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x-50 ...
-
云间有理随手将一枚深灰色的棋子塞到中原中也手中，随后懒散地躺在软乎的沙发，手里把玩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棋子在指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枚棋子，仿佛它们就是代表黑与白两面的两个组织。
云间有理漠然地垂下眼：“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妥协的结果，是束缚恶兽的牢笼，现在的森先生无所谓对港口Mafia的影响，规则内的平衡才是他想要的。”
他曾仔细复盘过黑之时代的几重矛盾。
黑之时代明面上的核心矛盾是森鸥外与太宰治的对抗。
太宰治的才能和随心所欲引起了森鸥外的忌惮，森鸥外害怕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一天会反噬自身，于是利用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与太宰治的友情设计太宰治，使青年离开港口Mafia。
这个说法得到过武侦宰的承认，但不得不说其中有许多矛盾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太宰治真的有成为首领的欲望吗？
云间有理的看法是完全没有。
B线的首领宰是为了拯救友人成为领袖，当够了还想跳楼，黑时宰为什么要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为了秃头还是为了加班？
如果没有野心的催动，港口Mafia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还不如多玩游戏机更有趣。
可以做不代表我要做，太宰治的能力可以成为优秀的首领，但是完全找不到驱动他成为首领的动力。
森鸥外并不是毫无容人之量、不懂用人之术的人。
从擂钵街的黑医成长为黑手党首领，他能在暴虐残酷的先代首领手下熬日子，甚至混成先代首领信任的心腹，心性可见一斑，能忍能藏能莽能怂，这才成就他人无法成就的结果。
更何况对于“最优解”来说，太宰治为港口Mafia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篡位”的风险，那费大力气引MIMIC到横滨，驱赶太宰治的“最优”优在哪里？
只有一个解释，黑之时代的矛盾中还有潜藏在幕后的自变量。
为什么想要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
为异能使用取得正当性，保证组织的发展。
那为什么一定要取得正当性？
为了稳定、为了平衡、为了遵守规则，为了——三刻构想。
三刻构想才是港口Mafia必须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原因。
如果说正当，霓虹本就允许极道存在，森式港口株式会社也有自己的正经执照，而政府刻意遮掩异能的存在，异能对普通人来说就是都市传说，异能特务科又是政府内部最隐秘的管理组织，从不显露人前。
横滨大大小小、好的坏的组织都算上，违规使用异能的不在少数，因为迄今为止横滨只有一家具有异能开业许可证。
港口Mafia是恶的一面，黑手党本来就是法外狂徒，何必往脸上贴金要什么许可证？
就像他说的一条路走到黑，以恶制恶掌控横滨，异能开业许可证对港口Mafia来说真的是必须的吗？
它不一定是组织的必需，而是三刻构想的必需。
对于夏目漱石来说，推翻政府统.治、另起炉灶这种决定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这种想法就是在否决他过去几十年的政治理想和人生奋斗。
三刻构想勉强算是稳中求进，对横滨来说是不得已下的选择，作为从政府内部退休的老爷子提出的理论，他的立场天然偏向于在政府控制下的妥协与平衡。
但在三者之中，港口Mafia的属性是绝对无法更改的，黑暗就是它的本色，夏目漱石开后门给武装侦探社办许可证而不是港口Mafia就足以体现两者的差别。
但现在，港口Mafia的强大已经破坏了三刻构想的平衡。
异能特务科是政府组织，地位天然高出一头，武装侦探社现在只有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等几名社员，虽然发展潜力不可小觑，对比港口Mafia的来说还是太过孱弱。
为了均衡三刻的力量，必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只有港口Mafia可以牺牲。
与其说是港口Mafia需要异能开业许可证，不如说是夏目漱石影响下的港口Mafia需要证明自己的老实与乖顺，证明组织仍然遵守三刻的规则。
于是对森鸥外来说，MIMIC是蓄谋已久的契机。
MIMIC是“模仿”，他们是游荡于战场的错名幽灵。
在指挥官的设计下，纪德遵从指令率领自己的部下突袭地方营地，以出色的战绩取得了胜利——这次胜利成为了他步入深渊的错误。
因为那时他们的国家已经在和平条约上落下名字，在和平协议签订后进攻敌方营地，纪德的胜利就是挑起战火的“背叛”。
纪德被政客背叛，又背叛政治，成为了无名的牺牲品。
他率领的部队穿上了来自敌人的衣服，换上了来自敌人的武器，成为了MIMIC，与同胞刀兵相向，这是所有人都知晓事情的真相，但是一切已经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MIMIC成为了难以处理的烫手山芋。
但这个“难”是对于道义、对于政治，而非对于手段。
MIMIC中的异能者仅有纪德一人，预测异能依赖自身的战斗能力，其余成员虽然同样身经百战、配合默契，但都没有异能。
异能是不讲道理的存在，让MIMIC从世界凭空蒸发办法有成千上万，仅在横滨就有太多他们无法对抗的存在，魏尔伦、兰堂、中原中也，皆是MIMIC无法抗衡的强大异能力者。
对异能特务科来说，MIMIC每个人手上都沾有鲜血，如果以杀人案来算，只要委托绫辻行人进行调查，死于非命就足够杀死MIMIC所有人。
特危险异能力者绫辻行人，异能力「Another」，让杀人凶手百分百意外死亡的因果律异能。
「Another」是完全客观的异能，甚至不受异能者本人的操控，在横滨这种地界，绫辻行人对Mafia来说就是行走的死神。
只要手段隐秘到避开道德与政治，异能特务科并非无法解决MIMIC，那为什么又要委托港口Mafia?
这里面绝对有夏目漱石的引导，矛盾的核心不在于MIMIC，真正让森鸥外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是——“太宰治退出”、“坂口安吾安全”、“解决MIMIC”，三者共同。
这套操作的根本在于顺从政府，按规则玩游戏，保证港口Mafia游走在规则之内，以此换取三刻构想的平衡。
作为首领，森鸥外当然拥有野心，但现在他的野心还没有被催化到对抗老师夏目漱石的程度，更没有说出“如果太宰君还在我手中，掌控整个横滨轻而易举”的豪气与意志。
云间有理不吃三刻构想这一套，他更想要打破规则。
青年眉头微挑，谈论横滨语气就像是在讨论如何分一个苹果：“既然港口Mafia有这个实力，我可不习惯把主动权交到其他人手上，成为被人驱使的小弟。”
“与其被另外两方辖制，不如打破局面，我们自己做主。”
港口Mafia的实力和发展潜力足够推翻局面，既然能做，云间有理当然想做。
中原中也听完后，揉捏棋子的手一顿，神色忽地恍惚：“……你是最初就是这么想的吗？”
云间有理迷惑地歪了歪头，轻声疑问道：“什么怎么想的？”
中原中也的嗓音干涩，钴蓝色的眸子微微怔愣：“……我们到底为什么加入港口Mafia?”
云间有理疑惑的眼神一怔。
中原中也在回忆，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又蕴藏着沉重的情绪：“织田作的「画」和我的「荒霸吐」对「羊」来说真的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吗？”
“只是因为我和织田作才选择加入吗……有理，你好像从没说过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加入港口Mafia。”
“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吗？”
修改身份，伪装造假，「羊」是整个关东都赫赫有名的灰色组织。云间有理过手的证件连最先进的机器和最老道的人员都无法分辨真假，那就是“真的”。
「画」和「荒霸吐」真的是无法解决的、以至于他们被森鸥外拿捏后加入港口Mafia的关键吗？
对武力和退路都不缺少的「羊」……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听到中原中也的问题，云间有理忽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他抬起头，毫不掩饰是眼中野心和欲望，耀眼的金眸微微眯起，透露几分邪性的肆意。
“……藏有宝藏的金屋，引来窥伺的窃贼也不奇怪吧？”
竟然问他什么想要成为首领……云间有理笑得更灿烂了，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如果不想要当首领，不是为了谋取操控这个庞大的组织，他为什么要加入港口Mafia呢？
“中也，虽然我是云间有理，但我也是理。”
“兆亿次的轮回把贪婪的成长欲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深受时间的馈赠，见过数不胜数的景色……”
“就是这样的我，凭什么认为森鸥外可以驱使我？”
他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坏蛋。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x-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