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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个木头匣子 4 ...

  •   幽冥子出手极快,白霜寒等人又都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竟全没反应过来。
      眼看这东西已经被莫问吞了下去,白霜寒胸中燃起一股怒火,长刀直指幽冥子:“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幽冥子似乎有些委屈:“解药啊。”
      “什么?!”白霜寒的表情明显在说,你在逗我?
      幽冥子面露不解:“姑娘难道不是和这小书生一起的?”
      白霜寒皱眉道:“是又如何?”
      幽冥子又问:“方才不是姑娘问我要好处的?”
      白霜寒终于明白了幽冥子的意思,试探道:“这就是我的好处?”
      幽冥子微微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怎么还劳师动众的,一起下去不嫌挤么?派俩代表不就行了?”
      白霜寒对他转移话题的行为十分不满,皱眉道:“等等!你确定那是解药,没有骗我?”
      幽冥子:“是啊。”
      白霜寒:“……”
      看着幽冥子的表情,她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说了你不信,那即便是不信,你又能怎么样?
      她又莫名觉得幽冥子这副奇奇怪怪的模样,就算真的给莫问喂了解药,好像也并不奇怪,下意识地,她就想问为什么,但,方才他好像已经说了——是回报她给毒药起名的“好处”。
      行吧。
      白霜寒决定不再纠结这事,还是好好考虑眼前的下水问题。
      周景明的小师姐中毒,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这个事儿还是得管,更别提莫问的毒到底如何还不清楚呢,最重要的是,发生了扑朔迷离的凶案的谢府中,竟然在水池中这样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东西,哪有不去的道理?但将莫问留在岸边自然是不行的。
      她道:“我是一定要下去的,小书生自然也要带着,万一他要是被你带走囚禁起来什么的,我罪过可就更大了。”
      幽冥子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姑娘和这书生,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冯昌玉也好奇得很,也不急着和幽冥子讨论下水人选的问题了,而是看向白霜寒,想听听她的回答。
      只听白霜寒道:“关你什么事?”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冯昌玉却莫名涌起一股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爽快。
      冯昌玉开口道:“若是副堂主不反对,我和我师妹也想下去瞧瞧,总不好叫我师弟一个人下去吧。”
      此时分明有一个堂主在场,但冯昌玉等人却直接与副堂主谈条件,奇怪的是,在场之人,包括堂主慧眼狂刀在内,竟也没有一人觉得不妥。
      幽冥子略一沉思,点头道:“那便依你们所言吧,想来白姑娘和天山剑派的弟子,应当不会在水中搞什么阴险诡计才是。”
      白霜寒朝冯昌玉三人看去,见几人闻言均是一振,便知幽冥子说对了,她惊讶过后,不由心生疑虑。
      天山剑派,创立至今已超过三百年,传闻其师祖以一柄“天山剑”名扬天下,并一己之身创建了天山剑派,当时的门派声誉与江湖地位堪称第一,但因其剑法繁复难学,能学成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收徒还全靠缘分,并不十分看重资质,导致一代不如一代,十八年前,天山剑派突然从江湖中消失一般,再也没了消息。
      与风头正盛的魔教不同,天山剑派这样的情况,街边的说书先生自然是懒得提的,但白霜寒偏偏知道些,那是因为——
      五天前,她与莫问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的村头歇脚时,恰好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说书老头路过,为了讨口水喝,说书人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专长,给村里人讲了个十八年前,北方十九大门派围攻魔教的故事。
      当时参与魔教围剿的十九大派中,不乏百年名门,这十九大派聚在一起跺一跺脚,当时整个江湖都能抖三抖,反而那时候的万象神教——十八年前还没人称它为魔教,名不见经传,知道的人并不太多。围剿的具体经过,白霜寒认为大多是那说书老头自己瞎编的,暂且不提,围剿的结果是,十九大派伤亡惨重,不少门派就此绝迹江湖,万象神教自然也受了重创,教主一家三口死得很惨,右使和不少长老也在战斗中身殒,当时担任魔教左使的慕容万苍,就此接掌教中事务,渐渐将万象神教发展壮大,成为当今不少人口中的魔教。
      白霜寒听了这故事不由有些感慨,便问了句那十九大派,说书老头也实在,将这十九大派挨个讲了一遍。
      天山剑派,便位列这十九大派之中。
      白霜寒都知道魔教和天山剑派的“渊源”,幽冥子知道的自然更清楚。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半路”加入魔教,幽冥子一直并没有对天山剑派的三人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敌意,天山剑派三个人,倒是瞧着对魔教不怎么有好感,是不是为了十八年前这件旧事……不在白霜寒的考虑范围。
      她将莫问往自己身侧拉了拉,暗自挪了几步,远离天山剑派的冯昌玉、冯淑蓉和魔教的幽冥子。
      还是先防着点儿好。
      幽冥子点出三人来历的那句话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期望几人有所反应,又接着道:“其他人都撤走吧,我一人陪着走一遭即可?反正生是神教人,死是神教鬼,就算在下面发生了什么,神教也不用管我死活,退一万步讲,有美人陪着我丧命,我一点儿也不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白霜寒眼皮一跳,先不考虑几人有没有这个能力让这个一看就阴险无比,武功还高深莫测的幽冥子吃个大亏,就单单考虑莫问和冯淑蓉还指望他解毒,几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慧眼狂刀却面露犹豫。
      幽冥子冲他使了个眼神,微微点了下头。
      “好,那便如此。”慧眼狂刀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也不再坚持,指了两个手下,道:“你们两个留下给副堂主点灯,其余人等随我回去吧。”
      不一会儿,魔教就只剩下了幽冥子和他两个手持火把的属下。
      看着静悄悄的谢府,以及一脸无所畏惧,又似乎总是在憋什么坏水的幽冥子,白霜寒暗暗叹了口气,强制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谢府的命案上。
      不知为何,她直觉周景明在水中发现的东西与谢府的命案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可以,她更愿意独自下去瞧瞧。
      但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她还是决定挣扎一下。
      水池边,白霜寒摆出一副“狗腿”式的笑脸:“副堂主千金之躯,进这寒凉的水池子里实在有失身份,出水后恐怕也于容貌有损,不如就我代劳吧,我需要解药,必定不敢乱跑,如何?”
      “多谢姑娘好意。”幽冥子十分有礼貌地回复了一句,转头跃入了水中。
      “哎……”你身上的解药有没有被蜡纸包好啊,别一会儿不能用了!
      白霜寒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突然想到,若是解药不能用,身上的毒药多半也不能用了。
      她撇了撇嘴,朝莫问一点头,与其一起跃入水中,冯昌玉和冯淑蓉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下面有什么东西?”冯昌玉游到周景明身侧,低声问。
      “我也说不清楚,看着像是个秘道,里面可能有东西,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一起去瞧瞧吧,我方才没往深处进。”说到这里,周景明短暂地开心了一下,似乎有些炫耀的意思,“这次我办事稳妥,可一点儿都没冒失。”
      白霜寒刚想回他两句,却听幽冥子幽幽道:“谢府护院全都丧命在这附近,想来不会什么都没有。”
      !!!
      白霜寒来到谢府后花园时,院子已被清理如新,魔教那个得了堂主授意的李四似乎还不满意,想要找人假扮匪盗,将谢府打砸一番之后烧毁,她这才不得已现身,想要将命案现场保护下来。
      万万没想到,幽冥子就将慧眼狂刀拼命想要掩盖的,隐藏于谢府中的线索,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她倒是没怀疑幽冥子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她猛然想起来,后花园中假山和池塘连接处,那大片的草地上,明显比别处湿滑不少,想来便是因为血迹过多,被重点冲刷过,除此之外,还有些魔教无法毁掉的利器砍削痕迹残留。
      那一片区域可不小,若说谢府护院全部丧命在那儿,与现场痕迹可算是十分吻合了。
      不知幽冥子如此“坦率”,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她自认算计不过这个魔教新秀,便也不再深想,猛地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水中,向深处游去。
      ……
      池水中,似乎隔绝了外部的一切,一片静谧。几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在这一片小天地中,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一条闪着红色荧光的大鱼从白霜寒身侧游过,看起来十分悠闲,丝毫没有领地被人入侵的模样,想来平日生活十分安逸。
      白霜寒顿觉身心一清,一边随着几人下潜,一边享受着水中的静谧,却也没有忘记莫问,一直与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忽然,周景明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她忙拉着莫问跟了上去。
      只见周景明在池底一处略微高耸的地方停下,伸手拨开了几株水草,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扇贝旁,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她转头朝水面上略微望了一眼,也不好判断此处到底多深,转身再看向那黑洞时,周景明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冯淑蓉一时拉拽不及,忙捡起那发着淡光的扇贝跟了进去。
      洞口水草随着二人的动作微微晃动,白霜寒这才看到,那一人多宽的洞口处,散落有不少长满了藻类的碎石片。
      忽然,心中没有缘由地一紧,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她伸手拿了一片放在怀中,扭头去拉莫问时,恰好看到冯昌玉和幽冥子打量的眼神。
      她回了个看起来十分友好的微笑,心中微微一动。哪怕是在水里,头发衣衫都凌乱无比,脸也微微有些变形,这俩人竟然看起来还都挺好看的,尤其是那个天山剑派的大师兄……
      一个似乎颇有风度的请的手势——来自冯昌玉的,将她微微走偏的注意力抓了回来。
      她撇了撇嘴,略微思忖片刻,让莫问先进去,自己紧跟在了后面。
      洞中漆黑一片,通路本就十分狭小,再加上洞壁上有不少水藻等生物,还不时有游鱼穿梭,更显得拥挤闭塞。
      不一会儿,从水的波动来看,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但前方不知多远处,冯淑蓉带进来的那一块小小扇贝,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光亮,她实在是瞧不清楚身后跟着的到底是谁。
      无论是出自“无恶不作”的魔教的幽冥子,还是出现得过于巧合的天山剑派弟子,对于她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却不知为何,十分莫名地,她更希望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冯昌玉。
      应该是因为冯昌玉需要顾忌着位于自己前方的,他的师弟和师妹的安全,会更尽力维持三方平衡吧。她想。
      而且,不知怎地,也许是直觉,她还真觉得背后就是冯昌玉。
      她一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一边将注意力放在身前莫问和身后跟随之人的身上,既担心着前方莫问遇着什么危险,又防着后面的人搞出什么幺蛾子,着实是心累。而四周的水藻也很不识趣,时不时就在人身上缠来绕去,让这本就看不清四周情形的洞穴之路更显漫长。
      此时,她只想赶快通过这段狭窄幽暗又充斥着池水和水中生物的石道,在前方尽头发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忽然,腰侧刀柄不知怎地被几条水草给缠住了,她使力一拽,将那水草连根拽了出来,忽地,心中电光一闪,不但没有急着将水草从刀柄上摘下,反而将手伸到了那处刚刚失去水草的石壁上。
      石壁触手冰凉滑腻,鸡皮疙瘩顺着手掌爬到了全身,但她终究还是忍着这股难言的抵触感,在石壁上来回摸了摸,又用刀鞘在石壁上刮一刮,再摸了摸。
      此时,紧跟在白霜寒后面的正是冯昌玉。
      黑暗中,他也看不清白霜寒到底在做什么,却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处理完,才继续朝前游去。
      其实,他原本对这个身份来历成谜的白霜寒,是有些防备的,只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与其联手对抗魔教,除此之外,还隐隐怀了些瞧瞧其与谢府到底有什么关联的心思。
      但她长相本就十分占便宜,二人之前的两次配合又实在默契,更别提武功好得令人惊艳,还对这个“拖油瓶”一般的莫问极力维护了——从白霜寒与莫问的互动推测,这二人并不算熟。
      现在看来,她好像也没有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因为这些吧,他莫名对白霜寒少了些防备,还隐隐起了结交之心。
      还是出门少,没见识过当今的风流人物啊。他默默地想。
      不知冯昌玉默默想了这么多的白霜寒,怀着一些不知算不算有用的发现,对当前环境少了些抵触,时不时地朝附近摸上一摸,倒是也没再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感觉到这通道刚进来时下探了一小段,随之便一直是缓缓上行的,想来是要在某处上岸了。
      果不其然,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有人出水了。
      “来了来了!”白霜寒刚从水面探出头来喘了口气,就听到了莫问和冯淑蓉的声音:“小……咳咳……小心头!”
      她伸手摸了摸,发觉此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还隐约有些生长不良的不知名水生植物,料想此处仍旧是方才一般的石道,也许是因为水池水位下降,这才导致原本也是处于水中的部分浮出了水面,便踩着滑腻腻的道路弯腰前行,伸手朝头上摸了摸,果然与先前水中差别不大。
      “小心碰头。”白霜寒顺嘴给后面的人提醒了一句。
      刚从水中冒出来的冯昌玉闻言,赶忙将立起的身子弯了下去,朝头上一摸,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但这微笑转瞬即逝,在黑暗中也无人能够捕捉。
      最后出来的幽冥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出水便以为是上了岸,直接在墙壁上磕了个闷响,石道中传出一阵闷笑。
      行了一阵,石道越来越干燥,也越来越宽敞,走到后来,便不用再弯腰了,石道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忽然,白霜寒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你们有没有火折子,点个火瞧瞧?”
      一时间,洞中一阵衣衫摸索之声。
      忽然,前方传来一句咒骂,只听周景明道:“你逗我?!就算有火折子也湿了啊!”
      “啊?那我们要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么?”白霜寒语气中饱含失望。
      但若是此时有点儿光亮的话,大家就能发现,说这话时,她竟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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