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甜酒茶

7、大婚

　　“什么意思？”孟离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上次在梦里沈行说的话，突然有了个灵感：“你是说这是那只鬼的梦？”
　　沈行不置可否，拿起筷子尝了尝面，“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孟离没什么胃口，急着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沈行没有要多说的意思，也不想再问了。
　　我到要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据说这杨家小姐的才貌都是一绝，而且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平时很是受宠。”隔壁喝酒的大哥又开始了。
　　“没错，孟家公子追求杨小姐的过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听说特意为她栽了一院子的柳树。”
　　“柳树？”
　　“你想啊，那位大小姐的名字——杨依柳，孟公子这是讨美人欢心呢！”
　　“哈哈哈！”

　　“杨依柳？”孟离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位杨小姐你也认识吗？”孟离问。
　　沈行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情绪，沉声道：“算是吧。”沈行抬头看着孟离，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过两天去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也认识。”

　　沈行快速吃完了面。
　　是不是昨晚的火锅吃得太少了，孟离想，好像确实大部分都被她和大白小黑吃完了。
　　孟离默默把自己的那碗往沈行手边推了过去。
　　沈行：“？”
　　孟离偏过头：“你吃吧，我不饿。”
　　沈行笑：“行，那我不客气了。”
　　沈行再次风卷残云解决了一碗，唤小二过来结账。

　　孟离看沈行拿出了几枚铜钱，没说话。等出了酒楼，才低声问：“你哪来的钱？”
　　沈行毫不在意地说：“拿的。”
　　孟离：“拿的？不是拿的别人的吧？”

　　身后几个小孩互相打闹着跑过来，沈行伸手虚扶了一把孟离的胳膊，将她往身边带了一点，说：“你是想问不是偷的吧，还挺委婉的。”
　　孟离也不掩饰：“还有你这身衣服，又是从哪扒下来的？”孟离再次仔细上下打量了沈行，嘟囔道：“看着还挺合身。”
　　沈行挑了挑眉，道：“我自己的，钱也是我的，你信吗？”
　　孟离用表情回答了他，不信。
　　沈行笑了笑，也不反驳。

　　“我们现在去哪？”孟离看沈行脚步不停，目标很明确的样子。
　　“孟家。”

　　孟离也不知道沈行是怎么带着她走到孟府大门外的。
　　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熟悉和故地重游的情绪。
　　和正常剧情走向不一样啊，孟离想。

　　“再往左些。”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正指挥着三两个家丁布置府门前的装饰。
　　门檐下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很是喜庆。

　　“哎哎！二公子这是要去哪？”管家望向院子里。
　　一位穿着灰色圆领袍，披着青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从府里跑出来，看起来有些着急。
　　“黎叔，我去趟街上的糖水铺子，前两天一直没见着开张，我去买份烤梨，午饭前会回来的！”声音才落，人已经跑远了。
　　“公子！快，你们两个跟上去，看着点。”黎叔见着赶紧让身旁的两个下人追过去。

　　孟二公子从孟离身边过去的时候，孟离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是个英俊倜傥的少爷模样。
　　“他是要去干什么？”孟离自言自语道。
　　沈行看了眼，说：“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似是想到什么，一笑：“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孟离也很好奇，于是两人悄摸着离了些距离跟在孟家公子身后。

　　只见这位矜贵的少爷走过几条街，在路边的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
　　还真是来买烤梨的，倒是有些孩子气，孟离心想。
　　孟公子结了账，看上去是要回府了。

　　孟离看他走的方向，有些疑惑：“那不是回去的路吧？他还要去哪？”
　　沈行一脸了然：“也许是去见什么人，走吧，去看看。”
　　孟离这下有些不自在，看起来犹豫得很，这种背后跟踪人的事多少不太得体。

　　沈行倒是并没有想太多，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别扭起来了。“怎么了？”沈行问。
　　孟离支吾道：“额，没什么，就是虽然是在梦里，但还是不太习惯干这种事情。”
　　沈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没忍住笑道：“哪种事情？”
　　这一问，更是让孟离觉得不知说什么好，“算了算了，走吧，马上要看不见人了。”孟离自顾自往前走，并不想搭理沈行。
　　沈行无奈摇头，轻笑着跟上。

　　又走过几条小巷，两人跟着孟公子来到一处府邸，看起来也是高门大户。
　　少爷没走正门，而是拐进了旁边小道的侧门，孟离不敢跟近，拉着沈行躲在了不远处的墙角。

　　跟在孟公子身后的一个下人上前去敲门，不一会，门打开个缝，一位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左右张望。
　　沈行一把按回了孟离伸出的脑袋。“哎！”孟离惊呼，又赶紧捂上自己的嘴。等了会，两人对视一眼，又摸着墙把耳朵凑过去。

　　温和轻柔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听不太真切，“你怎么来了？母亲说这两天不能见，快回去吧，别被人瞧见了。”
　　“我来给你送烤梨，那小摊好几天没出了，今天难得，看还热着，给。”孟公子语气很轻，却也听得出兴奋。

　　“这是？”孟离想不明白，这是偷偷来见谁。
　　沈行了然说：“那是过两天就要出嫁的杨家小姐。”又想到什么，打趣道，“没想到孟大人……嗯孟公子，年少时还有这样的一面。”
　　孟离抬头看着沈行：“听起来你和这位孟公子很熟？”
　　沈行：“还行。”

　　眼看孟离的脑袋又要探出去，沈行也不阻拦。
　　孟离怕被发现，所以只敢浅浅地看一眼。

　　杨小姐确实长了张美人脸，即使远远的看不清眉眼，但也能看出是极温柔的模样。
　　突然，杨小姐微微抬眼往孟离的方向看过去，两人对视上，孟离愣住，不知为什么有些移不开眼，身体也僵在原地。
　　要被发现了。

　　沈行轻扯了一下孟离的衣袖，将人拉了回来，“走吧，过两日大婚我们再仔细瞧瞧。”
　　孟离回过神，反手拽住沈行的衣袖，快速带着人走远了些。
　　直走到人群多的地方，回头也不见有人追过来，孟离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那位杨小姐看起来……好熟悉？在哪见过吗？
　　孟离皱着眉，努力思索着，又实在没什么头绪。

　　“嗯？”
　　“什么？”孟离想起身旁还有个沈行。
　　沈行视线低垂，揶揄道：“我们要这么回去吗？”
　　孟离看着自己揪着沈行衣摆的手，一下子放开，不自在地转过头，“呃，刚刚有点着急。”像是要岔开话题，孟离想了想说：“那位杨小姐好像看见我了，没关系吗？”
　　沈行好脾气地顺着她的话题继续道：“没事，别担心。”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到一开始的酒楼。
　　订了两间客房，准备在这里等着过两日孟杨两家的婚事。

　　沈行说梦里时间的流逝和现实不一样，也许明天就是大婚当天，所以明早要早些起看看情况。

　　因为原本就是晚上突然来到这里，又折腾了这么久，所以孟离早早就歇下了，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孟离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孟离？”门外传来沈行清冽的嗓音。
　　孟离一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回道：“来了！”
　　穿上鞋，快速扯了扯身上压得有些褶皱的裙摆，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已经收拾完毕的沈行，“这么早，怎么了？”孟离问，嗓音还带着点刚醒来的喑哑。
　　沈行盯着孟离看了会。
　　看出来是刚睡醒了，头上的发丝还略有些凌乱。

　　沈行垂眸带着笑，孟离见状，不解地歪着脑袋，“又笑什么？”。
　　沈行收敛了笑意，说：“没什么，我刚出去打听了一下，婚事就在今天，你收拾收拾我们下去吃个早饭，然后出去看看。”
　　孟离：“哦，那不用收拾了，现在就走吧。”说着就要转身关上门出去。

　　沈行却不动作，只是说：“还是收拾一下吧，不着急，我去下面等你。”又抬手隔空轻点了下孟离的头，笑着转身先下了楼。
　　孟离：“？”

　　孟离回到房里，凑到镜子前，一下捂住脸，哎。
　　简单梳洗了下，又反复确认没别的疏漏，孟离才悠悠下楼。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沈行对面。

　　桌上点了两碗粥一盘包子，和一些简单的小菜。
　　等孟离坐下，沈行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并没有像孟离想的调侃她两句。

　　沈行抬头看着孟离：“尝尝，还不错。等会我们直接去杨府，时间应该快到了。”
　　“嗯，好。”孟离伸手拿了个包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沈行也不戳穿她的心思，快速吃完，安静地坐着看孟离慢慢喝粥。

　　越靠近杨府，街上的路人越多，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熙熙攘攘都是来凑热闹的，个个垫起脚抬着头。
　　毕竟两家都不是普通人，这迎亲的排场也大。

　　府门外，房檐廊角挂满了红绸锦缎。数里红妆，几乎占了整条街。马车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仪仗也早已准备好，就等着敲锣打鼓迎娶新娘。

　　孟离被挤着有些站不住，努力仰头想要看清人群前面发生了什么。沈行手掌轻扶着孟离的右肩，将人护在身前，以免被撞到。

　　“新娘出来了，新娘出来了！”旁边的小哥喊着。
　　“哪呢哪呢？啊看到了，真气派啊！”

　　新娘以扇掩面，一身红绿婚服，被侍女搀扶着上了轿。深红霞帔点缀着祥云凤鸟，深绿长衫上绣着暗纹。头上的凤冠也是华丽至极，饰满珍珠玉钗极其耀眼。
　　新郎意气风发，侧身上马，走在队伍前头。
　　起轿！
　　鞭炮声连绵不绝，唢呐锣鼓震天。

　　天地为鉴，日月为范；
　　束人于礼，忠于伦常。
　　勤俭爱家，养育后代；
　　知礼容貌，积德养心；
　　尊亲爱子，教养治世。
　　警惕戒慎，保全家事；
　　山盟海誓，白首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