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令人不适的安静,只有肖雨晴摆弄玩具发出的塑料碰撞声和朱桂芳翻看手机时偶尔划动屏幕的细微声响。我,不,从现在起,我需要更彻底地代入这个身份——肖槐安,或者说,我内心深处更想成为的那个,如槐树般坚韧、安然的存在。或许,可以叫她……肖槐安。一个无声的、只属于自己的宣告。

      晚饭时间,这种安静被一种更具体的压抑取代。

      父亲肖志华回来了,带着一身烟味和疲惫。他看到我已经在家,并且换下了病号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洗了手,坐到了餐桌主位。朱桂芳不情不愿地从厨房端出几盘菜——清炒蔫黄的蔬菜,一小碟咸菜,还有昨晚剩下的、热了又热的红烧肉,肥腻的部分凝固成白色的油块。

      餐桌是长方形的,肖志华和朱桂芳坐在一端,肖雨晴紧挨着朱桂芳,而我,肖槐安,自然地被安排在离他们最远的另一端,靠近厨房门口的位置。面前的碗筷也是最旧的那副。

      “吃饭。”肖志华发话,声音沉闷。

      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响起。肖雨晴挑剔地扒拉着菜,嚷嚷着不吃青菜。朱桂芳一边敷衍地哄着,一边夹走盘子里仅有的几块精瘦肉放到女儿碗里。

      我默默地吃着白饭,夹了一筷子寡淡的蔬菜。胃部,从坐下开始,就隐隐传来一种熟悉的、绞紧的感觉。不是因为饥饿,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由情绪引发的生理反应——躯体化障碍。焦虑、压抑、长期的精神紧张,最终让这具年幼的身体不堪重负,通过疼痛来发出警报。

      胃里像塞了一团冰冷的、纠缠的线,越收越紧,伴随着隐隐的灼烧感。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试图用意志力压下这种不适。

      “囡囡啊,”一个略显苍老但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奶奶李丹妮。她平时住在老房子那边,今天大概是听说我出院,特意过来看看。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碗里的饭也没动多少,一直担忧地看着我。“多吃点菜,你刚出院,身体虚。这肉……也吃点,补补。”她说着,想用公筷给我夹一块红烧肉。

      那块肥腻的肉在空中时,我的胃部猛地一阵抽搐,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下意识地偏开头,避开了那块肉,低声道:“不用了,奶奶,我吃蔬菜就好。”

      李丹妮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更深的忧虑。她收回筷子,看着我只扒拉白饭和青菜的样子,忍不住又催促道:“那怎么行,光吃这点哪够?你看你瘦的……听话,多少吃一点,啊?”

      她的关心是真实的,带着老人特有的固执和絮叨。但此刻,这种关心却像另一重无形的压力,叠加在胃部的绞痛之上。我无法解释这疼痛的来源,无法告诉他们这不是普通的胃口不好,而是这个家庭氛围日积月累刻在我身体里的伤痕。

      我选择了沉默。没有回应奶奶的话,只是低着头,更加用力地、近乎机械地将碗里的米饭和着那点蔬菜往嘴里塞。吞咽的动作变得艰难,每一口都像在吞咽砂石。

      “妈,她不吃就算了,别管她了。”朱桂芳不耐烦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孩子家家的,挑食惯的。”

      肖志华也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不懂事”三个字。

      终于,碗里的饭见了底。我几乎是立刻放下筷子,低声道:“我吃完了。”

      起身,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餐桌。然而,刚站起来,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恶心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了上来。我捂住嘴,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快步冲向卫生间。

      “砰”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目光。我趴在洗手池边,剧烈地咳嗽着,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痛苦、属于十四岁肖槐安的脸。

      躯体化的症状,比想象中来得更猛烈。这只是开始。

      门外传来奶奶李丹妮焦急的询问声:“囡囡?你怎么了?没事吧?”
      还有朱桂芳隐隐约约的抱怨:“……真是,吃个饭也不安生……”

      我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拍打脸颊,试图驱散那阵眩晕和恶心。水声哗哗,掩盖了门外的一切,也暂时掩盖了胃部持续的、隐秘的疼痛。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胃部的隐痛还在持续,像背景噪音一样提醒着我这具身体的脆弱。我早早起床,洗漱,换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奶奶李丹妮坚持留下来过夜,早上给我煮了一碗清淡的白粥。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流质的食物让胃稍微舒服了一些。

      “路上小心点,放学早点回来。”奶奶站在门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关切。

      “嗯。”我点点头,背上那个略显沉重的深蓝色旧书包,走出了家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吸入肺腑,暂时驱散了昨晚的憋闷。走向公交站的路上,我的思绪开始梳理接下来要面对的学校生活。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滴——宿主请注意,即将进入主要活动场景【学校】。提示:在该位面中,除已提示关联人物外,存在三位与目标人物校园生活密切相关的女性个体,需保持关注。”

      “个体一:张安然。背景:其家庭涉及灰色产业并且父母极其宠爱有加。行为模式:长期向目标人物肖槐安索要钱财,并视其为理所当然。性格强势,具有一定威胁性。”

      “个体二:江佳佳。行为模式:情绪表现平淡,多数时间处于旁观状态,与目标人物和其他人物交集不深,动机不明。”

      “个体三:宋丽丽。行为模式:习惯性对目标人物进行语言侮辱,使用大量脏话,行为粗鲁,欺凌倾向明显。”
      “请宿主谨慎应对,维持人设,避免过早暴露异常。”

      系统的提示像一份冰冷的人物档案。张安然,江佳佳,宋丽丽……三个名字,代表了三种不同的校园压力来源。索要钱财、语言暴力、冷漠旁观……这就是肖槐安日常需要面对的冰山一角吗?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信息记下。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抵达学校门口。

      走进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校园,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充满了青春的朝气。但这朝气与我无关,我只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按照记忆走向教学楼,上楼梯,走向初一(三)班的教室。

      刚走到教室后门附近,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身影就挡在了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但明显经过改动的女生,裙子短了一截,露出膝盖,头发染成了不太明显的深栗色,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混合着傲慢和戾气的表情。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是她跟班的女生,其中一个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另一个则表情平淡,事不关己地看着别处。

      系统提示的三个名字瞬间对上了号。

      为首的,就是张安然。那个抱着胸、嘴里似乎低声咒骂着什么的,是宋丽丽。而那个表情平淡的,自然是江佳佳。

      张安然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伸出手:

      “肖槐安,钱呢?”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索求。周围的几个同学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胃部的隐痛似乎又清晰了几分。我看着时安妮伸出的手,那指甲上还涂着剥落的指甲油。脑海中飞速闪过系统提示,原主记忆碎片,以及昨晚胃痛带来的生理性不适。

      直接对抗?现在还不是时候,力量悬殊,而且容易暴露。
      乖乖给钱?那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变本加厉。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情绪,用原主惯有的、带着一丝怯懦的低微声音开口,同时手下意识地往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摸了摸:
      “我……我昨天刚出院,身上……没钱。”

      这是事实,也是试探。看看她们的反应,尤其是张安然的反应。

      “没钱?”张安然的音调扬了起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怀疑,“骗谁呢?出院你爸没给你点钱买吃的?少废话,快点!”

      旁边的宋丽丽立刻帮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操,肖槐安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安然姐跟你要钱是看得起你!磨蹭什么?找打是不是?”

      江佳佳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我苍白的脸,又移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我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聚焦在这里,如同针扎。胃部的绞痛伴随着心跳加速。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抬起头,看向张安然,眼神里努力维持着那种习惯性的、带着恐惧的顺从,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真的……没有。医药费……花了很多。”我甚至适时地轻轻咳嗽了两声,显得更加虚弱。

      张安然皱紧了眉头,眼神锐利地在我脸上扫视,似乎想找出撒谎的痕迹。她或许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刚出院,但她可能在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把一个“刚出院的病号”逼得太紧,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

      僵持了几秒钟。

      “晦气!”时安妮啐了一口,收回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行了行了,一副死样子!明天!明天要是再拿不出钱,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们走!”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宋丽丽和江佳佳,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教室。宋丽丽经过时,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低声骂了句:“病痨鬼!”

      我被她撞得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墙壁才站稳。胃部因为这一撞,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看着她们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我缓缓直起身,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轻轻按住了抽痛的胃。

      第一天,开始了。

      张安然的索要,宋丽丽的辱骂,江佳佳的冷漠……还有这具身体无声的抗议。
      肖槐安的路,注定布满荆棘。
      但,既然选择了更名,选择了留下,就必须一步步走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因为疼痛和屈辱泛起的腥甜,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衣领,迈开脚步,也走进了那间喧闹的,却仿佛独属于我的寂静战场——教室。

      我走进教室,喧闹的人声像潮水般涌来,又在我身边自动分流。那些投向我的目光,混杂着好奇、怜悯,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我低着头,走向记忆中原主那个位于教室最后排、靠近垃圾桶的单独座位。

      胃部的绞痛并未因短暂的休息而缓解,反而像一根生锈的铁丝,持续不断地勒紧,带来沉闷而顽固的痛楚。这是躯体化障碍,我清晰地知道。心理的压抑、长期的紧张,最终由这具年仅十四岁的身体买单。它无声地尖叫着,抗议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刚落座,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开始讲解枯燥的方程式。我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跟上老师的节奏,但胃部的疼痛像一层模糊的毛玻璃,隔绝了我与外界知识的连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冰凉。我不得不微微弯下腰,用手臂暗中抵住胃部,试图用物理压力来对抗内部的痉挛。

      “肖槐安!”数学老师突然点了我的名字,语气不悦,“上课坐直了!像什么样子!”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我僵硬地直起身子,感觉胃部因这个动作猛地一抽,疼痛加剧,眼前甚至黑了一瞬。我咬紧下唇,强迫自己看向黑板,但那些数字和符号仿佛都在跳动、扭曲。

      “看她那样子,装给谁看呢……”前排传来宋丽丽压低却清晰的讥讽。

      张安然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仿佛在责怪我的“病态”打扰了她的清净。

      只有江佳佳,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空洞的平淡,仿佛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一节课,度秒如年。胃痛、冰冷的视线、嘈杂的低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缠绕。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维持着坐姿,没有在课堂上失态。

      下课铃响,老师刚走出教室,我几乎是立刻趴在了桌子上,将脸埋进臂弯。周围的喧闹瞬间放大,但我只想缩进这短暂的黑暗里,获得片刻喘息。

      然而,安宁是奢侈的。

      “喂,肖槐安。”宋丽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毫不客气的戳弄,她的手指用力捅了捅我的肩膀,“别他妈趴着装死!安然姐说了,明天!记住没?五十块!少一分你就等着瞧!”

      胃部因她粗暴的动作又是一阵紧缩的痛。我抬起头,脸色想必是苍白的,额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皮肤上。我看着宋丽丽那张写满刻薄的脸,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与她争辩。

      “听见没有?哑巴了?”宋丽丽见我不说话,更加嚣张,伸手就要来扯我的头发。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师刚出去,你想在教室里动手?”

      是江佳佳。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站在宋丽丽旁边,表情依旧平淡,但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宋丽丽动作一僵,悻悻地收回手,瞪了江佳佳一眼:“关你屁事!”又转向我,恶狠狠地压低声音:“明天,五十块!记住!”说完,才扭着身子走回张安然旁边。

      江佳佳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或关切,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规则的、程序化的干预。然后她也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重新趴回桌子上,胃痛和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五十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原主的零用钱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父亲肖志华更不可能额外给我钱。奶奶或许有,但我不想,也不能向她开口。那个家里,奶奶是唯一温暖的微光,我不能把这沉重的经济压力转嫁给她。

      怎么办?

      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偷?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我掐灭。底线不可能破。借?向谁借?在这个班级里,我没有朋友。顾江野?吴泽?那两个原主曾暗恋过的男生?且不说他们是否愿意借,单是开口,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而且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嘲笑。

      打工?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能找到什么合法的工作?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

      似乎……走投无路。

      胃部的疼痛伴随着焦虑,像两把钝刀子,交替切割着我的神经。

      午休时间,我毫无胃口。拒绝了同学一起去食堂的邀请(虽然那邀请也多半是客套),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布满划痕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从书包里拿出奶奶早上硬塞给我的那个煮鸡蛋,还有一小包饼干。勉强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食物进入胃里,带来的不是满足,而是更明显的坠胀感和恶心。我强忍着不适,慢慢咀嚼,吞咽。我必须补充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我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遥远的操场上传来的喧闹。这种短暂的独处,是难得的放松。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闭上眼,试图用系统教授的基础呼吸法来缓解疼痛和焦虑。

      “吸气……缓慢……呼气……放松……”

      意识渐渐沉静,胃部的绞痛似乎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教室门口走过。

      是顾江野和吴泽。

      顾江野个子很高,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理得很短,显得很精神,他正笑着和旁边的吴泽说着什么,是关于篮球的话题。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吴泽则显得斯文一些,戴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他们的出现,像一道明亮的光,骤然划破了教室的沉寂,也瞬间搅动了我刚刚平复些许的心绪。

      原主记忆里那些朦胧的好感,那些偷偷注视的瞬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更快地鼓动起来,与胃部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难受的感觉。

      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说笑着从门口走过,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但我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暗恋……这种属于正常少女的情感,对原主,对现在的我而言,都显得如此奢侈和遥远。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处境的狼狈与不堪。我连基本的生存和尊严都难以维护,又哪里有资格去触碰这些美好的、脆弱的情感?

      胃部的疼痛似乎又清晰起来,带着一种自嘲的意味。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饼干塞进嘴里,用力咽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生存是第一位的。

      五十块。必须想办法。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捡废品。虽然微薄,但或许是唯一可行且不触及底线的方式。学校里的塑料瓶,废弃的练习册……一点点积攒。

      下午的课程,我依旧在胃痛与精神煎熬中度过。历史老师的讲述,英语老师的提问,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努力扮演着那个沉默、怯懦的肖槐安,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放学铃声响起,我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书包,低着头快步走出教室的人。我需要避开张安然和宋丽丽可能的堵截,也需要抓紧时间去实施那个微不足道的“计划”。

      我没有直接去公交站,而是绕到了学校后门附近,那里有几个大型的垃圾桶。忍着胃部的不适和心里的涩然,我快速地将看到的空塑料瓶捡起来,塞进事先准备好的、不透明的旧布袋里。动作必须快,不能被熟悉的同学看见。

      塑料瓶碰撞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伴随着胃部隐隐的抽痛。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寂。

      捡了七八个瓶子,布袋已经有些沉甸甸了。我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肖槐安?”

      我猛地一惊,手中的布袋差点掉在地上。转过头,看见吴泽推着自行车,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以及我手中那个鼓囊囊的、隐约露出瓶口的布袋。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又抬起,看向我明显有些慌乱和苍白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胃部的疼痛,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尖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