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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个木头匣子 6 ...

  •   偌大的石室中,六个人挤在一个略显破旧的蒲团前。
      白霜寒将莫问和幽冥子左右隔开,见冯昌玉站在了幽冥子的另一侧,心下稍定,才将注意力投注在这个被人刻意藏起来的木匣上。
      刚将木匣拿在手里时,她便觉这木匣处处透露着古怪。
      分明像是极其普通的木料,却触手温润如玉,明显能感觉到它是中空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其中装了什么东西,却偏偏比普通的实心木块还要沉上不少。
      好在这木匣到底是什么材质她并不十分关心,她更在意的是木匣中的东西。
      据她观察,要么这东西轻飘飘且与木匣卡得严丝合缝,要么就是当真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是其中刻了东西,当然也有可能……已经被人拿走了。
      还是得先打开看看才行。
      只是到底要如何才能打开这木匣呢?她有点儿头疼。
      她先将木匣表面细细摸了一遍,在几个明显凹陷或凸起处用力按了按,并没有任何东西弹出,这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因为据她观察,这匣子中并没有安装弹簧机括一类的东西。
      思忖片刻,又用力捏了捏盒子,心道只要不是捏得太碎,哪怕是内侧刻了东西,也还是可以拼回去的。
      可是眼见手指泛白,手背都爆出了青筋,木匣竟纹丝不动,一点儿要碎裂的迹象都没有。
      一旁的冯昌玉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木匣有什么味道?”
      “味道?”白霜寒手上劲力一收,将木匣凑到鼻下嗅了嗅,道:“奇怪,并没有木料的味道,反而有些淡淡的花香,似乎还有些腥气。”
      冯昌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木匣被药水浸过,不仅水火不侵,还坚韧无匹,普通刀剑和人力是破不开的。”
      “咦?”白霜寒顿时眼睛一亮,美滋滋地将木匣闻了又闻,摸了又摸,“还有这种东西?”
      见白霜寒似乎很有兴趣,冯昌玉又多说了几句:“这种技法确实十分精妙,已经有不下于百年的历史了。不过,就在一个多月前,青洛陈家家主的女儿陈佳秀已经研制出一种药水,将这种方式制作的物件浸在秘制药水中七日,便会将其还原成普通木材,但也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会对墨迹、纸张、羊皮等物有破坏作用,因而暂时还不适用于储物匣。”
      幽冥子挑了挑眉:“每次我见到那些将天山剑派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人,都会劝劝他们,大部分人却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现在他们也在,必定会多信我两分了。瞧瞧吧,哪怕是久不涉足江湖,门派中的大弟子还仍然对江湖中的各种历史与消息了如指掌呢。”
      “是啊大师兄,你怎么知……”周景明一脸震惊和好奇,冯淑蓉却在他胳膊上戳了戳,还暗暗摇了摇头,没让他将话说完。
      幽冥子好似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拿着木匣的白霜寒。
      白霜寒眼珠一转,看着冯昌玉眨了眨眼,似乎是有话想说,却最终还是抿了抿嘴,低头看向了手里的木匣。
      这木匣如此难得,哪怕就是有暴力破开的方法,她也舍不得了。
      木匣四周有隐约的缝隙,从缝隙结构推测,木匣应当由上下两块组成,不知由何种榫卯结构嵌合在了一起。上方木块的中央,镌刻着一只昂首站立的仙鹤,四周围绕祥云,祥云图案蔓延至侧面,与下方木块的祥云图相连成一体。
      白霜寒隐约从右侧云的形状中看出一座山峰的模样,在“山顶”、“山腰”、“谷底”分别摸索着按压了几下,木匣仍旧毫无反应。
      接着,朝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掰了掰,又拧了拧,木匣还是没有半分要被打开的迹象。
      她皱了皱眉,重新将木匣细细摸着瞧了一遍,突然心中一动,刚要开口,一把刀刃极细极薄,刀柄镶嵌暗红色宝石的短匕已从右侧递了过来,就在同时,右前方响起一声:“你的短匕……”
      说话的是冯昌玉,递刀的是幽冥子。
      白霜寒噗嗤一笑:“我看你俩倒是挺有默契,比真正的师兄弟可强太多了。”
      不等有人表达不满,她快速将刀刃插入了木匣狭小的缝隙中,随之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这……居然真的是暴力撬开的?”周景明愤怒了,“你们刚才要是没拦着我,现在我们都把里面的东西研究透了!”
      白霜寒哼了一声:“没开。”
      “没开?”周景明朝木匣伸手,“骗我的吧,我瞧瞧。”
      白霜寒却非但没有松手,还暗暗使出内力。
      一股强劲的力道从木匣传到周景明手上,他毫无防备地被弹开,木匣依旧稳稳当当地放在白霜寒手中,她却微微一愣。
      “你们听到了吗?”方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的声音。
      她拿着木匣的手随意晃了晃,木匣竟当真发出了“咔啦咔啦”的声响,好似有个小东西在木匣中晃动一般。
      她又将木匣朝各个方向试着拽了拽,却依旧纹丝不动,她不由皱了皱眉,将木匣放在耳边,手腕轻轻转动。
      似乎有个小球,在木匣中,正随着她手腕的动作微微滚动。
      忽然,将木匣上下翻转到某个角度时,小球发出一声及其轻微的“咔哒”声,与方才的滚动声略有不同,饶是她耳力极好,这一声也轻得彷如幻觉。
      她舔了舔突然有些干涩的嘴唇,保持着木匣当前角度不变,慢慢将其放在面前,又试着朝各个方向轻拽。
      石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白霜寒突然停下了动作。
      周景明不由催促道:“等什么,快试试啊,要不我来?”说着,就要伸出手来。
      白霜寒却僵硬转身,避开周景明伸来的手,捧着木匣与幽冥子面对面,接着喉头一动:“幽冥子堂主,咱俩一起来开?”方才试着将上下两部分朝木匣斜对角的方向拉动时,木匣好像松动了。
      幽冥子似笑非笑:“怎么,想与我同生共死?”
      莫问没明白,但还是被这个“死”字吓了一跳,惊道:“怎么了?!”
      既然想法被看穿,白霜寒也不藏着了:“这里面应当是没有暗器的,但有没有毒就不好说了。”若是真有,和幽冥子这个用毒高手一起中毒,似乎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终默契地屏住了呼吸,决定一起面对。
      她利落地将木匣一拉,几人僵着脖子朝木匣看去。
      “空的?”半晌后,白霜寒将木匣拿到了眼前。
      只见木匣中间方方正正的小暗格中,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将木匣举起,不同角度瞧了瞧,其内侧光滑细腻,看不到半个字迹。
      她不由皱了皱眉,不死心地伸手在木匣光滑的内侧细细摸索。
      突然,在盒子的夹角处,摸到一个浅浅的痕迹,放在光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心中微微一动,那痕迹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但却清清楚楚。
      那是一根微微弯曲的柳枝,挂着三片叶子,两左一右。
      她隐约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儿呢?
      突然,心中电光一闪,眼睛似有若无地朝那堆珍宝瞥了一眼。
      “白姑娘想什么呢,瞧出什么来了?”幽冥子脸上挂着笑,她却总觉着有些虚伪。
      “我在想,那么多珍宝尚且随意堆积,却将这个东西藏了起来,果然是很难得的宝贝吧。”说着,迅速将木匣还原,揣在了怀中。
      幽冥子和冯昌玉明显一脸不信的样子,却不知为何,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周景明看着木匣有些眼馋,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收入别人怀中,不由叹了口气,忙将目光放在了周围其他宝贝上,呆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道:“依我看,这木匣中原本放置的东西必定比那些翡翠珠宝成色更好、更值钱,凶手多半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谢府,拿到了它,连其他东西都瞧不上眼了。”
      这话有一半说到了白霜寒心坎里,她也直觉,不久前来到此处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谢府命案的凶手,但这木匣中原本的东西,却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翡翠珠宝。
      只是这话被莫问听去,心中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黯然道:“原来谢府财富远非我想象,怪不得谢老爷……哎,只是财富如此之巨,终究也并非幸事,最终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冯昌玉问:“怪不得谢老爷如何?”
      白霜寒转移话题道:“这些东西应当不是谢家的才对。”
      冯昌玉笑道:“白姑娘到底发现了什么,愿意和我们说说了?”
      周景明与冯淑蓉、莫问闻言都是一愣,幽冥子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白霜寒略一思忖,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其实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从咱们方才进来的秘道与这间石室的开凿痕迹看来,这里大约得是百年前所建了,而谢府修建不过十年左右,另外还有……”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片薄薄的、两面长满水草和青苔的石块,正是方才进入水底秘道前往怀中塞的那一块,道:“咱们进来的那条水道,多半是为了让此处生活的人取水所建,而不是为了通人,因而池底入口处的那块石头上,也仅有一段开了小孔而已,但谢府修建后花园时,将此地圈了进来,想必是那时改动过水下的地形,将那石头又凿掉了不少,却又十分凑巧地未将两侧凿通,留下一层开了小孔的薄薄石壁,倒是也一直平安无事,直到……”
      “咳咳……”周景明咳嗽一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晓,就不用再说了,这石块给我瞧瞧。”
      白霜寒笑笑,将石块递了过去,温热带着潮气的手臂伸过冯昌玉的面前,本应全是水腥之气的人,竟然还隐隐散发着一丝清甜,他不由朝后退了半步,与之拉开了一段距离,随之有些怔愣,片刻后又恢复平静,慢慢挪了回来:她太像个水妖了,这是我趋利避害的本能。
      “还真是,这石头片一面水藻明显更厚,而且上面的开凿痕迹也更加陈旧,而另一面水藻更薄、开凿痕迹更新,而且手法也不大相同,师兄、师姐,你们来看。”周景明举着石块道。
      冯昌玉与冯淑蓉凑近一瞧,果然,石块边缘还有个弧度,确实也很像是一个孔洞的部分边缘。
      幽冥子补充道:“谢府修建之时,将此处原本就存在的小山丘和小池塘给划进了府中,进行了一番修葺。”言外之意便是同意白霜寒的推测。
      冯昌玉点了点头,道:“屋子里这些物件,也确实都有些年头了,像是百年前的东西,但你又是如何判断这些东西不是谢家的?也或许是谢家祖上留下来的呢。”
      “这些东西确实很像是什么人给自己或后代子孙留下的。”白霜寒道,“谢玉母亲在他五岁时病逝,父亲在他十岁时也走了。父亲走后,家里的房子便被远亲强行霸占,他就此开始四处漂泊。若这些东西真是他祖上留下的,那么他至少在十岁的时候就知道宝藏所在了。”
      她瞥了眼莫问,继续道:“谢老爷平日的做派,你们多半也知道,若是祖上真的传下来这么多好东西,定然早早就拿出来花掉了,不会一直颠沛流离、穷困潦倒,最后在中年时靠着魔教发家。可是从屋内痕迹来看,这些东西搬进来之后便没有再动过了,只是前几天才有人进来,翻动过一些东西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知道此处有秘道和宝藏的人,不会随意找工匠对附近进行开凿修改,可谢老爷却偏偏这么做了,可见这些东西并不是他的,甚至,他很可能至死也不知道此处的存在。”
      说着,她看向了幽冥子:“而这东西应当也不会是魔教的。”
      幽冥子居然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不错,若当真是神教所有,谢府建府前,就一定会将东西转移,就算当时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这么做,在谢府出事之后,也定然会先进来检查物品是否安好,断然不会在东西尚且留在此处之时,将谢府毁去。”
      白霜寒:“……”
      冯昌玉与冯淑蓉看向周景明,只见他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的样子。
      莫问却突然睁大双眼,十分急切地抓住了身旁白霜寒的臂膀,见白霜寒拍了拍他的手腕,投来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才微微放下了心,却也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霜寒略一沉吟,看向身旁这位似乎十分“诚实”的幽冥子,问道:“方才您说,谢府护院都在此地身亡?那其他人呢?”
      “不用这么客气,你我相称便是。”幽冥子笑道,“主人家和贴身侍婢都死在各自院中。”
      幽冥子的表现已经渐渐推翻了冯昌玉之前的猜测,他开始认为这桩凶案并非魔教所为了,此时听到其关于现场的描述,不禁顺着这个信息暗自思忖起来。
      若真是寻仇,应当会直接朝着主人后院而去,那就不应该走经过后花园的这条路,护院全部死在这儿似乎有些奇怪……但若是为了此地宝藏而来,不知为何惊动了护院,才将他们全部就地杀害,再跑到后院杀掉主人灭口,倒是很合情理。
      只是,听说谢府护院都有些来头,能将他们全部就地杀死,这个凶手必定不简单。
      想到此处,他不由问道:“不知谢府之人,死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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