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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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卷云台，夙瑶遣散了众位弟子，与玄霄同回禁地去。见四下无人，夙瑶立即对玄霄拔剑相向。
出其不意的一剑直刺向玄霄胸口，玄霄一侧身，避开夙瑶的攻击。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时候报仇么？”
夙瑶本也没想过自己方才那一剑能伤得了他，故而并不惊慌，也未回答，随手一挽剑柄，用上自己全副灵力，剑尖立即向玄霄袭来。玄霄见状，手中化出羲和剑，予以抵御。
两人硬碰硬地对了一剑，随即震开。夙瑶被真气激得不住退后，手心一阵阵的发凉，虎口几乎被震裂，好歹是握住了剑。她如此，玄霄那边却也不见得有多妙。玄霄退得比她少，当然这不排除体重原因。玄霄捂住胸口，额上沁出细密冷汗，惊愕地看向她。“你……”
夙瑶一背手，笑容明艳，灿若春花。“你以为……我会怕你？”
玄霄沉默不语。夙瑶闲庭信步上前来，缓缓道：“我夙瑶身负太清真人百年功力，又有拜月教风若祭司的全副修为，几可通天彻地。你以为，我会怕了你这区区凡夫俗子？”
夙瑶这句“凡夫俗子”可是重重打击了玄霄一番，想他玄霄自负根骨精奇，何曾将凡人放在眼里过。如今却被一个自己刚刚击败的女人数落为凡夫俗子，怎能不生气。
“是吗？”玄霄扬手，全身阳炎迸发。“那便与我一战！”
夙瑶轻叱：“不知好歹！”以剑指天，纯然以剑气化出一个法阵。玄霄连忙也以羲和剑化出剑阵，与其交锋。殊不知与此同时，夙瑶忽然撤力，左手捏紧了数根银针，激射而出！
玄霄闪身躲避，指间却被银针划破。夙瑶见状，将望舒剑狠狠扔出。玄霄慌忙接下，一抬手，却见手掌却展开数朵血花，鲜艳绽放。花瓣奇长，丝丝缕缕笼了上来，玄霄正是躲无可躲，却见花瓣忽而缩了回去。
玄霄看着自己的手掌，怔怔道。“这……”
夙瑶巧笑，素手芊芊，折下一枝。手腕一翻转，拈在手心，轻嗅一下。“这招血舞繁花，乃是拜月教的功夫，我也是第一次使，怎么这便将玄霄吓到了吗？”
玄霄不屑道：“不过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夙瑶略一使力，手心繁花顿时化作飞灰。指间轻轻摩挲，道：“我这是旁门左道，那玄霄呢？瞧玄霄现在这副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倒似是魔！”夙瑶身法如电，一手已攀上玄霄的脖颈，按住他的动脉。“如何？”广袖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膊，横在玄霄眼前。
玄霄不为所动，夙瑶也觉无趣，松了手上的力，胳膊软软地搭在玄霄肩上。又将头靠了上来，吐气如兰。“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你的事，我不会阻止，可你也别想我帮你什么！”
“你！”玄霄又惊又怒，伸手去捉夙瑶。夙瑶双膝一弯，登时滑出好几米。斜倚在高处的巨石上。夙瑶轻扯着广袖，为自己扇风，却是媚态天成，撩人心魄。
夙瑶居高临下轻拂着披帛，道：“夙瑶所求不多，只希望能够长居琼华派，安稳无忧地过了这辈子。玄霄的宏图大志，怕是无法协助了。说实话，这琼华派掌门我早不愿做了，而今物归原主也是好事。玄霄最好想清楚，这世上可无人能逼得了夙瑶。再同夙瑶斗下去，不过两败俱伤……”
玄霄也非意气用事之人，权衡利弊。而今望舒剑已有宿体，现在不过是谁用的问题，比寻找宿体不知简捷多少。他玄霄当了琼华派掌门，再找一个根骨资质俱佳的女子共同修炼实在不算是难事，不一定非要找夙瑶。想定后，玄霄拱手道：“人各有志，夙瑶既然不愿，玄霄也不便强人所难。”
夙瑶一旋身，轻巧跃下。“玄霄果然通情达理，我也不碍着你了，先回自己的屋子去了。”话毕，婷婷袅袅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自此，夙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事生产，只由琼华派养着。日日读书写字，抚琴作画，有几个相熟的弟子也会来拜访。现在夙瑶已不是掌门，较平时更加平易近人，派中弟子寻她论道也轻松好多。故而夙瑶门前并不至于冷清，夙瑶的生活也并不单调。
这一日元亦登门前来拜访。夙瑶正练字，忙将人让了进来。
“参见师叔……”元亦拱手道。
夙瑶摆摆手，“不必拘礼。”回到桌旁，重新铺了一张宣纸，拿镇纸压好了，又开始研磨。“元亦怎会来此？”
元亦走到桌旁，道：“不过是挂念师叔了，想当年，还是师叔教会元亦御剑的。”
夙瑶想起多年前那个站在剑上哭鼻子的小孩，又看看眼前气宇轩昂的元亦，不由笑了出来。手一抖，一滴墨汁沾上了袖子。忙用布擦去了，却是越擦越模糊。
“墨汁沾上袖子，即使擦得及时，也无法洁白如昔。”元亦别有深意道。
“看来元亦另有所指？”夙瑶浅笑，“不妨说白的。绕来绕去，实在太费心。”
元亦拱手，“师叔为何要将掌门之位传给玄霄？当日我看得明明白白，玄霄不敌师叔。师叔不论术法还是威望，都远胜于玄霄，我们这帮弟子，皆以师叔马首是瞻！而今玄霄成为掌门，弟子多不服气，纷纷下山去。加上与妖界一战折损的，现在琼华派几乎成了空城一座！各地商行也因为决策不及，不知遭了多大的亏损。这可是师叔当年在位时的心血，怎能由得玄霄作威作福，肆意败坏！”
见元亦义愤填膺，夙瑶挽起袖子，为他倒了盏茶，拉他坐下，温言道：“你这么想，师叔深感欣慰。可你这么想，长老却不这么想。师叔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邪魔外道，玄霄才是所谓正统。他做的一切，在长老眼里都是天经地义。而师叔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师叔再做，岂不是傻子？”
元亦痛心疾首，将茶盏往边上重重一放，起身拱手道：“师叔的努力有目共睹，正统不正统只是屁话！师叔，你真就忍心看着琼华派倒了么？”
夙瑶叹了口气，回到桌旁，执起毛笔，蘸饱了墨。夙瑶看了一眼元亦，问道：“元亦，你可曾记得以前师叔的字如何？师叔指的是，用手写，而非用法力驭使。”
“这……”元亦有些难回答，总不好当面数落。但若说好，则免不了违心，只得道：“元亦不曾注意。”
“师叔的手受过重伤，僵硬地跟木头一般，怎能写得好字？”夙瑶搁下笔，拿起自己方才写下的字幅，递给元亦道：“现在虽不怎么样，却已胜过从前许多。没有人是生来便什么都会的，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玄霄需要一些时间参悟，你们要做的不是来我这儿嚼舌根子，而是从旁协助才对。”
元亦仔细看了看写的内容，“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并无甚奇异。心想自己枉做小人，不由面上发红，躬身将字幅高高举起，道：“师叔，元亦知错，请师叔莫怪。”
夙瑶接过字幅，放在一边，和蔼道：“你这孩子一向宽厚，师叔又怎么会怪你。是了……这玄霄做了什么弄得天怒人怨的，连你这么宽厚的孩子都要来找我诉苦。”
有了教训，元亦也不敢说得太过火，但该说的还是得说。“玄霄掌门刚一登位，便在各级弟子中立了好几位长老，以充实他的势力。他这个掌门从不做事，只知道练功，事情都由各位长老决定。而各位长老，当面互相妥协，私底下却是各不相让，延误事情的运作……”
夙瑶听了，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此……倒真像玄霄的风格。”复又蘸了蘸墨，执起毛笔，悬在空中半晌，眼中愈发阴冷。
一滴墨汁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分外碍眼。夙瑶这才惊醒，就着那墨汁落点，笔走龙蛇，六个字跃然纸上。
元亦上前看了，正是《周易》里的句子：“上九，亢龙有悔”心里倒有几分了然，看来，这个师叔并不像表面那样安居于室。
夙瑶收笔，搁在架上。移开镇纸端详一番，甚为满意。问道：“元亦，你觉得如何？”
元亦笑道：“师叔洞悉世事，字虽不是那么好看，其间气度却是别家难比。不知元亦可否求师叔将这字赐了给元亦？想必元亦拿着这字，时时观看，必定能多体悟师叔的超然气度，自身大受裨益。”
夙瑶拾起字幅，双手一拧，字幅顿时断成两截。
夙瑶轻笑道：“不过是写着解闷的，也真是愧对元亦厚爱了。元亦若是喜欢，师叔改日再写一副好的，再差人给元亦送去。不然，刚才那幅。元亦若是喜欢，便拿去罢。”
元亦心道，这夙瑶果真滴水不漏。他这一趟跑得，着实吃力不讨好。若是同玄霄如实说明，无凭无证，玄霄哪会信他！只得拿了字幅，自回去覆命。
夙瑶送了人离开，眼角一眯，心道：派这么个人来刺探？我便叫他把想看的看了，却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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