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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相处愉快吗 ...

  •   舒酒的动作来的快,去的也很快,都不待他开口说话,人就已经快步走远了。

      石板路上,同光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被忽略了。

      他愤懑哼了一声,看见那只鸟站在舒酒肩膀上,摆弄着头,翎羽随之晃动,好不骄傲。

      有一片叶子转在食指尖,迦楼罗急忙调转方向,顺势跳站在舒酒臂弯里,真正的小鸟依人了。

      同光笑谑道:“放你一马。”

      他没有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看见院门口迎出来的老婆子。

      多年未见,还是这副模样,同光嫌弃的瘪瘪嘴,“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他认识汤婆的时候,她还很年轻,顶着一张浓颜肆意张扬,要不是她曾不气馁地五上昆仑,只为了一睹尊主容颜。

      世人都说,尊主神颜,上天入地,无出其右。

      所以,她要去看看,这种长得又好、武功又好、身份又尊贵的人,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占尽了别人的梦寐以求。

      她去了昆仑五次,每次都是好好的去,破败的回来。

      同光之所以能记住她,大抵是因为她这五次都动静太大了,扰得他闭关修炼时差点出了事。

      汤阿婆的眼浑浊不清,蒙着一层黄白的雾,望了过来,那一瞬间同光以为这段时间的将养让自己能显于人前了。

      结果却只见她的视线延伸到了远处。

      同光叹出一口气,说不上是轻松和失落。

      “小丫头,又见面了。”

      舒酒站在台阶下,都比她高出半个头,见她的脊背高耸突起,舒酒感同身受般的难受,于是伸出手扶住了她。

      这一举动,令汤阿婆讶异,抬起头,视线撞进小姑娘眼里,那份关切不假。

      她笑着拍了拍扶在她手肘处的手,道:“我给你留好啦!”

      一老一少,走得很慢,往光亮处走去,那态势自然的像是在自家院子一样。

      跨过门槛,舒酒才发现门中三人有些痴呆,左右摇摆,目光涣散,却都带着笑。

      汤阿婆不理他们,只拉着舒酒坐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更为粗糙的白玉杯,念叨着:“黄泉八百里,一入无归期。”

      自打出了敦煌城后,她是一滴酒都没喝到,同光时刻控制着,还举了很多例子,言辞凿凿告诉她:办事不喝酒,喝酒不办事。

      若她不听,同光手段可多了。要么直接定住她,要么控制着她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

      行吧,早些解契,早些自由,到时候谁还能管得了她。

      所以现在她手里捧着的这杯黄泉,似乎比上次的更香了些,她享受地抿了一口,随即扬杯而尽,意犹未尽地眨巴着眼看向笑眯眯的老婆子。

      这姑娘倒是特殊,这三个对她有所图谋的人就杵在那儿,她愣是一个字都没问,只顾着自己快乐了。

      若是以前,她指不定要骂缺心眼,可对这姑娘,她不会这么说。就连她,都险些被这小丫头片子骗去了

      舒酒伸手等着黄泉再次满上,可她那双眼却是不着痕迹地将那三人的动作看了进去,她脚边也在她坐下的时候极为自然的立了那把刀,同时雄赳赳的鸟精神抖擞地盯着那三人。

      “丫头,你上次喝了我三杯黄泉呢。”

      舒酒的动作一顿,从袖袋里掏出仅剩的铜板。

      少的一把都握不全。

      “诶,我才不要满身铜臭味,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今儿个的酒也免费送你。”

      这种生意,不亏不亏,她急忙点头。

      “第一,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放下酒杯,一字一顿:“舒,酒。”

      汤阿婆神情微变,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那双眼似乎透过她在看别人。

      她回过头,只能看见又坐在树枝上的同光,她心下生疑,莫不是汤阿婆能看见?

      但她没有开口。方才汤阿婆的表情她没有遗漏,和许明尘听见她名字时的表情差不太多。

      舒酒将手叠放在腿上,那模样很是乖巧。

      黑域这鬼地方,月光是照不进来一点,同光从树枝上直起身子,恰好瞥见她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好笑。

      这姑娘实在聪明。

      汤阿婆收回神思,望见桌上的酒没有动,她顿时反应过来,随即又笑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第二,你脚边的那把刀,从何得来?”

      “不知,醒来......便在。”

      等于白问,汤阿婆视线从刀身上挪回到她身上,出发之前她已经听阁主说过这姑娘的情况了,所以对于这个回答,她并不意外,只是惋惜的点点头。

      原先也只是抱着试探性的心理,想着万一她恰巧知道李簌簌的下落呢?

      世人都传,李簌簌已死,可还是有不少人是不信的。

      譬如她。

      汤阿婆将黄泉往前推了一点,舒酒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展着微微的笑,喝下了这杯酒。她并不常笑,刻意摆出来的表情,显得滑稽怪异,

      “第三,那把伞......”

      到底还是年轻,一提及荼蘼伞,她的神情就出卖了她。

      “别紧张,我不要,我只是想问,相处愉快吗?有没有受很多委屈啊?”

      这话说的,多少是有些出乎预料了,怔住的人不止舒酒,还有树上的同光。

      同光瞬间落在汤阿婆身前,居高临下,语气也很不客气,“眼睛瞎了就算了,连脑子也跟着就坏了,要不得了要不得了,赶快滚回你的铺子去吧。”

      他说的话不好听,舒酒只觉汤阿婆的年龄该是同光奶奶那一辈的,怎可如此说话?她也毫不客气的瞅了一眼。

      “瞪我做什么?再瞪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兴许这种吓唬能镇住她,可如今不能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舒酒算是摸清了这人的脾气。

      嘴硬心软呗。

      论吵架,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在他那里讨得便宜,但他每次虽然话语不好听,实则都在背后递着关心。

      要是不知道的人,那委屈肯定是要受不少的。

      舒酒没有搭理他,就淡淡低说了一句“不曾”,便抬起刚满上的黄泉准备喝下。

      可谁知,同光再次被她忽视,瞬间来了脾气,挥手就打翻了杯子,普通人难得的黄泉酒就这么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眼瞅着小姑娘也要暴起,汤阿婆笑着拉住她,无所谓地说:“哎呀,不就几杯黄泉嘛,还给你喝激动了?你这丫头片子都喝了我多少杯,才多大一点就让你手抖了?没事,你啊,想喝了随时来找我,我那个铺子你还记得吧?”

      舒酒望着她愈发慈爱的神情,很快就随着她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老实乖巧的接过杯子。

      这一幕落在同光眼里,更是令人生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轻轻松松就被人骗了去,这样下去还得了?以后有人稍加手段岂不是就骗得她把他交出去了。

      这么想来,他愈发觉得该加快速度,早日魂归,不然他的小命就被一个小姑娘拿捏,不妙极了。

      “我不会。”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舒酒抬起眼眸看向他,认真说着。

      “不会什么?”

      “不会把你交出去。”

      这一瞬间,同光惊得连自己的声音都发不出,半晌,两人谁也没有动。

      汤阿婆低着头摆弄破布口袋,没有管身边姑娘的“自言自语”。

      同时,她嘴角的笑是一点也压不住,心里吁出一大口气,万幸啊,万幸尊主还在世,那些妖魔鬼怪就起不来!

      同光终于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理智,问:“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她点头,回:“你说我会被人骗,把你交出去,可我不会,我们还有契约,说到就要做到。”

      所以她真的听见了他心里想的,这可太不妙了!

      草草嗯了一声,瞬间退回到伞里。

      他一连串的怪异,没有引起舒酒过多关注,因为她反应过来自己一时不察,只忙着解释,忘记了还有旁人在,此时她心虚的看了一圈。

      那三人依旧不清醒,汤阿婆摆弄完口袋,伸手拉过拐杖,有些迷蒙地靠在拐杖上,问她:“我是来接你出去的,变天了,你自己走出去不容易。”

      黑域的日子昼夜区分并不明显,她都快不记得自己在里面过了几日了,只知道自己错过了同光说的出城的最佳时机。

      许明尘和汤阿婆,她定是更相信后者的,只是眼下她不能走。

      “我还……不能走,他有……我想要的线索。”

      汤阿婆瞥了一眼从她肩头冒出来的伞柄,了然点点头,这个事她爱莫能助,就把许明尘唤醒了。

      说醒也不完全,只能说半梦半醒,很好套话。

      那双斑驳的手拍打在许明尘的脸上,没几下子,就透出红了,可见力道不小。

      “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以,之后他也不记得。”

      舒酒感叹这手法的厉害,心里藏了疑问,等办完正事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她喝了黄泉就不会这样,受人摆布。

      “你知道荼蘼伞吗?”

      “听到过。”

      “被困荼蘼伞,与人结了契,怎么破解?”

      许明尘皱着眉,似乎被难倒了,就在舒酒要放弃的时候,他开口了。

      “琅环,琅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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