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双重生）》江宜

20、第 20 章

　　姜绾再度躺在母亲的臂弯里。前世，她与母亲并不亲近。但总还记得母亲的样子。
　　母亲永远冷若冰霜，对孩子并不亲近。姜芷并不爱孩子，也不会对孩子这般温柔体贴。眼前这人与记忆中的母亲相差甚远。

　　刚重生时，姜绾满是震惊和喜悦，并未细想。如今冷静下来，姜绾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姜芷也是重生之人。

　　因为前世与孩子死别，才会性情大改，对孩子温柔如水。姜绾没有去验证心中猜测。无论哪世的姜芷都是她的母亲，只要明确这一点，自然不必自寻烦恼。

　　姜绾同样没有掩饰自己重生的事，言行随心。姜绾与年幼时的性情大不相同。重生后，虽然不似前世那般戾气缠身，动辄出口伤人。但也是个浑身带刺的狠人。

　　姜绾不在意，姜芷在意。“阿绾，你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准确说是变了个人。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个人突然有这么大变化。你能为我解惑吗？”

　　“确实换人了。不过不用担心。不过是用前世的女儿换了今生的女儿，说到底还是你女儿。只是性情变了，从温顺小白兔成了任性大老虎。人总会变化，适应就好了。”

　　这段话并不明晰，也没有解释重生的前因后果。可姜芷却能听明白，只因为她也是重生之人。

　　姜芷道:“我死之后，你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失去母亲，我怎能有好日子过呢。不过娘亲放心，我这个生命力极强，无论落到何种境地，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宽以待己，严以待人。从不折腾自己，只为难旁人，身体上受苦，但精神上没受多少苦。”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姜绾将过去的经历美化许多，想要糊弄过去，不再谈这个话题。

　　“你不必骗我，你受的苦我都知道。我死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过去，而是飘在空中。能听能看，却没人能发现我，应该是成了灵魂。你受的苦我都能看到，许意折磨作践你。我的珍宝被她踩在脚下，痛苦万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你被冻死在雪中。”

　　姜芷经历无数风雨，心坚似铁，少有能触动她的事。可她终归是人，有人的感情。旁人欺辱女儿，等于在她心头扎刀，怎能不痛。”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哪怕女儿如今活蹦乱跳。每次回想仍心痛不已。像是心被撕成几片，姜芷瘫倒在椅子上。除去帝王的身份，她只是个无能为力的母亲。”

　　姜绾快步走到姜芷身边，将母亲搂在怀中。“娘 ，不用难过。我受苦是真，可却没有冻死在雪地里。我只是昏死过去，后来苏醒过来，又活了十几年。我可厉害了，一共活到十九岁呢。十九岁对旁人来说算命短，对我来说可算赚到了。”

　　姜绾得意洋洋道:“娘，我可有本事了。在雪地里躺一夜没冻死，苏醒后的日子越来越好。有了体面差事，每月领俸禄，日子不知有多滋润。”

　　姜芷把手搭在姜绾额头，疑惑道:“没发烧，怎么开始说胡话？许意不会放过你，有许意在一天，你能留在一条命安稳要饭，已是不易。居然妄想有个差事，过上好日子。”

　　“我能有差事，当然靠许意施舍。旁人只能仗亲人的势，我却能仗仇人的势。她能吸我的血，我也能吸她的血，大家凭本事吸血，谁吸到血算谁有本事。”

　　姜绾的解释还算合理，但由于经历过于离奇，姜芷一时很难相信。“阿绾，你不会编故事骗我。”

　　“娘，你看到我进棺材了吗？”

　　“当然没有。”

　　“那看到被扔进坑里埋了吗？”

　　“也没有。”

　　“那娘亲怎么判定我一定死了呢。”

　　“你的身体一向不好，在宫中小心养着都时常生病，又怎能在那般恶劣的条件下活下来。”

　　“许意想慢慢折磨我，不能让我死，给我下毒。此毒名叫生死解，可为将死之人延命，但每次毒发就会生不如死。”

　　姜芷没法回到过去，自然判定不了真假。思考许久，决定相信女儿的话。毕竟姜绾前世必定是受尽苦楚，死在六岁还是死在十九岁没有多大差别。前途光明，何必计较前世的事。

　　将女儿搂入怀中，姜芷柔声道:“身为母亲，保护年幼的孩子是我的责任。纵是天意弄人，并非我有意抛弃你。可终归是我没能护好你，让毫无生存能力的孩子落到豺狼手中。”

　　“重活一世，不该纠结过去的事。阿绾，上辈子娘没能护好你，这辈子娘会补偿你。你无须操心任何事，娘会为你铺好路。”

　　姜绾泪如雨下，她不再是个没娘的孩子。

　　这一世，她有母亲相依，有爱人相伴。她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