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之背景板与工具人》爱潘妮

22、黑色的雨

　　何之鲤早知道学校后门这边也有一家奶茶店，不过很少来，因为里面大概是些辍学的混混和无赖呆的地儿，和苏思思刚坐下一会儿，就见门口来了一堆人，带头的那个和前台的服务员攀谈起来。
　　何之鲤认得那人，就是之前找谢惟麻烦的那伙人，带头的叫。。。，何之鲤不免看向他露出来的脖颈，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
　　“刚刚那个爷爷……是许巍的爷爷吧？”苏思思察觉对面的人出神，先一步开口，果然见她震惊的望着自己。
　　苏思思一副轻松的表情，把面前的小蛋糕推到何之鲤面前“这家的甜点很好吃的，尝尝吧。”
　　何之鲤试探道：“你怎么知道的？”她想也许是中间黎怡许巍跟她说了也不一定。
　　苏思思笑了笑，何之鲤揣测她的意思，没想到她先一步和盘托出，“班长……我知道你，知道谢惟，也知道倾轻之年这本书。”
　　她语气平常，似乎没半点波澜，以至于何之鲤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惟他是希灵的哥哥吧……”苏思思接着说道“我们都是被安排好的剧本人物……”
　　何之鲤忘了呼吸，虽知道苏思思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但当她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何之鲤仿佛才是不敢相信的那个，她半响说不出话来，苏思思似乎不介意，
　　“明明每次你都在，但是就只有我记得。希灵她们都不记得你……甚至整个班上也对你没什么印象，但是你也不觉得奇怪。”
　　何之鲤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感动，自己在那个班勤勤恳恳做事，还能有人记得她，果然是善良啊。不过她知道了这些，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被人霸凌其实只是情节需要的设定，甚至只是为了让她们的青春所谓的跌宕起伏一点，又该做何感想呢？
　　“你们的结局很好……你不用担心什么的。”何之鲤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如空谷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改变谢惟的结局。”苏思思似是完全掌控了何之鲤的所思所想，知道什么是她所感兴趣的，果然何之鲤猛的抬起头来，眼中的希翼让苏思思有些不愿直视。
　　“你有办法吗？”何之鲤整个人都往前面凑了凑。
　　苏思思沉默，何之鲤心中明了，只觉仿佛被人用希望诱使着重新看了一遍现实，心上又被人一重锤。
　　“不过……我跟你想的一样。谢惟他于剧情的作用是把我们的故事串起来，告诉我们不知道的事，那么我想说，要是我们提前知道了，故事改变了。就没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何之鲤没因为她说的这些而感到高兴，只是喃喃道“可是我能改变的很小……太微不足道了。”她似乎终于愿意承认般，愿意直面那血淋淋的现实，她表情僵硬，像是再动一下眼泪便会决堤。
　　苏思思沉默着低头，很有礼貌的没去询问，只是过了半响才说到：“我知道你说的话做的事在希灵那里没办法留下印记，但是我可以，所以……我的意思是……”
　　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苏思思便一时断了话头，再开口时，声音很低，可何之鲤还是听见了。
　　“你知道我是在哪儿看到原剧本的吗？”
　　店里有人抽烟，烟味直进入肺脯，混着那些奶茶蛋糕的甜味。还有人的谈笑，勺子触杯底的声音，她想着苏思思的意图，苏思思的目的。却听见她说，
　　“我是从谢惟的桌子上找到的。”
　　叮的一声，天空下起黑色的雨，窗外面的炽阳照的人身子发冷。
　　“所以班长……如果只有万分之一……”
　　“好。”铝制盘子被拉着划过桌面，何之鲤的指尖沾了些盘边的奶油，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明明是草莓味的却像放了咖啡进去。
　　“味道一般。”她笑着说。

　　何之鲤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苏思思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服务员来收了对面的盘子她也没什么动作，直到对面坐下一个人才缓缓抬头。
　　“她答应了……”苏思思语气平淡，只是似乎另有多想，像报告任务般对谢惟说道。
　　杯里的些许气泡绕着一个方向转着，似乎有无数条围旋的线，在线上的气泡跟着运行着，但也会偏离到杯璧即使只是一个很小的偏离。
　　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不可置信吗？荒唐恐怖吗？好像比起这样的感情她更多是一种眩晕，直到她拿着六个人的角色卡，却看到了写着她名字的单人剧本，心像是被狠狠砸入没有尽头的黑洞里，心落的没有感觉时，眼泪先一步决堤。
　　她似乎像一个NPC觉醒般在那个黑夜有了自己的意识，但她无法脱离曾经那个自己，这都是她，说不上什么被操控，她确定之前那个懦弱难堪痛苦的是自己，可是她更想当后来的她。
　　所以她愿意接受这样的理由，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可笑又虚假的设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撇开眼泪盖上剧本的盒子。回过头时却发现谢惟不知道何时就站在病房门口，她没来得及看有关于他的剧情，却觉得他眼神中有着如同湖底般的死寂。
　　不过像这样的人提到何之鲤，竟也会有如此鲜活的生气。她不禁看向眼前沉默的男人，这样的希翼是因为她，还是来源于她能够拯救自己的渴望呢？
　　“程翼的事我会帮忙，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他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就像他在之前跟她所做的交易，苏思思知道他们有很多次都是希灵她哥哥帮的忙，她总是试图在他面容上发现些什么情绪，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她忍不住问道：“其实你自己跟她说，她未必不会帮你”苏思思想起何之鲤的苦笑，顿了顿踌躇开口：“她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说完便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是逾矩了。他清隽的脸上有些苍白，摸不定他是否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不悦。
　　忽的他抬起手，指节碰上鼻间，他微微一顿，喉结滚动半刻，半截指节的鲜红映入眼中。苏思思跟着他的动作望去，瞳孔一震嘴巴微张。
　　鼻尖涌出的鲜血跟他刚才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视觉对比，那冷冽的红被外面大亮的天照着，更显冰冷。涌出来的血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谢惟的表情却让苏思思觉得所有流血的人都不会感觉到痛楚。
　　“你……”她话梗在喉间。
　　谢惟抽了些纸盖住血，那“那阴红还是争先恐后的在纸团上晕出一片一片。血干的很快凝结在他手指上，斑驳的红像是某种诅咒。
　　他微低着头，似乎没有试图让血止住的意思，谢惟低低咳了下，似乎喉咙里都有血腥的味道，苏思思看着他捏着纸的手用力了些。
　　“要快一点了，进度提前了，至少……”
　　苏思思听见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把心中的话一股气的问了出来，手发力按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着
　　“你……你不是为了……”苏思思话到半截止住，心里的疑虑已有了答案，他眼睛情绪看得她心头一紧，随即陷入缄默。
　　谢惟把手上的红纸丢进垃圾桶，又抽了几张纸，那些血迹看的她心惊，他站起来道别，没等苏思思回答就先一步往外走。
　　“那希灵呢？你妹妹，你是怎么考虑她的呢？”苏思思在他跨出第二步前开口。
　　苏思思无意间瞥着他手腕连着手臂明显的筋络，那明显是力气活做多了的信号，她一下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自以为是，虽然他常是深沉的模样，但从眉眼看出他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谢惟没回答她略带些质问的话，似乎只是听她把话说完，然后迈开步子走了。
　　苏思思望着对面的空座位出神了好一会儿，蓦然抬起头来，身边的透明玻璃映着地上的太阳光，苏思思眯了眯眼睛，忽的看见玻璃窗外站着许多人，她脑海里一闪回想起那是。。。那伙人。
　　他们佝着腰围成一圈，她看到了……站在最中间，从人群的空隙中看得见他弯下去的侧脸。苏思思心狂跳，不好的预感让她想起刚刚那渗人的血。她忙跑出去，扒开人群。
　　“谢惟！”她看见谢惟闭着眼，倒在地上。炽热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却不显得半点血色……

　　何之鲤猛的睁眼，大口喘气呼吸着。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床底，膝盖头直发凉，额间却一个劲的冒着汗。
　　她关着脚打开窗户，阵阵风吹进来，空气中夏天的燥意很淡，今天到云很厚遮住了太阳光，看来天气渐渐转凉了，温度是适宜的就是这天阴到人心情恹恹的，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好事发生。
　　厨房里的碗掉到地上碰的一声发出脆响，何之鲤心神不宁的朝那边望去，就见张阿姨面色虚弱的朝她边笑边蹲下捡碎片，只是见她蹲下都不稳，何之鲤急忙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自己处理着地上的东西。
　　问了才知道张阿姨有些发烧，虽然已经吃过药，但明显还没退烧，何之鲤催促着她回去休息，她不愿意。
　　“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谁给你做饭啊？”
　　“我这么大人了总不会饿着自己的。”何之鲤失笑，心里又免不得浮起一阵阵感动，张阿姨是真的对自己很好，本来她就只用做饭就好，可是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孙女般，很多地方都照顾她，何之鲤很少体验这种来自老一辈的关爱，她还以为老一辈的都和她外婆一样对她这种好吃懒做的害虫很不得赶尽杀绝呢。
　　终于在何之鲤强硬要求下，张阿姨还是回去休息了。不过她走后这栋大房子还真是有些空，她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大，久了便觉得有些烦又摁着遥控器关掉。
　　几番折腾下她还是决定出去吃个饭，本来是想要给谢惟发消息的，但何之鲤看着那好几天都没消息的对话框暗暗生了气，回想起那天的尔尔，他也一点没反应。于是自己也不想贴上去了，不过时不时硬是要把微信打开好几遍，像是害怕他的消息弹出来自己正好错过了般。
　　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