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x-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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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
云间有理有点意外地看着路灯下的少年。
中原中也穿着黑色机车外套和浅灰色连帽卫衣，耀眼的赭发藏在帽子里，半遮半露的眉眼分外昳丽，紧抿着唇，逐渐张开的五官显露几分桀骜的攻击性。
十五岁的少年此时安静地靠着路灯，撒下的阴影模糊了青涩的气质，看起来已然有些成熟模样。
云间有理迎上去，从便利店回家最近的路要穿过这个公园，对方明显是刻意等他。
“你不是和太宰治一起调查吗，太宰治人呢？”
中原中也提起太宰治的表情不太好，语气有些烦躁，“啊，那个家伙根本什么都没做，拉着我去游戏厅打了一下午游戏，之后就自说自话地跑掉了。”
他顺势接过云间有理手上的袋子用重力提着，语气和缓道：“异能的后遗症不是还没好，下次记得叫我或者织田陪你一起。”
“在港口Mafia等我没什么意思，我就让织田先生先回家了。”
云间有理话音一转有几分得意，“虽然反反复复折腾一年的过程有些波折，但是结果还不错，我发现异能力变强了！”
中原中也果然露出一丝惊讶，“变强？是异能力的效果改变了？”
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都知道「七日的摇篮」的异能效果。
云间有理给两人的说法是：他的异能力可以通过随机三种符号之一，影响未来某一天内发生的事情的走向。
虽然原理完全不同，但表现出来的效果确实就是这样。
“效果没变，只是感觉使用限制变少了，影响范围也扩大了。”
云间有理慢悠悠地跟在中原中也身后走着。
“我现在可以对包括今天在内的总计八天使用异能，随便我预测哪一天或者哪几天，只要在这个时间内，异能就会生效。”
中原中也：“听起真不错啊，云间你……”
“其实我的异能早在一周前就恢复了。”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捏着袋子的手一紧，重力影响下塑料袋里的包装盒发出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响。
“……啊，一周前就恢复了？”
“是啊，嗜睡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只是身体还需要时间适应罢了。 ”
赭发少年逐渐停住了脚步。
中原中也的身位稍稍靠前，见他停下，云间有理也跟着停下。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安静无言地站着。
路灯的光照出他们的影子，最近处只隔着半个身位，越向黑暗处的缝隙不断扩大。
过了半晌才有淡淡的声音响起。
“你刻意提一周前……是想说早就知道我私自调查「荒霸吐」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态度过分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不过是迎接最终审判而已。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不想让我和织田插手。”
云间有理没有否认。
选择，他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
中原中也自嘲地笑，情绪不受控制地上涌，少年原本清朗的声音越发沙哑。
“「荒霸吐」，大概是某个神明的名字吧。据说是某位士兵在极度恐惧和愤怒中引起了祂的关注，庞大的力量降临后摧毁了大地，产生了擂钵街，这是有关「荒霸吐」最早的传闻。”
云间有理眉头微皱，“确实有这种传闻，但我觉得研究所实验失败导致爆炸的说法更可信，说到底根本就没有人见过「荒霸吐」吧。”
“确实没有人见过，因为那家伙虽然被叫做荒神，但是实际上只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一团力量。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荒霸吐」是真实存在的——”
中原中也转过身直视云间有理，神情意外的释然，钴蓝色的双眼里的平静就像大海，海面毫无风浪，内里暗潮汹涌。
“——因为我就是「荒霸吐」。”
他这样说道。
！！！
云间有理两眼发直，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中也说什么……他是「荒霸吐」？
庞大的力量和实验品，那、那个研究所的实验竟然成功了？
森鸥外说的居然是这个——中原中也是「荒霸吐」的人类载体？？
赭发少年一句话的信息量超乎云间有理的想象，震惊到瞳孔颤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
——真的完全没想到，云间有理一直以为实验失败了，所以研究所被炸飞了。
他艰难地催动好似生锈的发声系统，“……所以呢？”
“哈？什么所以？”中原中也一怔。
“中也说自己是「荒霸吐」，所以呢？”
“……都说我是「荒霸吐」了你还要怎样！”
中原中也感觉莫名奇妙，这还要他解释什么？
云间有理的神情看起来更觉得莫名奇妙，“所以呢，「荒霸吐」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吗，还是说它现在濒临失控？要不然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严肃，严肃得吓了我一跳！”
中原中也感觉他们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它都没有意识，当然不会有影响！你就听不明白吗，我都说了我是「荒霸吐」力量的化身，那就说我不是人类啊！！”
中原中也简直要炸，非要他直接说出来才能听懂？！
云间有理大为震惊，中原中也居然有这种想法？
声音一时间卡在嗓子里，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认为自己不是人类。
中也怎么会这么想？他肯定是人啊！「七日的摇篮」只能对人使用……啊，对了，自己好像没和中也说过这件事……！
反应过来后，云间有理就明白刚才的话对不上频道的原因，忍不住扶额长叹一口气。
这也太乌龙了。
安静的环境放大了叹息的声音。
赭发少年身体一僵，情绪陡然失落。
中原中也的眼中覆盖浓厚的阴影，他低着头不看云间有理，用一种喃喃的语调道：“人类果然都会在意这个吧，非我族类什么的……”
说着说着头更低了，双手死死扭住衣侧，指尖苍白冰冷，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几乎是从身体中挤出来的自白。
“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人生自八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在那之前只有一片黑暗，被关在封印里，被从漆黑的世界中扯出来，为了限制力量而诞生的存在，我这样的人格真的算得上……呜啊！”
话被打断了。
中原中也一个后仰差点倒在地上，连退几步才稳住身体，捂着额头疼得不停吸气。
这一下真的下了狠手，赭发少年感觉自己的额头肯定留了印子，太阳穴突突地痛，情绪都被打断了。
“你干什么啊云间，突然动手……！”
云间有理淡定地放下手，好像打人的不是自己，神色轻松又温软。
“你是笨蛋吧中也，自顾自地嘟囔什么呢，还说自己不是人类，情感丰沛得简直都要溢出来了！说了半天原来最在意的是这种事情……感到困扰当然要来找我啊！不找我是不相信我吗？”
“嘶——你说什么话啊，就、就是因为在意，所以我才……这就是最重要的问题啊！”中原中也有些不满地抱怨。
“担心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嘛。”
云间有理俏皮地眨眨眼，“我没和你说过，其实「七日的摇篮」是只会对人发挥作用的异能力——我曾经对你用过的，你不会忘了吧？”
中原中也：？！
少年僵住了，神情有些慌乱，显露出一种清澈的笨拙，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是下意识地重复云间有理的话。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只会对人？！”
“是啊，只会对人！”云间有理揽过中原中也，恶狠狠地揉着少年灿烂的赭发，“你忘了我曾经给你看过的三花猫吗，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三花猫？”中原中也忍不住惊讶道：“是你说可以猫变人的那个？但你说它是只猫啊！”
“我说他是猫你就真的信了啊？！普通的猫我干嘛要特意给你看，他是人啊！他的异能力是变成猫！「七日的摇篮」只能对人生效！”
云间有理恨不得摇醒中原中也，“你平时打游戏的灵巧劲儿哪去了，怎么就在这件事上这么纠结！”
“这……这是肯定的吧，因为大家都是人啊，和同伴不一样什么的……”
中原中也耳廓绯红，似乎也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因此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纯然的兴奋，热烈的情绪洗去了满身阴翳，少年的眼睛亮亮的，有光一样。
“这么说我还是人类？”
“你会产生自己不是人的想法才超级奇怪好吧！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云间有理十分不解，哪有人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人的。
中原中也：“呃……因为我没有记忆？”
云间有理冷漠脸：“我也没有记忆。”
“我不会做梦……睡觉时感受和你们不一样……”
云间有理的表情更冷漠了：“睡觉做梦有什么相同不相同，难不成还能所有人都一个睡法？”
他在梦里死去活来又死去活来，中原中也难道还喜欢这种别致的体验？
“异能力虽然是张好用的牌，但总有种失控的感觉……”
云间有理觉得中原中也绝对是故意的，应该炸的人是自己才对。
他现在就想捶醒对方，忍不住怒声吼道：“难道我的「七日的摇篮」就听话了吗？你这家伙敢不敢看着一天要睡14小时的我把你的问题再说一遍啊！”
反驳无能。
最后中原中也大声地吼了回去：“反正就是不一样！我知道自己是被「荒霸吐」影响了！也知道我是人类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两个少年的脸都红红的，吼完都呼哧呼哧地喘气。
中原中也的心怦怦地跳得飞快，觉得之前纠结是不是人类的自己真的太蠢了。
云间有理是被气的，他感觉自己被对方毫无内涵的问题内涵到了。
这个家伙一天天胡乱纠结什么呢？早来问他早解决了！
夜空澄澈，吹起的晚风带着几份凉意，渐渐抚平了两人混乱的心绪。
僵持住的氛围里，还是中原中也先开口了。
“……天晚了，我们回家吧？”
少年的头发刚刚被云间有理揉乱了，此刻乱蓬蓬地炸起，明亮的钴蓝色眼中再也不见之前的阴霾和沉重。
他看着云间有理，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平和的光，衬的十五岁的少年比月光更明朗。
云间有理腾地消气了，心也给看软了。好吧。
“……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x-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