眼帘，他看起来有些懒散。

　　“之前不像吗？”梅丽莎问。

　　“不像，所以，听说你是初学者，我还是很意外。”卡罗尔说。
　　他完成了画上的最后一笔，站起身，朝着梅丽莎走去。

　　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卡罗尔的轮廓。

　　“你现在是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卡罗尔问。

　　梅丽莎想起了自己从姐姐那里得到的愿望，垂下了眼睛：“有。”

　　卡罗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柔极了，几乎可以说是细腻。
　　梅丽莎再次抬起头，与卡罗尔对视。
　　她能感觉到，卡罗尔正在研究自己——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脸颊，停留在每一个特征上，沿着骨骼线条，慢慢地研究着。
　　“是什么事情？”卡罗尔慢慢说。
　　他的手滑过梅丽莎的头发，然后，手指缠绕在她的脖颈上。不太紧，但足以隐隐压迫梅丽莎的吞咽。

　　梅丽莎的心嘭嘭直跳。
　　她抬起手，抓住卡罗尔的手腕，手指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里：“关于……永恒。”

　　卡罗尔低头看着她：“……你要让我看你的雕塑吗？”
　　梅丽莎点点头，露出笑容：“我很羡慕你的艺术——你愿意帮帮我吗？”

　　于是现在换成卡罗尔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梅丽莎的创作习惯和卡罗尔的迥异，相比起平面，她更喜欢用触觉来感知自己需要的素材。
　　她伸出手，抚摸着卡罗尔起伏的胸膛，可以从指尖感受到微微凸起的肋骨。
　　“你真的好漂亮啊。”梅丽莎的脸红扑扑的，“如果这样的美转瞬即逝，确实太让人痛苦了——至少得留下点什么。”
　　卡罗尔握住梅丽莎的手，把它贴在自己心口。
　　胸腔里心脏的稳定跳动声清晰可闻。
　　“你需要的是这一部分吗？”卡罗尔问。

　　梅丽莎腼腆地笑了起来：“这一部分很有趣，但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做一份和你的作品呼应的，所以更想要你的脸，突出你的眼睛和嘴巴……”
　　她又摸了摸卡罗尔的脸，声音温柔：“斯卡普祝你梦想成真。”

　　她的手举起来。
　　卡罗尔看见了一把雕塑刀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