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甜酒茶

19、真相

　　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白色的烟雾四起，遮住了屋内的两人。

　　孟离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一时忘了动作，沈行将孟离往后扯了扯，护在自己身后。

　　浓雾弥漫，连月光也遮蔽不见。
　　“喵！”小黑瞬间跳起，往前几步，却扑了个空。

　　只一眼，景色变换，村屋不见，孟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半山腰的道观。

　　孟离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她当然不认为年幼的沈行会做出伤害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婆婆的事，但是……

　　沈行站在孟离身前，双唇抿成一条线，眉头也皱着，并不回头看孟离。

　　“你……”孟离有些犹豫，斟酌着缓缓开口，“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沈行没说话，转过身，盯着孟离的双眸，而后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里，有一天师父下山回来，说他在山下见到了婆婆离家多年的儿子，当时婆婆已经病的很严重，儿子主动留下来照顾送终，也算是了却婆婆心中一件遗憾。”

　　孟离：“你见过婆婆的那个儿子吗？”
　　沈行还是摇头，“几天后我下山去看望，只发现大门紧闭，屋里空无一人，问了附近的农户，才知道婆婆是某天夜里突然走的，儿子草草办了丧事，隔天就离开了村子。”

　　沈行停顿片刻，像是在回想久远的记忆，孟离也不插嘴，只默默等待着。

　　“我当时年纪小，只顾着伤心难过，想不到其他，现在想想确实不对。”说到这，沈行垂着眼，顿了顿，“刚刚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说法，我……”

　　“我相信。”孟离低声道，语气坚定。
　　沈行抬眼看着孟离，勾起嘴角，笑了笑，“好。”

　　孟离继续道：“但既然有人让我们看到那一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沈行也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大概率是相关的人，否则不必用这件事影响你我的心绪。”

　　“那个儿子。”
　　“那个儿子。”
　　两人异口同声。

　　如果婆婆的死不正常，最大的意外就是那位突然出现的亲生儿子。可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孟离和沈行各自思索着，一时间都不说话。

　　“喵。”小黑轻轻叫了声，“有人来了。”

　　沈行靠近孟离，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孟离耳边说：“我就在附近，别担心。”
　　然后就消失在这片方圆之地。

　　孟离看向身后通往山下的小路，没一会儿，一位白衣少年缓步出现在孟离眼前。

　　是“沈行”。

　　“你们怎么在外面，有什么事吗？”少年的语气听不出异样，仿佛只是下山走了走。
　　“没事，随便走走消消食。”孟离若无其事道，脚下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下山去了？”

　　“嗯，我也随便走走。”少年走到孟离面前停下，看了眼孟离，又看了看脚边的黑猫，“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好。”

　　“沈行”不再多言，径直走过孟离身旁，正要进屋，一个人影不知从哪冒出，逼近“沈行”身后。

　　嗖嗖！
　　少年反应很快，一个弯腰躲过，侧身回转，看向来人。

　　乌云散去，月光渐显，看清身后人的脸，“沈行”也不免露出意外之情，愣在原地。

　　“你……是谁？”
　　看着那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样貌，少年只迟疑了片刻，便很快做出警惕的动作。

　　“你又是谁？”沈行出手试探，也是想看看这样的情况下，幻境的主人会如何反应。

　　孟离看着面前两人对峙，悄步移至少年沈行的另一侧，一时形成了二对一的局面。

　　大白此时也从屋内跑出，看这情形，很快也理清了局势，站在门外，目光紧紧盯着此时还十分淡定的“沈行”身上。

　　“哼，你还是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少年嗤笑一声，也不再伪装青涩，直视着面前的沈行。

　　“怎么？不肯相信自己会做出害人性命的恶心事？装什么无辜，你还真是和你师父一个样，守着自己心里那点不问世事的原则，人命在你们这种不老不死的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少年眼眶发红，语气也更加不屑。

　　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不过你师父不还是死了，真是报应。”

　　“闭嘴！”孟离在听到前面那番话时就皱起了眉，但看沈行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忍了下来，最后这句话是真的忍不住要出口制止他继续胡说。

　　沈行听着对自己的抹黑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在听到对方说起师父，才冷了脸。

　　“你究竟是谁？”
　　“你猜不到吗？不应该啊，你这么聪明这么有能力，不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的脸开始变幻，很快就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沈行眯着眼，他不记得百年前和师父一起时见过这张脸，但确实是有些熟悉，不过并不久远，而是最近，在哪见过？

　　孟离也有同样的感受，静静看着不出声。

　　“既想不到，就在这幻境中慢慢回忆吧！”少年的声音渐远，瞬间随着一阵白雾消失在众人面前。

　　沈行动作很快，一团火焰霎时间就飞射出去，落在少年才立之地，但还是迟了一步，人已经不见了。

　　大白忙跑出来，原地转了两圈，又看向孟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要打起来，沈行也出来了。”

　　“说来话长。”孟离简单和大白说明了目前的情况，一边说一边自己也在整理思绪。

　　大白默默听完，看着沈行，半真半假调笑道：“你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黑看向沈行的眼中也带着莫名的情绪，悠悠踱步至孟离身旁。

　　沈行也不辩驳，只在一旁听孟离说完话。

　　孟离能感受到大白和小黑此时对沈行的敬而远之，她再相信沈行，也要弄清真相，然后从这幻境中出去才是。

　　孟离对沈行说：“我对幻境了解不多，只知道通常展现的也是布幻人的执念，只有解决了他的遗憾或悔恨不甘，才能打破这幻境。”

　　沈行沉声道：“嗯，差不多是这样，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迷雾中的对手究竟是谁。”

　　孟离沉默片刻，又问：“你对那张脸没有印象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熟悉，并且该是最近才见过。”

　　孟离似想到什么，说：“关于婆婆的儿子，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沈行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认识婆婆时她就是孤身一人，关于丈夫和孩子更是鲜少提起，我只知道她丈夫早年去世，只剩她一个带着儿子长大，后来儿子离家，就再也不曾回来。”

　　“那你知道她的儿子叫什么吗？”
　　沈行摇头，“只师父后来见过一面，我并不知他相貌如何姓甚名谁。”说到这沈行猛然抬眼，他知道在哪见过那张脸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记得婆婆曾经提过她嫁与之人姓李。”

　　孟离一时还没反应，姓李？李？

　　是他！
　　原来是在梦里见过，原来两天前才见过。

　　孟离的声音都不由自主提高了几度：“是李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