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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五扇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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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扇门前和其他门比起来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聊天打趣得像是悠闲的茶话会,只有从学生们的站姿和距离才能察觉到他们其实并不互相熟悉。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镇定自若,这支队伍竟然没有一人关注走到最后的倒计时,反而讨论起结束后去哪里吃饭之类不痛不痒的小事。
海卓带着新队友回来的事实直到两人完全走进队伍才被注意到,蔡温和他握手撞了撞肩,没来得及开口,潘先跳出来,眼神里带着责怪:“不是让你带两个新人回来吗,你就带了一个?凑不满12个人我们怎么进去门里啊。”蔡温对此有些头疼,潘过于没心没肺了,不知道海卓听了是什么想法。他叹气的同时,基隆大肆附和:“海卓你这家伙比我还笨啊,连我都知道这里只有11个人,你不会把自己数了两遍吧!”海卓一笑而过,并没有对两人感到生气,找到落单的林恩已经是幸运之神光顾了,他总不好当着别的队伍的面把人家的队员一起挖过来吧。“你们态度好点别把人吓跑了,这是林恩,她胆子小。”他拍了拍小林恩的后背让少女介绍自己。
小林恩几乎在海卓报出自己姓名的同时就感到身上落下刺眼的目光。她分不清对方是谁,只知道他们的兴趣和探究毫不掩饰,有人轻蔑而不屑,并很快像网子一样收回。蔡温靠近了她,他高大的身躯带着油墨的味道,单纯的书香,让人联想到午后暖呼呼的杂货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裹挟着旧日的印刷气味,但小林恩不讨厌这个向自己伸手的少年。“你好,很高兴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叫蔡温。”他说话的语气总是让人感到放心。可少女很快又提起自己的心——11人。
“时间根本不够啊,抢个人回来吧。”海卓决定再试一次,当然,基隆和潘说什么也要一起去。他们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脸上说不出的得意。先不论他们的想法靠不靠谱——还剩下十秒。
十秒,一句话的功夫,除非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我来了。”
皮科到底还是跟过来了。
齿轮到此严丝合缝,命运就此开始转动。
基隆和潘惊喜地大叫起来,这对小队来说是意外之喜。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没人能理解皮科此时的心态,他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足以让他功亏一篑,万劫不复。小林恩误解了他又拒绝了他的好意,他本该死心,老实呆在原地,却在看到对方离去的那刻彻底慌了。哪怕少女死亡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坐立不安。不不不,不可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追过去说出那句话。
同队的少年少女们在庆祝,皮科脸色一片惨白:我在干什么,疯了吗,分不清轻重吗?就因为林恩可能会遇到危险,我就放弃自己的安全去陪她?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全完了,任务也完了。
皮科不是来温图学院读书的,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肩上担着一个可笑到沉重的负担。他本该按照指示一步步做下去,如果没有小林恩这个变数。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哪里会想那么多,无论是把少女拉进队伍还是追逐加入她的队伍,等做了以后才意识到走错的后果是可怕的——他的私心将打乱上面的布置,也许上面再也不会把任务交给他,他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了。但少年惊慌后很快平复心情,他下定了决心,意志变得坚毅。没问题,我还能弥补我的失误,等结束了这扇门后的挑战我就开始任务,只要他们最终能拿到名单也没什么好说的。十五岁的男生就是这样冲动和单纯。
基隆扑在沉思的皮科身上用力拍打了他几下表示友好:“欢迎你,我叫基隆,你的名字呢?”也许应该用档案上的化名,皮科这样想。
“他叫皮科。”
四个字,皮科的防线奔溃了,有真名透露后的恐惧,但无上喜悦。
皮科转身,第一次透过心仪的女孩看清了自己在她眼中的模样。他曾设想过无数个少女说出自己姓名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幕真的发生时自己的心境这样动荡。她记住了我的名字。这个朴素的念头让皮科热泪盈眶,什么心如磐石全都不堪一击。他怔怔地望着少女,在海卓和她的交谈声中拉住了对方的手指,像托起了自己的女王。他想,他什么也给不了,除了这句话:“林恩,我会保护你。”
结束所有对话的是那个叫谢林的少年。“逼逼叨叨的,人齐了?走!”谢林大力踹开门,把碍事的帷幕撕下扔在地上。十二人里只有胡佛沉默地捡起帷幕,抖了抖灰交给阿沙如。
“一路走好——”
黄灯沿墙壁点亮,地板微凉。海卓和皮科一样跟在小林恩身后,他微热的体温停留在少女手侧:“我听说新生仪式和校庆都需要礼堂,但因为校庆来宾超出预估,学校不得不重新规划场地布置和安排,原本留给新生在礼堂的见面会只能临时取消。两位学长说事发突然学校里人手不够,只能委屈我们新生加入八个小组和高年级的学生一起参加校庆,这才有了刚才的混乱。”
“也不知道我们抽中的是什么任务,负责老师是谁呢。拜托了,给我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老师!”基隆祷告的声音被潘的大嗓门压下:“你清醒一点,男女都无所谓吧,他们又不可能跨年级来教我们。真是的,报到就摊上这种苦力已经够倒霉的,我可不想听人教训一天啊。”
十二人中算上小林恩只有三个女孩,褐色头发身形苗条的那个名叫韩莎,她比所有人脚程都快,走到门那边又跑了回来。“别聊天了,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一回头后面一个人都没,吓死我了!”少女站在基隆和潘的旁边,边走边说,“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但是我脑子不好使,你们帮我想想呢——之前那段漆黑的通路是做什么用的?我们领的卡牌一点用也没有啊。”吵闹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小林恩无所适从地拨了下头发,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没了催促的倒计时和嘈杂的人群,他们终于有心思安静地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温图学院作为迪法尔帝国里成立110年的老牌学校会因为来宾出现变动就手忙脚乱让全部新生顶上吗?一想到温图都出过哪些人才,少年们就越发怀疑起两个学长的说辞。
“高年级的学生不需要在校庆上穿校服吗?”小林恩第一个以此为基础提出怀疑,开口后自己也觉得荒谬,连忙否定了自己,“啊不不不,也不一定,可能那是他们的……演出服之类的,或者天冷穿在校服外面,等进了场再换……”她越说越没信心,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如果小林恩能看见灵默腰后别着的枪就会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学校会让自己的学生配枪出入校园,没有。
察觉到队伍里的不安,蔡温伸手揉了揉小林恩的头,这份沉重的善意让她的脖子不堪其负:“都别想了,开门吧。”
是啊,开门吧,门后不就是答案吗。
白光照进了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