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梦》凝久君

5、第二幕.善良的怜惜者

　　宾江一中

　　刚到办公室放下包的施敏正打算吃包子,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施莫看了一眼备注接通了电话:“喂?”

　　“施老师。”

　　电话那头的女生的声音有些哑,听上去状态也不太好:“我想请个假。”

　　“请假？”

　　施莫咬了口肉包问：“你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肚子痛。”

　　施莫吃了两口肉包子道：“你要请多久？”

　　“一上午吧，我也不确定要多久。”

　　这声音有气无力，施莫放下包子拿起一旁的豆浆喝了几口：“你一个人？”

　　“是。”

　　“那行，回来到我这儿补假条回来了和我说一声我等下和门卫说下。”

　　“好,谢谢老师。”

　　施莫“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后。

　　韩阮阮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施敏身为班主任是很清楚的。

　　看挂断了的电话韩阮阮把手机屏幕翻扣住侧躺在床上看向对面黑漆漆的墙，拉着被子缩了缩。

　　又打电话给门卫：“哎，刘叔，是我施莫啊。我班上有个女生不舒服在外面等下你给她个门吧，我等下到你那儿去签字。行行行，好的好的，谢谢刘叔了。”

　　澜乔人民医院

　　胃肠外科

　　医生办公室医生看着手中的报告载上了老花镜面露为难欲言又止。

　　“这。”

　　“有什么您直说。”

　　看出医生的欲言又止韩阮阮则有些事不关己的样子。

　　听到韩阮阮的话医生放下报告单：“确诊你得的是胃癌。”

　　“什么？”

　　韩阮阮的表情不是惊恐害怕，而是不敢相信，这个不敢相信也没有太表现出来，轻飘飘问了一句而已。

　　“要死了吗？”

　　医生见病人这么淡定他不淡定啊。

　　从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病人最危险。

　　“还需要进一步来确认，你是未成年？”

　　“嗯。”

　　“这种事情要你监护人来。”

　　“父母都不在了。”

　　医生闻言一怔，面色奇怪看着一脸平静的韩阮阮。

　　见医生不信的样子，韩阮阮又道：“我父母几年前出事没了。”

　　“那你就没有别的监护人吗？”

　　“没有。”

　　闻言医生有此不知所措看向电脑：“你这。”

　　韩阮阮低头扶摸戴在右手手腕的佛珠串。

　　医生往后坐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这种情况有些特殊，去做一个胃镜可以进一步确认你的胃癌是个什么期，但价格…”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换了个语气道：“你还年轻年轻，身体素质较佳，也没有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压等基础疾病，可以耐受化疗、放疗等，平常又注意饮食营养，还可以正常经口进食，一般存活时间比较长的。”

　　“必须做吗？”

　　“我贫困户。”

　　“……”

　　这句话让医生也接不了话。

　　未成年，贫困生，父母双亡。

　　这三个词堆在一起很难想像这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你如果要冶，是要做的决定在你。”

　　医生又把问题丢了回来，韩阮阮她想了一下问：“如果是晚期，最少可以活多久？”

　　“ 胃癌晚期患者存活时间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胃癌晚期患者5年生存率大概在30%，也就是说能存活5年的患者大概占30%。”

　　“建议你，保持好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行。”

　　韩阮阮淡淡道：“那我不治了。”

　　医生一楞：“啊，啊？”

　　他在听到韩阮阮说“行”时以为她要治，结果韩阮阮轻飘飘来了句“那我不治了。”

　　“我可以向医院申请一下，可以少交一点。”

　　医生还想极力争取：“你还年轻啊。”

　　“……”

　　韩阮阮不言。

　　想了一下，韩阮阮还是拒绝了。

　　“治不起，算了吧。”

　　医生听到这句话也是思考了半天才出一句：“看你自己吧。”

　　医生有些怜悯看向韩阮阮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吃东西饮食方面要高营养、易消化的流质或半流质食物、软食为主，比如米汤、面汤、软面条这些。”

　　“好的，谢谢医生。”

　　韩阮阮拿回报告单向医生道谢后出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位上的医生眼神复杂看着韩阮阮出去。

　　在韩阮阮出去后医生取下老花镜丢在桌上背着椅背扶额。

　　韩阮阮出去办公室后走了几步把报告单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垃圾筒。

　　出了人民医院在门口随便拦了个车：“师傅，去四医院。”

　　灵安寺

　　灵安寺是秋山市最出名最灵验的古寺，每天来这儿祈福的人少说有二百多人，香火供贡都是最多的。

　　韩阮阮穿着宾江一中的蓝白校服背着黑色书包过门槛走进殿中穿过祈福的人群到殿后的院中，在一旁有一个小桌子着红桌布上面摆满了香，两名穿着红衣不的阿姨说说笑笑见有人来了一位阿姨立马从桌上拿起一支香双手—向韩阮阮：“阿弥陀佛。”

　　韩阮阮也同样双手接过香微微弯腰：“谢谢。”

　　咚——咚——

　　越往里走人越多，到主殿院时摆在两殿间之的插香的台子已经飘出了大量灰烟，空气中都是香火味。

　　韩阮阮走到一座塔边，中间一层的几面是小蜡点燃的，在这个院中有两座供前来佛上香的游客来点香。

　　一只手扶住香到中间另一只手拿着尾部点燃，韩阮阮的目光一直盯着香头在火中燃烧潮渐渐飘出一缕青烟。

　　拿出香看没有好就又将香的头寸着火苗烧，半天又拿出看香点好了走到便，主殿的面前双手持香对主殿的佛像拜了拜。

　　“佛讲缘，来烧香拜佛的无非就是来求名求利求财求平安求官。上香来的次数再多，心不诚，佛也不会帮他。”

　　讲话的声音听上去是个男性老者，声音，韩阮阮拜完好奇看向老者的方向，穿着灰色毛衣外穿黑色大衣，裤子也是黑色的。

　　这位老者有样子就年事己高了，俏瘦的脸没有什么血色，他站在那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他走两步就要散架的样子。

　　和老者交谈的是位同样年事已高的年迈老人，这人韩阮阮认识是灵安寺的主持，法号虚无。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也有理。”

　　韩阮阮没有多听走到边插好香又走到前双手合十一拜后跪下双手合十又一拜在弯腰时合十的双手难开手心朝上放在到上头到又坐直重复了两遍。

　　起身走到一边看主殿里的佛像，金色大佛像有数十米高，这个殿是平日寺里人念经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白天有一个铁门栏把前来拜佛的人挡在外面。

　　“我来拿东西，我母亲暂放在主持这儿的东西。”

　　“阿弥陀佛，请等一下。”

　　韩阮阮行礼且送主持离开后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

　　灵安寺占地面不是很大，但香火和拜者多。

　　这种地方安静，令人心安。

　　“施主。”

　　不久，走来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年龄不大。

　　他双手合十穿着黄色僧袍对韩阮阮行礼。

　　“虚无主持请你移步到后院林中。”

　　“好的。”

　　到灵安寺后院的林中基本都是些竹子，在其中有个亭子。

　　韩阮阮走近一下看到到亭中背对她的主持。

　　走进亭中，在主持对面坐下。

　　“来了。”

　　主持坐在韩阮阮的对面，在他的大腿上放着一个红木匣子，此时正在盯着红木匣子。

　　韩阮阮略看了一眼那个红木匣子，扁扁的，挺小的。

　　“施主，物归原主了。”

　　主持双手递向韩阮阮红框子，韩阮阮立马起身双手接过主持递来的红木匣子。

　　接过坐下，韩阮阮感觉重量要比她想像的要轻许多：“多谢主持了。”

　　把红框子放在大腿上小心翼翼打开。佛串，又是佛珠串。

　　它和韩阮阮昨天夜里在主卧的梳妆台下找的小红木匣子一样，黄丝绸上放着串白色较长的佛串。

　　“怎么又是？”

　　韩阮阮疑小心把这串佛奉拿出医子仔细端这串纯洁的白玉佛珠年。

　　“这是几年前你母亲存放在我这儿的。”

　　听着主持为韩阮阮解疑：“这串是白玉菩提，白玉菩提其实就是和白玉一般纯洁，并且湿润而又光滑，白玉菩提也是非常珍贵的，它不但可以消除人们体内的病气，还是健康平安的代表。”

　　一听这串是的韩阮阮脸色变了。

　　“白玉的！”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韩阮阮有那么一秒直接石化。

　　对佛珠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白玉菩提它带有一些精致的纹理，外表十分漂亮。

　　此外，白玉菩提的全名叫做油棕，但是因为它生长缓慢，所以需要数十年才会开花结果。

　　“我对佛珠不是很了解，贵吗？”

　　“只言难求。”

　　韩阮阮听到这句话心脏砰砰跳，她将小红框子从大腿上拿下放在一边，双手持佛珠对光照。

　　白玉菩提在照下，它呈现出洁白的颜色，晶莹剔透且迷人。

　　“真好看。”

　　韩阮阮有些念念不舍将佛珠放回红框中摆好关上：“不过挑礼物怎么还带重复的？”

　　“家母一生信佛仰神行善积德，不曾有过失。”

　　韩阮阮没有再说下去，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盘佛串的主持：“我想问问佛渡怎样的人？”

　　主持盘佛珠的动作一停，一直闭目养神的主持睁开眼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我佛渡有缘人。”

　　韩阮阮又问：“佛门怎样才算有缘人。”

　　“佛缘，指人与佛之间某种感性上的默契或亲切感。”

　　“佛经有言：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都是佛的有缘人。”

　　听到这回答，韩阮阮靠着栏看向主持身后方向的主殿，此时在这个位置她依旧看得到香火烟。

　　少女一脸郁闷，一看就有心事。

　　韩阮阮双手握着红木匣子一言不发呆呆看向那儿。

　　寺里的钟声又响起了。

　　“无事我便走了。”

　　韩阮阮两只手紧握红木匣子贴着胸口起身。

　　“阿弥陀佛，慢走。”

　　主持起身双手合十行礼。

　　韩阮阮弯腰以示回礼：“您保重。”

　　“嘻嘻，糖糖。”

　　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在韩阮阮发呆时突然出现在面前。

　　“你。”

　　对于女人的出现韩阮阮很意外，平常这个点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糖糖。”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傻笑一个劲重复：“饿，饿。”

　　此时她们的一举一动正在被马路对面的一对老夫妻和一位散步的老妇人看在眼中。

　　“这孩子真善良。”

　　“可不是嘛，这疯子自家嫌丢脸外面人嫌弃脏，哪会有这姑娘还分她吃的！”

　　“是啊，那巷子里还有一窝野猫好像也是这孩子养着的。”

　　“是吗？哎呦，这可是积德的大好事。”

　　三位坐在小卖部的老人一边啃瓜子一边对马路对面的韩阮阮和女疯子。

　　韩阮阮看着眼前彼头散发，穿着破破烂烂的女疯子伸过来骨头都突出明显的双手。

　　这双手的骨头突出，包了一层皮也没有什么变化。

　　“糖，糖。”

　　这个女疯子双眼死盯着韩阮阮的书包。

　　“饿了？”

　　女人点了点头。

　　韩阮阮有些无奈，看了看四周有不少人在看，韩阮阮只好牵着女人的一个衣角走。

　　走过林道，不一会儿两人就进了絮柳小巷：“以后你别乱跑，等我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那群人看到你会干什么，我来了会带你去玩的，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身后被拉的女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絮柳小巷里是通往一个居民楼的，这种老居民楼监控少来往的人也少。

　　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而言这里是最安全的、两人一起到了一个小帐篷，这个小帐篷在一个破烂土屋旁，一边还有一棵树。

　　这个深绿帐篷半开着韩阮阮上前拉开拉，从里面突然冲出条黄狗来。

　　“啊——”

　　韩阮阮被这只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黄狗冲出帐篷要咬韩阮阮，突然，一个小黑影冲来扑倒了黄狗。

　　黄狗还在叫，不知从何处冲过来的黑猫对黄狗又咬又叫。

　　韩阮阮见状到要帮黑猫结果刚上前几步，黄狗就败下阵来狼狈逃了。

　　“啊，啊。”

　　身后的女人支支吾吾发出声音吸引韩阮阮的注意：“怎么了？”

　　女人慌忙比划着什么韩阮阮也看不懂，在上前确认帐篷里没有外来者韩阮阮才把女人招呼进帐篷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撕开外包装整个拿出来递给女人：“你先吃。”

　　女人接过面包边吃边点头。

　　把女人弄好她才去查看刚才保护自己的黑猫的情况。

　　扶摸背上的毛看了看没有什么外伤，轻掰开猫的嘴巴确认没什么才放下心来。

　　“你也是凶。”

　　韩阮阮蹲着轻抚黑猫的背：“刚才那只狗个头比你三只，你还打得赢。”

　　黑猫貌似很喜欢被韩阮阮摸，还主动贴上去。

　　“喵，喵。”

　　摸完猫，韩阮阮走回去坐在女人的身边。

　　在无聊发呆看女人时发现了什么。

　　“你被打了？”

　　女人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短一截。

　　韩阮阮注意到了女人的手臂上的淤青，在女人吃面包时韩阮阮轻轻掀起女人的衣袖。

　　“被谁打的？”

　　韩阮阮光看着这些伤都觉得疼。

　　本就骨瘦如柴的女人皮肤蜡黄，可手臂上的淤青却是那么明显，令人心痛，触目惊心。

　　女人只是一个劲啃面包也没个回应。

　　韩阮阮看完也只能又轻轻放下用衣袖盖住了。

　　“你以后就呆在絮柳小巷里…”

　　可转念一想，女人听不懂她说的地方名也没再说下去。

　　见女人吃得这么快只能在一旁说：“你慢点吃。”

　　女人吃面包吃得狼吞虎咽的，韩阮阮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拉下女人的手臂：“张嘴。”

　　女人很听话张开嘴，韩阮阮举起把水瓶递到女人的嘴边，女人明白韩阮阮的意思嘴唇挨到瓶头小口喝着水润润。

　　水瓶刚拿下来女人又大口大口吃面包。

　　韩阮阮重新把瓶盖拧好放在她和女人中间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韩阮阮拿起手机拍了个照,她双手划动放大了一一处看。

　　“听话，好好呆在这儿。”

　　韩阮阮用两个手指拈起女人的衣服拉了下。

　　“就呆在这儿，听到没？”

　　“有空我会来看你，少往那儿跑。”

　　“嗯嗯。”

　　女人乖乖点点头。

　　韩阮阮把女人安顿好后打算离开。

　　“喵～”

　　一旁传来几声猫叫。

　　韩阮阮捡起垃圾闻声看去，在女人的帐篷不远久有几只小黑猫，刚才救韩阮阮的猫也在其中。

　　韩阮阮往那个方向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到半空手指挥了挥笑着道：“啧啧，过来。”

　　小黑猫们听到声音一起走来。

　　“真乖。”

　　韩阮阮笑着蹲下从衣兜里拿出一根火腿肠，边撕外包装边温柔看着自己身边的黑猫。

　　把火腿肠小块小块掰下来放在地上让小黑猫们自己吃。

　　看它们这样子也没吃饱的样子韩阮阮干脆把自己当早饭的面包也拆了掰成小块小块的给猫吃。

　　微微弯腰低头看着猫，韩阮阮又直起身扭头看向在帐篷里的女人，想了一下起身离开了絮柳小巷。

　　宾江一中

　　网球场

　　啪。

　　啪。

　　啪。

　　网球场上黄诗晴又在和唐燕岚在一起打球。

　　“明天晚上巧婉叫咱们去吃饭。”

　　黄诗晴挥拍把球打飞：“梁常川过生日。”

　　“哦。”

　　唐燕岚又把球打过去：“行。”

　　“今天都没有见到韩阮阮。”

　　“对啊。”

　　黄诗晴抬头看向飞来的球：“巧婉又找到了一个新『朋友』。”

　　“新『朋友』。”

　　唐燕岚一下来了新的兴趣：“新『朋友』！我要见！”

　　韩阮阮悠悠走回宾江一中已经是下午了，门卫大爷正在和一位老师在门卫室旁摆桌下棋。

　　“麻烦开个门。”

　　门卫大爷听到后起身走到窗边拿起钥匙一按门开了。

　　“你是不是那个，施老师的那个。”

　　“嗯。”

　　“行，在哪上签个名就行了。”

　　“好的。”

　　韩阮阮走到门卫室的窗口翻开皱巴巴的册子找到一个空栏拿起放在一边的圆珠笔签上了名字.班级.班主任名。

　　在象棋桌边的拿着老干部保温杯喝了口水悠悠抬头看了一眼路过的韩阮阮脱口而出：“韩阮阮？”

　　“？”

　　韩阮阮疑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中年老师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曾老师。”

　　脸盲的韩阮阮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自己高一的物理老师——曾豪。

　　打过招呼，韩阮阮以“先要去上课为由”先走了。

　　“你认识？”

　　门卫大爷放完钥匙坐下问。

　　“我在教高一物理时的学生，成绩好，也不惹事。”

　　曾豪放下保温杯又道：“之前参加物理竞赛拿过一等奖。”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曾豪也有些自豪。

　　自己教的学生出色，他这个当老师也脸上有光。

　　门卫大爷笑了笑吃了曾豪的一个棋：“将军。”

　　鲁豪：我和你谈光辉事迹你吃我棋！

　　此时的高二三班

　　“下课。”

　　林辰倦放下笔倒头就趴在桌子上睡，在快进入梦乡时迷迷糊糊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人在喊什么，对于林辰倦而言，很烦，很吵。

　　“李湘，你妹来了。”

　　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弯腰放书的动作一愣，有些意外看向窗外注意到了在走廊的女生。

　　李湘出来把那个女生拉到一边问：“怎么了！”

　　李婉儿拉住李湘的校服外套，做势要哭的样子：“姐！”

　　又压低声音在李湘耳边小声道。

　　虽然周围人声嘈杂，但李湘还是听清了李婉儿说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