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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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瑶的人生越来越矛盾。
比方说，明知道阿芙蓉对人不好，却还是要吃。而且，现在她已经不仅仅是吃，而跨入吸的行列了。
犯了阿芙蓉瘾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修道之人谁还不弄个五石散尝尝。可夙瑶自小算是成长于书礼之家，对这种药怕得很。现在吸上了，还是畏首畏尾。每日严格控制吸食量，一连几月都没有扩大的趋势。
拜月教的人手开始转移，风若带来的几百人全都入了琼华派，一部分琼华弟子也开始修习拜月教的术法。对此，夙瑶并没有怎么否定。可风若一直滞留在琼华派，就让她觉着不是味道。
拜月教主事的是祭司没错，可这里是琼华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且这个拜月教祭司还当真以为琼华派就是他们拜月教的财产了，自己处理事情的时候在旁边盯着，还不断提意见。夙瑶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可也不好随随便便打发了，只好整日摆出一张冷面来。
风若倒是从来不以为意，日日笑脸相迎，对夙瑶呵护备至。弄得夙瑶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做法过于不近人情，暗暗生出一点愧疚来。可是一看风若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心里就来气，无法心平气和地跟他好好谈。
任夙瑶再怎么自制，阿芙蓉还是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识。一日拿起烟杆就不打算放下，反而又加了点。一旁侍立的夙琴看得心惊，正要去夺，却见夙瑶恍然道：“你也让师姐我好过一点罢。”夙琴心软，没再敢拦她，一扭头找了个僻静处抹泪去了。
夙瑶怎么也没想到，这天晚上就发生了大事。
多吸了点阿芙蓉，意识不太清楚。用过晚饭，觉得更加迷糊。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还睡得挺舒服。
夙瑶醒来的时候，给绑得严严实实的，脑子还是不大清楚。眼前是夙琴，正一边掉眼泪一边挑自己的手筋，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心说“师妹诶，你就是想让师姐戒也别出这种馊主意啊，挑断手筋，亏你想得出来。到时候师姐阿芙蓉是戒了人也得给废了。”
见夙瑶醒了，夙琴带着哭腔道：“师姐，为什么，为什么师姐要杀了夙琴的爹……师姐对夙琴恩重如山，夙琴知道。爹逼夙琴背叛师姐，师姐你又害死夙琴的爹……夙琴知道，那是夙琴的命，可是……夙琴不能不孝……”
听她扯了这么长一段，手上又疼的很，夙瑶着实没抓住什么中心思想。艰难地张口，声音嘶哑，“你在做什么？”
“夙琴要挑断师姐的手筋脚筋，还请师姐见谅。”夙琴哭得可怜，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又抓起夙瑶另一只手，一刀划了下去，干净利落地挑断了手筋。
夙瑶呼痛出声，道：“你为什么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话音刚落，夙琴已经抬起她的脚，又挑断了一根脚筋。
“师姐不曾对不起夙琴，师姐只是杀了夙琴的爹。”夙琴嘤嘤地哭着，“爹想当掌门想了一辈子，夙琴没能帮得上爹。现在爹死了，夙琴只能自己来当这个掌门，告慰爹的在天之灵……”
这是什么逻辑！
就算夙瑶脑子不清楚，但也觉得说不过去。
“师姐对夙琴好，夙琴知道，夙琴也下不去手杀了师姐。何况，师姐天资聪颖，夙琴望尘莫及，有些事情，还得师姐多多提点。夙琴自知不是师姐的对手，只能挑了师姐的手筋脚筋……师姐，夙琴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
夙瑶简直要喷火，这个师妹哪里纯良了，自己绝对是瞎了眼！她精明得很！伶牙俐齿，蛇蝎心肠，她几时变成这个模样了！
夙瑶心里生气，连带着看夙琴那张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脸也不顺眼起来，怎么看怎么想毁了夙琴的容。
夙琴见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往上倒了点金疮药，拿来卷纱布。一层一层，小心地包好了，每之手脚上还都系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师姐，你痛吗？夙琴的确不是故意的。”
毒妇！货真价实的毒妇！
夙瑶勉力开口道：“你以为，挑了我的手筋脚筋，我就出不去了？”
“夙琴从未这么想过。”夙琴低了头，小声嗫喏：“师姐当真想当这个掌门吗？我看未必。夙琴这么做，一是为爹偿了夙愿，二是为师姐分忧。师姐若是不当掌门，落到外边去……缺衣少食的，夙琴怎么忍心呢。何况，呆在琼华派，阿芙蓉是少不了的。夙琴这么做，师姐可以安度余年。”
夙瑶心中默默流泪，她还没有到安度余年的时候吧。除开安度余年，其实夙琴说的还是有点对的。
夙琴一圈一圈地帮夙瑶松了绑，把人抬到床上。这个天气还有些闷热，夙琴在旁边轻摇蒲扇，道：“夙琴定会床前尽孝，师姐放心。”
“水……”夙瑶艰难地叫道。
夙琴连忙斟了一盏茶，凑到夙瑶唇边，灌了下去。“师姐，你慢些喝，别呛着了。”
夙瑶喝下茶，嗓子舒服些了，吼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就要出招，却发现身上虚虚的，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这个房间被夙琴下了咒，不能使用灵力的。”夙琴无辜道：“师姐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是快睡吧。养好精神，才能安度余年啊。”
夙瑶火气上涌，血脉逆行，眼珠一瞪，昏了过去。
夙琴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师姐，你不能弃我而去啊！”忙去探脉搏，虽然怪异，好歹还是跳动的。夙琴略微放下心，离开了。
这个屋子几乎完全封闭，只有一扇小天窗。夙瑶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想伸手去挡，却动不了，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门“嘎吱”一声开了，夙琴走了过来，轻声道：“已经辰时了，师姐可醒了？”
夙瑶蓦地睁大眼，吓了夙琴一跳。夙琴抚了抚胸口，拿出水来，凑到夙瑶唇边，道：“师姐漱口。”
夙瑶漠然地张嘴，将水含入口中。夙琴又适时端上一个小罐，服侍夙瑶将水吐出来。
拧了块帕子，帮夙瑶擦净了脸。这才将夙瑶扶了起来，抱到椅子上。
房间甚是昏暗，夙琴摆了好几盏灯，一一点亮了，然后摆上早餐。
夙琴拿起勺子，拨了拨粥，吹凉了，再给夙瑶喂了下去。然后又舀了一勺，喂进去。费了半天功夫，好歹将粥喂完了。又拿起一个手抓饼，撕下一点，放入夙瑶口中。
这一顿早餐吃得甚是艰辛，夙琴却是不厌其烦，活脱脱一个孝子贤孙。
“师姐现在可要阿芙蓉？”夙琴小声问道，“这东西还是少吸为好，不过若是师姐要，师妹也没有不给的道理。”
夙瑶手脚疼痛难忍，怨念横生，哪里还会去想这东西。咬咬牙，不理夙琴。
夙琴又摆了几个戏本子，捏了个决，让它自动翻起来。“师姐若是闷，就看看这些。”夙瑶别开脸，依旧不理她。夙琴无可奈何，收拾了东西，径自退了出去。
夙琴一走，房子安静地可怖。阿芙蓉的瘾上来，夙瑶更加难受，涕泗横流。
幸而不过一个时辰，夙琴就又回来了，还抱了一叠公文。
“师姐，原来夙琴同你如此相像。夙琴扮了你一个时辰，竟无一人对夙琴生疑，夙琴真是好开心……要知道，夙琴自小就崇拜师姐，能够同师姐如此相像，夙琴好开心。可是，这些东西……还请师姐指教一二，夙琴实在力有不怠。”
“你以为我会帮你？”夙瑶起来半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可师姐若是不帮我，夙琴就没法完成这些，可能这个掌门就不好当下去了……”夙琴一脸委屈样。
“哼！”夙瑶冷哼，她当不当的下去这个掌门关自己什么事。她若是露了馅，自己放鞭炮庆祝。
“师姐，你不帮夙琴，夙琴这个掌门做不下去了。拜月教又不容夙琴做不下去，就得跟琼华派大动干戈，到时候，琼华派就危险了……”夙琴一脸惊恐，“琼华派是师尊留下的基业，他一定不希望琼华派就这么没了。师尊对我们恩重如山，师姐，你怎么忍心看着他的心血付诸东流，师姐，你好狠的心！师尊白白教导了你二十年！”
夙瑶无语问苍天，为何自己会有这么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师妹，能够如此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地谴责自己这个被她囚禁的可怜师姐。
“师姐！”夙琴凄厉地叫道，“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得下心！”
一个感叹句，终于击溃夙瑶所有的理智，“我做就是！先给我阿芙蓉！”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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