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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茶壶内,花瓣与水果块在暖色茶水中沉浮,水果是新切的,应该是煮好茶后加入的,比放入煮茶用的果肉要更美观。水果茶倒入玻璃茶杯,热气在茶杯上方凝结成一朵玫瑰花——视觉效果层面上来讲,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愧是霍格沃茨女生中的人气No.1的茶馆。
坐在帕笛芙小姐茶馆的露台上,以竞店的角度观察了新品的水果茶,默默得出结论。
而且味道也还算不错,半糖的甜度刚刚好。
捧着暖和的茶杯想着,看街上的雪景。这个露台也施加了天气结界阻挡风雪,加上身上卢平的保暖咒,都有点热了。
卢平。莱姆斯。
捂住突然发热的脸,悄声叹气。
脑袋里突然飘过一句“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努力阻止大脑重新组句,吸吸鼻子喝了一大口茶。
耳边是邻桌情侣讨论占卜课作业的轻语,想将思绪扯到某项可能被遗漏的周末作业上,但想到的却是刚刚卢平拉开椅子时手腕内侧的青色血脉,像是风雪中的树枝,也像火焰,虚幻却坚韧。
那束青色的火焰再次出现在眼前,是卢平拎着购物袋回来了。
“都买到了,你看一下?”火焰将莉莉写的纸条递过来,好在纸条上详细写了猫粮的品牌和重量,莉莉要的三种猫粮都是试用装,她大概是考虑到猫咪的胃口…或者不想这趟误打误撞的撮合之行让我买太多东西。
“谢谢。”站起来简单看了眼就合上袋子,翻出外套内衬的布袋子打开,“都先放在我这吧?”
卢平也买了两袋子东西,可能也是帮同学带的。
两手空空,我捏着袖口瞟了眼还剩小半壶的茶水,又瞟了眼时间。
快要到饭点了,这个点三把扫帚和猪头酒馆肯定都有很多人,回霍格沃茨吃午饭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快到月圆夜了,卢平也需要好好休息…
“我们、我们回去吧?”小声提议。
“好。”卢平似乎也在看时间,闻言点头,“这个时间三把扫帚肯定很多人。”
胡乱点头,放下钱后和他一起走向村口。
周围都是向着餐馆走的同学,只有我们俩在这个点离开村子。风雪暂缓,走在布满脚印和车辙的小路上,很安静。
似乎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下意识放缓脚步,走在身侧的卢平应该没有注意到这点,我们讨论了几句下周一放假前的最后一节魔咒课,话题就转到圣诞假期。
今年的假期从下周二放到1月初,差不多三周。
“彼得要回家,詹姆和西里斯都申请了留校。”卢平说,“希望他们看在宿舍里有个级长的份上安份一点。”
语气里有种看破红尘的沧桑。
“梅丽特和艾丝蕾都要回家,我还是一个人霸占宿舍。莉莉和莫恩也要回家。”说完,想起雷古勒斯这次又没能拉哥哥回家,心有戚戚,“希望布莱克夫人不会气到寄吼叫信。”
卢平小声笑了。
布莱克第一次收到吼叫信时我就坐在他背后,被布莱克夫人尖利的嘶吼声吓到碰洒葡萄汁的玻璃壶,于是路过的斯普劳特夫人用家务魔咒帮我清理了校服,还顺手给吼叫信静音了。
又一次安静下来。
偷偷咽了口口水。
从相遇开始就隐约感觉到的一种氛围似乎在不断增加存在感,走路间互相摩擦的袖子也好,慢慢同步的步伐也好,递出纸条时触碰的指尖,热气中的玫瑰花,走出村口前又一次施加的保暖咒——
咚、咚、咚。
心跳声都快盖过脚步声了。
手指不自觉地蜷起,磨蹭着刚才和卢平碰到的地方,将围巾再往上拉了一点,但也无法掩饰越来越热的脸和耳尖。
可恶啊,为什么偏偏是卢平呢。
我的纠结似乎只能和一人诉说,但那个人若是听到这些,肯定会捧着热葡萄汁的杯子,眯起眼轻柔地说一些“为什么不可以?你的记忆只是未来的一种走向。但现在你存在于这里,会有很多人在我们的计划里活下来,交友恋爱结婚生子,他们拥有未知的未来,难道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孩子,你想给所在意的人们一个光明的未来,我想他们也会这样希望你,包括我。”,然后笑眯眯地明里暗里追问我恋爱历程,因我稀里糊涂就说出口的几句少年情思而感叹青春——可恶的磕cp专业户邓布利多!
“西娅。”
下意识抬头看卢平。
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印出白雪中裹着厚衣服有点胖呼呼的我,苍白的肤色让他脸上泛起的红更加显眼,他张张嘴,直视着我,在风雪里轻声说:
“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参加圣诞节舞会吗?”
我想我的脸可能更红了,庞弗雷夫人的提神药剂似乎对发热症状没有任何效果。耳朵里能听到血脉伴随心跳的轰鸣,像是火山爆发,又像是春日的惊雷。
“当然!”停转的大脑重新运转前就脱口而出,对视的灰绿色眼睛忽然亮起,染上笑意,像是花朵在他眼中盛开。
但…
动动嘴唇,小声:“我、我只能穿乐队演出的礼服…”
四年级的通知单里就有要求学生准备礼服,但我早就参加乐队,作为唯一的大提琴被瑞文耳提面命一定要参加演出,便一直没有准备。乐队演出的女生礼服是统一款式的黑色长裙,黑纱肩饰与暗银色腰封,不能说不好看,只是低调得很普通。
“很漂亮。”
…啊。
卢平的脸更红了,他别过头摸了摸鼻尖,又控制着自己强忍羞涩转过来看着我,目光温柔又认真:“你穿那件礼服,很漂亮,真的。”
“谢谢…”用力掐着手指不想让自己露出太奇怪的表情,快乐到想要流泪,鼻子酸酸的,垂下眼看着他的手,“还有我…没怎么练过,不太会跳…”
“那,我可以邀请西娅小姐跳一支舞吗?”
现在?!
被伸到眼前的手吓得一颤,抬头看卢平。
他在笑,微微弯着腰行礼,手心向上伸过来,是很标准的邀舞礼仪。
但忍不住笑了。
他也和我一样穿着厚实的衣服,厚实的靴子,层层叠叠围起来的围巾应该是他母亲织的,他母亲总是担心他受凉生病。厚实衣服包裹下,暑假里那个高瘦的少年好像变成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布偶熊,布偶熊绅士地在雪中邀请我跳舞。
他也在笑。
像一场梦。
低头扯着虚无的裙摆回礼,笑着说:“是我的荣幸,莱姆斯先生。”
抬手放在他的手中。
顺着他的力道向前,相握的手举起,另一手搭在他肩上,努力回想舞步。
“1,2,3。1,2,3。”
卢平数着拍子,我们踏在雪中缓慢地移动脚步。
心慌地盯着下方,怕踩到他的脚,小声:“可以慢一点吗?”
耳边数拍子的声音停下了。只有风和雪。
!
接下来该走哪只脚?往哪边?说起来四年级的舞蹈课我是和谁一起练习来着…哦对莫恩!他超级嫌弃我来着!
万一踩到卢平该怎么办,雪地靴踩一下肯定很疼的!
整个人都绷紧,手突然被拉着往前,踉跄了一下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哼…哼~哼——哼~”耳边响起轻哑的哼歌声,听到两个音就知道是霍格沃茨舞会固定的最后一首圆舞曲的旋律。也是我加入乐队后练习的第一首曲子。
自动跟着旋律后退一步又向左迈出步子,可以感觉到触碰在一起的脚尖。
明明一年多没有练习,却记得这首曲子的舞步。仿佛是期待着有人能邀请我共舞。
不再害怕,抬起头看卢平。
他轻轻哼着旋律,看着我,绿色已经快占据他的双眼,但依旧是温柔的,安静的。
被这样注视着,眼前却渐渐模糊,泪水滚烫地滑下,笑了起来。
他哼的不是中提琴的主旋律,是大提琴的伴奏。
他在说,他一直看着我。
是独属于两个人的雪中漫舞。
“然后你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回来了?”
抱着棕色的抱枕瘫在单人沙发上,听到莉莉的问题,默默点头,问:“你不用收拾行李吗?”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里人少到我们坐在角落里都不需要用闭耳塞听咒,大家都去寝室收拾行李了。
“上午都收拾好了。”坐在地毯上依着沙发的莉莉摊手。她在翻看艾丝蕾得知消息后翻行李塞给我的魔法手镜,照镜子时会提供化妆方面的建议,这是艾丝蕾三年级时买的,不过五年级的她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不需要借助手镜的帮助,就借给我了。
“妈妈说佩妮好像谈恋爱了,我想我需要回家一趟。”提及自己突然决定圣诞节回家的原因,莉莉有些不自在,“我想…可以买点化妆品送给佩妮,或者变色指甲油,她会喜欢的。”
她说着看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我觉得不错,”思考了一下,谨慎提议,“但最好不要说你们猜她谈恋爱的事,这毕竟是她的私密。已经找到工作,就说明她是一个可以独立生活的成年人了,在她准备好时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嗯…可以当作找到工作的庆祝?”
“你说的对。”莉莉点头,注意到路过的赫奇帕奇绕道过来笑眯眯地拍我的肩膀,等她们离开后凑过来,“怎么才两个小时,感觉大家都知道了?”
默默接受了学姐们的祝福和一瓶指甲油,闻言捂住脸。
“你要知道,赫奇帕奇没有秘密。”一旁也坐在地毯上正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莫恩耸耸肩,“西娅和卢平牵着手走进霍格沃茨大门前,小獾们就传开了。别在意。所以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最后那句是问我的。
提到这个脸又开始发热,用力摇头。
莫恩毫不意外地拿起巫师棋走格子,比起喊出格子让棋子自己动,他更喜欢西洋棋的玩法,“和你约好舞会的碰面时间了吗,在休息室门口吧。”
点头点头。
约好是晚上6点45,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
“行,到家给你寄美发魔药。”他点头结束问话。
莉莉看看莫恩又看看我,她也算习惯我们的相处模式了,靠着沙发看上方暖色的灯,小声嘟囔,“前几天还感觉你们要害羞到毕业后呢,怎么转眼就快确定关系了?”
“这次卢平做的不错。”莫恩难得点评了一句,手上推翻黑色棋子的国王,棋子们自动回到原位。
莫恩一直很喜欢巫师棋,低年级就能和高年级打的有来有回。现在他成了高年级,赫奇帕奇加上巫师棋社团都没有人能和他下棋了,他就自己演算棋局,这次圣诞节假期还报名参加了在伦敦举行的巫师棋比赛。
“我看报纸说詹肯斯部长下台了,你要参加集会的话最好小心一点。”看着棋子归位,莉莉说。
“这点我考虑到了,”莫恩重新开启棋局,平淡分析,“詹肯斯部长下台前后的这两个月已经有几个家族公开宣布倒向食死徒,这个时间点他们不会有大动作,沉默才是恐惧的孕巢。我要是黑魔王,这时候肯定会约束下面的行动,任那些老迂腐家长想象,为下次爆发做准备。”
“…你说的对。”莉莉干巴巴回应。
想想目前的伏地魔还没无丝分裂成疯子,做事应该还有点理智,我同样赞成了这个堪比地狱笑话的发言。
下次去校长室上小课时可以和邓布利多教授说一下,他还挺喜欢听莫恩分析的。
“伊万斯?”赫奇帕奇七年级的级长博恩斯小姐从寝室的通道出来,喊了莉莉,“时间差不多了。”
“哦,麦格教授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先走啦!”莉莉对我们挥挥手,跟着博恩斯离开了。
坐起身,拿起不知名学姐送的《巫师恋爱100条小妙诀》递给莫恩(他把这类书当成睡前消遣和灵感来源),问:“魔药课论文写了吗?”
“写了一半,”莫恩接过书塞进外套里,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在不想做的事情上有点拖延症,“你今天要去上小课吗?”
摇头:“有点感冒,不去了。”
早上发现有生病的迹象时我就给邓布利多教授发了请假小纸条,防止传染给他或斯内普。
莫恩拿着一枚棋子不动了,转头看过来,好像有些诧异地挑眉:“只是感冒而已,你都喝过药了,怕什么。”
他将棋子放在格子上,白色士兵将那个棋子砍掉了,补充:“那可是邓布利多。”
手肘抵着膝盖托腮看他下棋,慢吞吞:“就算是邓布利多,他都95岁了,要尊老爱幼好吗。”
是啊,教授都95岁了。
“好吧,你说的对。”莫恩没有再动棋子,往后靠着沙发,侧头看过来,但目光的焦距并不在我身上,“就算理智上明白这点,但…'那可是邓布利多',很难消除这种想法。”
“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团结才是力量,少年。”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小课到底是什么内容?”他斜眼看我。
目移,不敢说话。
莫恩翻了个认识他以来最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