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穗穗常常

6、第6章

　　沈南浊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罕见地睡过了自己的生物钟，缓慢地移动着酸痛的身体，一抬头就看到季无成在衣柜里拿出一套男装，想到昨晚在季无成这个动作后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沈南浊不禁打了个寒颤。
　　“季哥，”声音哑得可怜，“我信，你别拿了。”
　　其实季无成只是想给沈南浊找一套外出的衣服，但看到沈南浊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就转了个弯儿，“你信什么？”
　　沈南浊原先不认为爱有什么，现在却觉得这个字有些烫嘴，他犹豫了会儿，季无成就拿着衣服慢慢朝他走来，他一急，立马说了出来，“你爱我。”
　　季无成脚步没停，“谁爱谁？”
　　沈南浊真被吓到了，眼看着季无成越来越近，连忙说出昨晚说过很多次的话：“季无成爱沈南浊！”
　　季无成吻了一下沈南浊的额头，笑起来，“对，宝贝真乖。”
　　季无成还是把衣服往沈南浊身上套，沈南浊没力气挣扎，只能战战兢兢地求饶，“季哥……我不是说了信吗？”
　　季无成心情很好，完全不见昨天的愤怒，“不做，带你出去。”
　　沈南浊松了一口气，“我不舒服，不想出去。”
　　季无成给沈南浊穿好衣服，又吻了下他红肿的眼角，“乖，去买个东西，不费力气。”
　　吃完早饭后，季无成带沈南浊来到了珠宝店，把他拎到一排戒指处。
　　“本来是想等你成年后再说，但你这么不信我，我总得拿出点东西证明我自己。来，选一个你喜欢的。”
　　沈南浊愣在柜台，和柜台姐姐大眼瞪小眼，“不，季哥，我信，不用这个。”
　　季无成笑了笑，“可是宝贝，我不信你。”然后用食指敲了敲玻璃，语气不容拒绝，“挑一个。”
　　沈南浊不想选，他为什么要和季无成戴戒指？戒指意味着绑定，意味着归属，他不能属于季无成。
　　季无成见沈南浊没动，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不选吗？好，我来选。”
　　“先…先生，戴戒指需要双方彼此爱慕，不能勉强的。”
　　柜台姐姐终于看不下去了，先不说你们都是男的，这个小同学还是未成年啊，而且这小孩儿明显的不愿意好吧！
　　季无成看了柜台小姐一眼，然后又看向沈南浊，“不勉强，我爱他，”他捏了一下沈南浊的手，“告诉她，你爱我吗？”
　　沈南浊点点头，“爱。”
　　季无成满意地笑了，“好了，现在给我们推荐下吧。”
　　季无成还是买了两枚戒指，还让人在戒指内侧刻了“浊”和“成”字。季无成给沈南浊戴上，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无名指。
　　“季哥，在学校里我不能戴。”
　　季无成让沈南浊给自己戴上，然后和他十指相扣，“我不管，我要是发现哪天你没戴，我就把这戒指钉在你手上。”

　　季无成把沈南浊的假发、白裙子、化妆品全扔了，也不准他再做糕点，若不是他再三强调画画是因为自己喜欢，不是学沈南清，季无成也会把那些绘画用具全扔了，不过他还是不准沈南浊和季苏苏一起画画了。
　　季无成开始热衷于陪沈南浊买衣服，当然，买的是男装，还会抽空带他去电玩城，或者打篮球之类的。不管是服装店还是电玩城，沈南浊都不想去，他只想画画，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季无成的怀疑，他只能限制画画的时间，陪他去这些无聊的地方。可是不论是电玩还是球类运动，季无成都比沈南浊更胜一筹，玩着玩着沈南浊就恼了，不肯再继续这种单方面的虐杀。
　　沈南浊从电玩摩托车上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季哥，你一快三十的老油条，和我这新手比有意思吗？还是你就喜欢欺负小孩儿的感觉？您要是想体验虐杀的快感呢，也别找我，我一准高三生，时间虽没季老大的金贵，但也浪费不起。”
　　季无成拉住要走的沈南浊，“别走啊，”瞧着沈南浊那委屈的劲儿，忍不住笑了笑，“那要不这样，你赢我一局，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什么都可以？”
　　“力所能及。”
　　季无成的力所能及当然能做很多事，这个提议确实够诱人，但沈南浊有自知之明，“赢不了。”
　　季无成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我教你，再说了，我不就是胜在比你熟悉嘛，你多玩几次，玩熟练了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季无成教了几次后，速度果然提升不少，但几局下来，沈南浊依然没有赢下他。
　　从电玩城出来，季无成带沈南浊去吃饭，车子停在小区里面，沈南浊没进去，就在路口等季无成。
　　又感受到那股黏糊的视线，阴冷潮湿地贴着沈南浊的皮肤滑行，留下恶心的感觉。沈南浊往人群里缩了缩，然后警惕地向四周望去，试图寻找那股视线的来源。
　　恶心的触感消失了，没有找到人，但一个低着头匆匆穿过人群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沈南浊眯起眼睛，不会认错的，是陈川。
　　陈川出现了，很好。
　　沈南浊的视线定格在陈川消失的那条巷子，直到季无成的喇叭声拉回他的思绪。
　　“想吃什么？”
　　沈南浊系好完全带，望着车窗外。
　　“南婆婆。”
　　“吃这么多次了还没腻啊。”
　　南婆婆是一家面馆，以面食出名，但沈南浊偏爱它家的馄饨。
　　车停在南婆婆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停店休息”。
　　“要不我带你去个店吧，他家馄饨也好吃。”
　　沈南浊无所谓，跟着季无成去了，去的正是黑麻子女朋友的店。
　　来到店里，黑麻子正在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些什么，惹得收银台的小悠姑娘笑个不停。
　　“哟，黑麻子转行了？还是在这儿安家了？”
　　“老大？！你来干嘛？”
　　“废话，吃饭啊，来两碗馄饨。”
　　沈南浊没理他们的“偶遇”，正打算落座，季无成一把拉住他，手被牵住往黑麻子眼前抬。
　　“沈南浊，带他来吃饭。”
　　黑麻子“哦”了一声，往后厨走去，没过一会儿又转了出来，坐到季无成对面。
　　“老大，你……”
　　“怎么了？”
　　“就是……那个……”
　　“要借钱？”
　　“不是……”
　　“有屁快放。”
　　“唉，算了，馄饨我请了！老大还要点别的什么吗？”
　　季无成笑了笑，“你都在这儿了，本来就没打算掏钱。”
　　又扯了点别的话后，季无成凑到沈南浊耳边问他喝不喝水，沈南浊点点头。
　　季无成去接水，座位上就剩下了沈南浊和黑麻子。沈南浊不小心碰掉了筷子，低头去捡时，一边的凳子突然向他的手撞过来，沈南浊连忙缩手，同时一脚把凳子踢了出去，正好砸到了听到动静后赶过来的季无成，砸得不疼，但手上的水撒了季无成一身。
　　“老大！”黑麻子立马站起来，看了季无成一眼后转头瞪向沈南浊，“你——”
　　“闭嘴！”
　　季无成扯了扯衣服，转回去又倒了杯水，递给沈南浊。
　　“手没事吧？”
　　沈南浊摇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口。
　　黑麻子站在那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无措。直到季无成喊他坐下才又坐回原处。
　　“黑麻子，我对他，就像你对小悠姑娘，小悠姑娘受伤你是什么心情，那他伤到了我就是什么心情，懂吗？”
　　“……懂。”
　　“所以，没有下次了。”
　　回到车上，季无成依然沉着脸。沈南浊不关心他为什么不开心，但在习惯了嬉皮笑脸的季无成后又看到低气压的他时，沈南浊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沈南浊将书包放在腿上，拿出普通的签字笔和一张白纸开始画些什么，“季哥，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你稳着点儿开啊。”
　　季无成被他吸引注意力，心里的郁闷渐渐消散，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朝副驾驶看，偶尔撞上沈南浊的视线，在沈南浊“啧”的一声下又连忙转回去。季无成能猜到沈南浊在画自己，不禁对他笔下的画有些期待。
　　沈南浊画得很快，条件有限，只是简单的素描。车子停在院子里，沈南浊把画递给季无成，是一张季无成开车时的侧脸。
　　很帅，季无成厚脸皮地如此评价。
　　素描下面是几个简笔画，正是刚刚店里迎面撞上凳子，然后自己泼了自己一身水的季无成，画得很滑稽，还附上一边捧腹嘲笑的沈南浊。
　　“生动形象不？”
　　季无成揉了揉沈南浊稍长的头发，“错了，下次不会了。”
　　沈南浊哼哼两声，“本来就没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