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x-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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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是公认的异能力发源地。
坐拥复数超越者的英法等国——连超越者的概念也是由她们提出——是异能力浪潮中的最大获益者，也是在异能研究上最深入的国家。
异能力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而是在某一天，就好像第一片雪花落在大地后产生了雪的概念，当第一个拥有异能力的人出现后，异能力诞生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欧洲的研究者费劲心力探寻异能的秘密。
异能觉醒的原因，异能强度的差别，异能形态的不同……
如果能找出其中的规律，能不能进一步掌控异能力的觉醒？如果能够控制异能觉醒，能不能引导并催生更加符合研究需求的异能力？
多么宏伟且富有创造性的理想——利用可控的异能力为人类社会发展服务，是绝大多数异能研究的最初目标。
针对异能力的研究成为新时代的明珠，吸引一批又一批研究者前仆后继。
毫无意外地，几十年的实验全部失败。
在第一位超越者出现之后，妄图批量制造可控异能力者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绝对不可能做到，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领域，是连最高科技结晶都无用的、以一敌万的存在，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
最顽固的唯物主义者都无法坚定自己的思想，部分研究者的信念崩塌迈入神学领域，认为异能力是神明的恩赐，理性观念被摧毁，让技术的发展走向另一个极端。
异能力诞生之谜，就此埋葬了。
……
中原中也和亚当被强烈的风吹飞，魏尔伦身上的特异点率先显露。
巨大的黑影凝成只在幻想中出现的怪兽，混沌和火焰组成了它的身躯，黑龙的八只眼睛张合，利齿层叠的口中凝聚光炮，一吸一吐间就摧毁了身下的山峦，世界上第一个特异点诞生了亵渎的魔兽——「Guiver」。
和它相对的，是另一个生物。
那看上去像是一座金色的塔，盘成三层的形状，外壳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材料，当它睁开眼睛，是蛇类的瞳孔，支起头颅仰天发出尖锐的嘶鸣，闪着耀眼辉光的鳞片随着呼吸起伏，滑动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索索声——「Noa」。
两个庞然大物都是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怪诞存在。
因为云间有理和魏尔伦的提醒，亚当及时地扛着中原中也后撤。
“这里太危险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已经超出本机的检测范围，请立刻后撤！”
飞沙走石，机器人警官急速奔跑，大声呼唤掉线的中原中也：“中也大人，中也大人，您在听本机说话吗！”
中原中也神情恍惚地被带走，风在他耳边呼啸，他满脑子都是两只魔兽，“云间他……”
“不要辜负他的努力。”风停止了，是太宰治的声音。
黑发少年打着伞，带着兰堂出现在中原中也和亚当身后，这里是安全的区域。
双脚落地，踩在地上的感觉不是安稳而是恐惧，因为就连地面都在颤抖。
散落的赭发遮住了少年的眼睛，“…这就是你想看见的局面吗。”
太宰治面色淡然，平静恍若深潭，“这是云间的选择。「人间失格」对特异点生物无效，只能让它们互相残杀，耗尽彼此的力量。”
中原中也默不作声。
夹在中间的亚当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中原中也，“也许本机可以尝试帮助中也大人进入特异点……”
——如果用“壳”……
兰堂眉头一皱，立刻反对，“强硬地攻击可能同时引起两只魔兽的敌意，一旦被夹击，凭你的能力毫无生还可能。”
亚当闻言看向兰堂，高大的男人穿着厚厚的棉服和雪地靴，戴着耳罩和围巾，全身上下都是保暖的装备，但是很奇怪……
兰堂在颤抖，剧烈地发抖。他躬起腰背，整个人蜷缩起来，带着一种碎掉后重新拼起来的坚强，“……冷，太冷了。”
“检测到体温无异常，兰波先生，需要本机为您注射镇定剂吗。”
兰堂摇头，感觉心脏冷的发痛，但事已至此，连他也无力改变。
呜，保尔……如果这是保尔希望的……
不会看氛围的亚当还想要说些什么，中原中也直接打断了亚当。
他说：“……那就等着吧。”
一句话好像就用尽了力气。
中原中也偏开头，紧咬牙关，难以忍受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手心留下血痕，无能为力和挫败感席卷而来，几乎冲垮他的心神。
等待、等待——
那是对他而言重要至极的人，陷入这种生死绝境，却只让他眼睁睁地看着。
大量繁杂的想法在脑中浮现，少年染上血色的蓝眸闪过一丝极深的偏执。
他不该隐忍的，明明已经发现对方有心事，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没有问，如果他问了……他真是受够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下次……不，没有下次。
他绝对不让这种状况再次出现。
远处，魔兽对峙。
彼此强烈的威胁感和敌意使得它们刚一出现就撕咬在一起，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动就引得震颤，轻易碾碎森林和山峦，激烈的争斗让所过之处找不到一处完好，山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破坏的威力。
明明是特异点化出的魔兽，除了吐出光炮，凶残血腥的战斗方法和真正的动物别无二致。
特异点的能量在纠缠中飞快损耗，短暂地维持平稳，但是势均力敌的争斗仅仅持续了短短两分钟。
光炮打在鳞片上不疼不痒，只留下一缕灰烟。
巨蟒死死盘绕在龙的身上，极富韧性的柔软身躯紧紧地缠绕着黑龙，在绞杀的同时一口咬住龙颈，尖锐的牙齿竟然深深扎入能量体中，它大口吞咽着，「Guiver」发出了痛苦的吼声，「Noa」竟然能够吞噬其它特异点的能量！
“嗷嗷嗷————！！”
力量不断流失，龙的身躯时隐时现。
特异点同存在差别，「Guiver」不足以抵抗「Noa」了！
太宰治神色惊变：“魏尔伦打不过了，不好，快撤！”
紧急撤离的下一秒，特异点形成的巨龙化成光点消散，金色巨蟒的身躯再度膨胀，不断生长的它因为痛苦翻滚，疯狂舞动，反复碾压着破碎的地面。
以它为中心，高密度的能量像海浪一样涌动，环绕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能量体，带着巨蟒缓缓升入空中。
金色的能量罩阻挡了视线，这股能量排斥其他生物进入，魏尔伦被从中抛了出来，正好摔向中原中也等人的方向。
“保尔！”兰堂慌张地接住奄奄一息的魏尔伦。
失去能量支撑的心脏破了一个洞，魏尔伦的生命像指尖流失的沙粒。
兰堂不可避免地开始惊慌，他注视着怀里的亲友，终于有一次，仿佛看透了魏尔伦的思想和灵魂。
他的语气万分悲怆，只是听着就引人落泪，“保尔……为什么，以前的我从未读懂你的心，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明知道如果失去了特异点……”
太宰治告诉兰堂，人与非人的界限并非来自魏尔伦，而是教导了魏尔伦人与非人的兰堂。
一厢情愿的关照对魏尔伦来说只是负担，越是特殊对待，就越是说明他和真正人类的不同，魏尔伦相信兰堂，却也从未真正信任他。
挣脱人与非人困境的只有中原中也和云间有理，兰堂已经失败过一次，魏尔伦至今追逐着非人的同类。
生命渐渐流逝，魏尔伦的神色并无不甘，更多是释然和解脱，他的心灵从未如此宁静。
“为什么要难过，兰波，你从来都不懂……如果今天将要成为我的终焉，那么死在同类手上，对我而言或许就是完美的结局……”
中原中也查看魏尔伦的伤势，“说什么话呢，啧……！”
「Guiver」是魏尔伦的生命核心，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能量，原本的特异点几乎完全被吞噬了！
太宰治望着浮空的光团，能量罩包裹了魔兽庞大的身躯，散发出的强烈光芒甚至比太阳更加耀眼。
坠落人间的太阳缓缓回归天空，光芒映入太宰治眼中。
“没有了维持平衡的特异点，膨胀的力量会逐渐失去控制，这样下去失控的能量会碾碎横滨，甚至波及整个霓虹……”
会给他期待着的死亡吗？
吞噬了「Guiver」的「Noa」彻底暴走。
失控、失控、失控——
金色的能量体不断膨胀，在某个时刻，突然发出鸣笛般声响。
啊呜呜呜呜——
中原中也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太宰治，发现除了自己外的三人都对声音没有反应。
中原中也的心跳略微加快，这是特异点的……？
有一瞬间，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视线穿透了金色的外壳，看到了特异点的最中心，在蛇的体内，身周环绕锁链、蜷缩着陷入昏迷的云间有理。
情况不断恶化，兰堂的亚空间勉强护住了几人所在的位置。
中原中也的眼睛隐隐露出血色，他看了看天空中的光团，又毅然决然地回身看向魏尔伦，“你能帮我……”
“你想自己上吗？”
太宰治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请求，“特异点的威力就在眼前，普通异能力者毫无胜算，你去了也没用。”
“特异点抵消的方法是可行的，我可以……”
“我说过他坚持迎战魏尔伦的理由了。”
中原中也动作一顿。
“「荒霸吐」有未知影响，对你的影响并不明确，如果危及生命，云间有理宁愿选择自己死亡而保全你，他绝对不会希望用你的牺牲去挽救他。”
空气一时静默，只有风在呜咽。
“——我要他先活着。”中原中也坚定道。
钴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坚定。
“我早就知道他有心事，想要瞒过我还差得远呢，一个不注意就搞出这么大麻烦，果然还是欠教训。”
赭发少年露出狷狂自信的笑：“之前我没问，现在我后悔了。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把这家伙揪出来打一顿，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太宰治不再说话，微垂的鸢眸翻涌着冷凝的霜。
什么嘛，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模样，搞得他像个坏人一样，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恶心死了，真的太碍眼了。
………太碍眼了。
中原中也蹲下身，魏尔伦抬起手搭上他的肩膀，两双相似的蓝瞳对视，魏尔伦的眼中流露浅淡平和的笑意。
像他这样不合格的哥哥，没想到也有被弟弟请求帮助的时候，如果能在最后帮助这两个人……
“我都听见了，中也已经、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啊，来吧，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魏尔伦帮助中原中也强行打开了“门”，兰堂带着几人再度后撤。
“吼呀————！！”
蔓延的红色斑纹眨眼间遍布全身，以中原中也为中心，黑色的火焰再度燃起，扭曲的重力撕裂了空间，少年钴蓝色的眼睛只剩下眼白，喉咙中发出了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沉吼声。
第三只特异点魔兽，「荒霸吐」。
因为反击意识和威胁感，刚刚显露的「荒霸吐」果断选择攻击「Noa」。
中原中也身形急闪，黑色的火焰一头撞向金色的能量体，在两股能量接触的一刹那，除了两人外，所有人都不可能意识到的事情发生了。
世界——静止了。
……
特异点内部。
云间有理的身体漂浮在光的海洋。
还有意识吗？
似乎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近一个月来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疼痛消失了，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金色的光包裹着他，灵魂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在虚空中沉浮。
温暖、舒适、宁静。
困意不断上涌，似乎有什么存在让他一定要睡去，云间有理艰难地维持一丝清醒，但这一丝清醒无力驱动身体和意志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Noa」成为了感官的延伸，不断传递外界的信息，让祂拥有了360的全向视野，被动地获取周围的一切。
祂看到了大家。
祂看到了「Guiver」的失败。
祂看到了「荒霸吐」。
祂看到整个世界在一刹那褪色，像是有人在某个时刻拍下一张黑白照片。雨停在半空，被掀翻的植被和建筑定在半空，魏尔伦流逝的生命、兰堂抬起的手、亚当后退的步伐，包括太宰治的身影都静止了。
中原中也闯入金色能量体内，和云间有理成为了静止世界中唯二活动的生命。
祂的力量被光海链接。
是「Noa」和「荒霸吐」，两股能量在接触的一瞬间产生了融合。
特异点没有对抗而是贴近，飞快地融合，仿佛两者天生就是一个整体，被强行分裂后再次组合，紧密地联系成为完整的、更加超脱的特殊存在。
金色巨蟒化为光点消失，荒霸吐重新归于体内，肉眼无法看到的能量循环链接了中原中也和云间有理，中原中也安详地闭着眼，云间有理则感到痛苦。
头疼欲裂，缺失的力量被补足，沉睡在灵魂最深处的记忆正在被唤醒。
大量的记忆碎片从眼前划过。
他想起——
自己的手中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他抬起头看到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黑发黑眼，少年从口袋掏出手机，屏保是一束花，屏幕显示着时间、日期，指纹解锁打开，他正在用手机看漫画……
漫画是——
《文O野犬·Bungo Stray Dogs》
！！！
昏沉感和疼痛感都消失了，云间有理瞬间惊醒。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x-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