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女尊）》留春不住

1、第1章

　　七月流火，属夏秋之交，天气逐渐转凉。白珂守在有间茶室窗前，望着楼下来往的马车和行人。

　　终于，熟悉的标识映入眼帘，白珂扬起笑脸，转身对着主位上的姜婳开口：“殿下，陆公子的马车到了！”

　　姜婳何许人也？当今圣上的长女，且协理政务多年，年前及冠后又晋封皇太女，是以欲结交姜婳之人如过江之鲤。

　　又因其深居东宫，鲜于他人往来，常人寻不到门路。

　　但姜婳暗地里时常出宫体察，有间茶室正是这位皇女殿下的私产，常用以与下臣密谈，又兼任汇总信息的任务。

　　自从姜婳与相府陆家的公子定亲后，茶室又多了个两人私会的作用。

　　掌柜听到白珂的话，眼皮微抬，看到原本双目微阖的主上，眼神落在自己这边，复将眼神落回主上暗金勾纹的衣摆。

　　闻弦知雅意，停下汇报，给姜婳和陆公子斟茶后起身。

　　“余下的信息属下整理成册，明日呈递东宫詹事，属下先行告退。”

　　待姜婳颔首后掌柜退出门外。

　　边下楼双手交握，拇指暗暗用力，直至手心传来压迫感。

　　不论多少次，自己见到殿下总是精神紧张，还好，没出什么纰漏。

　　深吐一口气，松开手垂至身侧，掌柜稳了稳情绪，准备去暗室。

　　一抬头，迎面碰到今日的主角，主上的未婚夫，左相的幼子——陆今安。

　　也是她未来的半个主子。

　　虽然陆公子还不知道茶室是殿下的私产，但自己不能失礼，得给陆公子留个好印象。

　　正了正神色，掌柜主动同陆今安打起了招呼。

　　“安公子，许久未见。华小姐在雅间等着公子呢。”

　　陆今安正带着随从上楼梯，听到掌柜的叫自己安公子，心里有些发虚。

　　实际上，早在孟掌柜看到他之前，陆今安就先看到了孟掌柜。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殿下在茶室用的是假名字，就不好意思和孟掌柜攀谈，虽然孟掌柜人很好就是了。

　　本想着就当没看见，反正茶室人来人往，自己和殿下也不常来，没想到就那么一两次，孟掌柜竟如此好记性认出了自己。

　　听到掌柜的称自己安公子，称殿下华小姐，陆今安有点不自在。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孟掌柜主动问好，涵养使然，陆今安停下脚步，和孟掌柜简单寒暄几句。

　　寒暄过后，陆今安主仆二人走到茶室门口。

　　知道殿下就在里面，陆今安一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摸了摸头发，整了整衣袖，转身问乔芷：“我看着还可以吗？”

　　乔芷觉得自家公子哪哪都好。

　　准备妥当，乔芷抬手敲门。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白珂笑着迎两人进屋。

　　姜婳坐在茶几旁，扫视陆今安一番。

　　只见他双眸泛着珠光，春风满面，身着一袭月白衣裳，行走间环佩玎珰，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

　　姜婳心下微痒。

　　不知道床榻之间又是怎样一番风情？

　　种种思绪按下不表，招手示意陆今安坐到自己面前。

　　“尝尝，掌柜亲手点的茶，很难喝到。”

　　姜婳举着茶盏送到陆今安面前，陆今安顺从地接过茶盏。

　　一送一接间，两人难免会有触碰，姜婳也不贪心，沾到便宜就收手。

　　陆今安轻抿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果然是好茶，沁香扑鼻，滋味醇厚，不知道掌柜哪学的好本事。”

　　姜婳笑而不语，“你喜欢就好。”

　　陆今安喝完茶，向姜婳分享最近发生的趣事儿。

　　姜婳听着兴致缺缺，无他，跟姜婳平日里处理的事情比起来，发生在陆今安身上的事太过平淡。

　　但为了美人，姜婳还是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看着陆今安张张合合的唇，姜婳想，我得跳到下一件事上。

　　姜婳回忆刚刚掌柜点茶的手法，依葫芦画瓢点了一杯茶，推到陆今安面前。

　　“我看你说了这半天，嘴角都起皮了，尝尝我点的茶，不过味道肯定比不上行家。”

　　陆今安没想到殿下竟然会给自己点茶，一时受宠若惊。

　　“对今安来说，殿下对今安的情谊比什么都贵重。”

　　双手接过茶盏，细细品味。

　　乔芷和白珂二人侍立在侧，各有各的想法。

　　乔芷心里和陆今安一个想法，那就是，殿下她超爱！

　　白珂从小跟在姜婳身边，对姜婳颇为了解，猜出姜婳这是听烦了，只是为了堵陆公子嘴。

　　看着陆今安主仆二人一脸荣宠的样子，对姜婳的手段不由发出感叹：殿下，一个字，牛。

　　见着陆今安手中的茶水见底，白珂赶在陆今安之前开启新话题。

　　毕竟有的话，殿下说出来，和她这个属官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殿下这种时候岔话题容易人设翻车。

　　白珂状似无意瞥一眼里间的两个箱笼，随即懊恼地轻拍额头。

　　“哎呦，看我这脑子，听公子讲故事入了迷，把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差点给忘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白珂。

　　白珂看到殿下鼓励的眼神，知道自己想对了。

　　其余二人则是一脸疑惑看着白珂。

　　白珂堆着笑脸道：

　　“诸省、附属国岁例贡品陆陆续续进京，陛下分了好些给殿下。殿下在好几天前专门抽了一下午的时间，从一堆贡品里挑了些，就是为了今天送给公子。”

　　说着，白珂指着里间的几个箱笼示意陆今安主仆二人看过去。

　　“这不，就在那放着呢。”

　　实际上，姜婳并没有亲自挑，只是吩咐白珂选几个贵重的。

　　就连白珂选完之后列举的清单，姜婳也没细看就按了私印。

　　倒不是姜婳对陆今安不上心，只是那几天忙着批折子，饭都吃不到时候上，出于对白珂的信任没有细看。

　　姜婳默认下功劳，借着机会对陆今安伸出手。

　　“去看看？我想着你会喜欢的。”

　　看着陆今安将手搭上来，姜婳脸上笑意更甚。

　　牵着小美人走到箱笼面前，白珂打开两个箱笼，招呼乔芷帮忙把箱子的内阁撑起来。

　　每个箱笼各有三层，依着次续推开，展现在陆今安面前。

　　一共六层，分门别类放着堆满的金银器、各类绸缎、玉石饰品、瓷器、药材和特产干果。

　　无一不是珍品，个个精致至及。

　　陆今安看着箱笼里满满的物品，喉咙有些发干。

　　陆今安没少跟着父亲打理庶务，自然能看出这些东西的珍贵。

　　有的品阶高的器物，寻常官员家有一件能供奉在祠堂中，就已是皇恩浩荡。

　　这里面品阶超然的器物，陆今安一眼看去，竟有不下两个。

　　“殿下，这太贵重了，今安受不起。”

　　说着陆今安就要跪下。

　　姜婳对待男宠一向大方，只不过，这次大方的对象从男宠变成了未来夫婿。

　　况且这些东西少库里一堆，对姜婳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拉起要跪的陆今安，抚起他低下的头，看着他的杏眼，姜婳发自肺腑的说：

　　“不必妄自菲薄，你值得这些珍宝。”

　　看着陆今安眼中流淌的柔情，姜婳想为自己的付出收点利息。

　　乔芷看殿下吻在自家公子唇上，还有向下的趋势，一时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连耳朵都恨不得能像宠物一样收起来。

　　白珂一看乔芷的反应就知道小伙子没经历过这种事。

　　用胳膊肘顶了顶乔芷，眼神示意乔芷跟自己出去。

　　乔芷这才如大梦初醒，反应过来他待着不合时宜，红着脸跟在白珂身后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暧昧的气氛欲渐浓烈。

　　姜婳看着泪珠在陆今安眼里弦然欲滴，心想，他怎么还没哭？

　　手上稍稍用力，终于如愿看到泪珠划过眼角，没入发根。

　　陆今安口齿不清地呜咽，自觉恍惚，身体好像漂浮在空中。

　　从未有过的快感充斥大脑每个角落，一阵震颤之后，飘散各处的理智逐渐回归。

　　姜婳好整以暇看着陆今安的反应，心情格外愉悦。

　　见着陆今安不自觉吞咽口水，姜婳随手拿起茶壶，以口渡茶。

　　陆今安一时未反应过来，部分茶水从嘴角漏下，顺着颈线滚进锁骨消失。

　　姜婳一时有些后悔挑茶室见面，实在不是个行欢的好地方。

　　按捺住骚动的心，姜婳收拢好陆今安被她弄得凌乱不堪的衣襟。

　　“稍缓一会儿，我送你回府。”

　　陆今安讷讷点头，像是没回过神。

　　姜婳看着小傻子一样的人，忍不住揉乱他的发顶。

　　然后，头发就，弄不回去了。

　　姜婳还是想要点形象的。

　　轻拍陆今安的脸，“醒醒，会自己扎头发吗？”

　　陆今安摸摸松掉的发髻，和姜婳大眼瞪小眼。

　　“一般都是乔芷扎头发。”

　　姜婳不管那些，怂恿陆今安自己试试。

　　陆今安越试，头发越乱。本来还勉强有点样式，这下直接乱成鸡窝。

　　姜婳看着陆今安求助的眼神，自暴自弃叫门外守着的两个人进来。

　　白珂看着陆今安一副被糟蹋狠了的样子，一时瞠目结舌。

　　不是，这么不挑吗，在这儿就给人办了？

　　姜婳不用看也只道白珂心里没憋好屁。

　　“去去去去去，收拾箱笼去。别在这碍眼。”

　　发落完白珂，姜婳又指挥乔芷去给陆今安梳头。

　　乔芷想不到两人玩得这么大，心肝发颤，手也发颤。

　　陆今安抓上乔芷发颤的手，轻咳一声，解释道：

　　“没发生你想的那种事，你别在殿下面前失仪。”

　　陆今安梳好头，箱笼也被白珂收拾好。

　　姜婳起身朗声道：“走吧，我送陆公子回府。”

　　姜婳在乔芷不赞同的眼光中挤进陆今安的马车。

　　“放心，就说说话，不会轻薄你家公子。”

　　姜婳这次规规矩矩地坐在陆今安身侧。

　　“下次见面就是八月底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到时我陪你去。”

　　陆今安一怔，“容我想想。”

　　姜婳推开侧窗，望向外面的街景，等陆今安的回答。

　　车轮一路滚过市坊，途经朱雀门，前往朝中官员居所。

　　姜婳看着朱雀门前围了一群人，眼神沉了下来。

　　朱雀门前禁止喧哗聚集。

　　“白珂，你去看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