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冷水洗头

22、该死的个人魅力

　　我……是谁？

　　沈乐清的脑子很乱。自己不过是因为建岳公主没有了孩子，恰好自己又和建岳公主长得很像，就抱养在身边当做继承人而已。没有孩子的主母抱走妾的孩子，在大户人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建岳公主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却着实让人有些生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乐清迟疑了一下，还是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可眼下，容成澜若的报仇大计在前，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也只能暂时搁置。

　　沈乐清不打算在此时深究，但有一点长孙澈说的没错，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确实只是被玉彦带着跑。玉彦的目标是问鼎江湖，取代陈靖远成为天下剑首，自己若是一直毫无长进，总有一天二人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沈乐清走后，长孙澈摆弄着挚友的灵符，灵符上的字发出微光，忽然一阵颤动，里面竟传来的人声。

　　“长孙澈，你休要胡来！你在哪？”

　　语气虽急，人声却有着与少年的嗓音不符的沉稳和冷静。

　　“你不是会算吗？自己算咯。”

　　长孙澈随手拿了一本书压在灵符上，灵符颤抖了几下，不再发出声响。

　　天刚蒙蒙亮，糯云山山雾弥漫，在这片雾中，像是忽然焕发了生机一般，一夜之间，山上便开满了桃花。

　　玉彦赶到山下时，山门口竟聚集了许多人，在师弟们的围观之下，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年。少年的齐肩短发被一根红绳低扎在脑后，脸上缠着绷带，仅露出一只左眼，体型纤瘦，穿着一身淡蓝的简便道袍，身后带着一杆长柄神乐铃，仔细看来，少年的双手也缠着绷带，看相貌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师兄，你可算来了！这人凶巴巴的在这站半天了，谁和他说话也不理。”

　　玉蕊一见玉彦，三步并作两步挪到了玉彦身边。玉彦心想最近的客人可真多啊，示意玉蕊不要慌张，刚想开口，那少年的头轻轻一歪，目光落到了玉彦身上，玉彦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像是什么动物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阁下来糯云山所谓何事？”

　　“长孙澈在哪？”

　　少年似乎并没有打算多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长孙澈目前与容成澜若有盟约在先，玉彦虽然想尽快把长孙澈给踢了，但师父不发话，目前还没有人敢放长孙澈离开。

　　“长孙公子现在是糯云山贵客，与容成山主已有盟约，没有师父的命令，不得放行，还请阁下理解。若您只是想见他，在下还需先去通报师父，再为您引荐。”

　　“妖女的意见，我何须听从？你且把他带来便是。”

　　此时的长孙澈正躲在一旁的山头上边嗑瓜子边看戏呢。没想到自己的挚友会找到这来，可此时他并不想跟随挚友回去。

　　“话可不能这样说，在这世间万事都要讲个规矩才是。若非要与糯云山为敌，还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我去通报……”

　　“唉，为何交流起来如此麻烦。”

　　少年摇摇头，叹了口气，从背后抽出神乐铃先发制人，挥向玉彦。玉彦觉得气氛不妙，立刻叫在场众人后撤，拔剑相对。

　　玉彦纵身一跃，三柄剑凌空飞出，自己翻身站到了其中一柄的剑尖上，随即御剑向蒙面少年飞去。少年也不示弱，手中的神乐铃一转，以极快的速度敲在两柄剑上，改变了剑的方向。二人缠斗在一起，剑气与铃声交融，那少年身轻如燕，身手敏捷，神乐铃使得行云流水，丝毫不落下风，几次交手甚至让玉彦感到有些吃力。

　　虽然很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打斗，但眼前人给玉彦一种危险的感觉，这样下去难分胜负，玉彦决定用一招让这场争斗成为定局。

　　“玉蕊，带着他们后撤！”

　　一听这话，看热闹的师兄弟们立刻往山上跑，尽可能的离开玉彦身边。

　　“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少年望着玉彦，丝毫不惧。

　　“徒劳无功。你有几分能耐阻拦我？”

　　玉彦宁心静气，片刻过后，天空中耀眼的剑阵再次展开，无数柄剑飞舞盘旋，见少年不为所动，玉彦一声“落”，剑气伴随着寒气如雨疾落，仿佛要削去世间一切障碍一般向少年席卷而来。

　　只见少年却不慌不忙，望着铺天盖地的剑阵，丝毫没有躲的意思，而是俯下身躯单手捏诀。

　　“神君敕令——破晓！”

　　几乎是在群剑落下的瞬间，天色骤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见少年的瞳孔发亮，活像某种动物的眼睛，伴随着天空中雷霆巨响，一道炽烈的白光划破长空，山间飞鸟四散，在场众人纷纷掩面，与此同时群剑下落，掀起一片尘沙。

　　尘沙散去过后，天色复明，少年站在折断的剑堆里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

　　玉彦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年，剑阵之下从无活人，刚才那一招，玉彦可没打算留对方活口，对方竟然分毫未损。至今为止，自己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实在有些令人胆寒，更奇怪的是，玉彦有一种感觉，即便连招式都没有看清楚，却莫名觉得自己与对方的功法同宗同源，却又有细微的不同，只是对方所展示的更为精妙、更为极致，即便没能达到师父的水平，自己显然是有所不及。

　　此时，孤零零的掌声响起，长孙澈不紧不慢的从台阶上往下走，终于看完戏下来打圆场了。

　　“哎呀呀，你们二位竟然为我打起来了，我这该死的个人魅力啊～”

　　“你滚！他到底是什么人？”

　　玉彦揪住沈乐清的衣领，转头看向少年。少年则是不紧不慢的收起神乐铃，双手交叉看着二人。

　　“无妨，你把他杀了也好。我来只是把他带走，是死是活无所谓。”

　　少年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毫不在乎。

　　“喂，这话就不必了吧？怎么说咱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外人面前开这种玩笑？别人信了怎么办？”

　　“不好吗？神君的香炉正好久没添香灰了。”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长孙澈赶忙看向玉彦，挤眉弄眼的求助，玉彦则是瞪了长孙澈一眼，无奈的把他推开。少年走上前去，像拎小猫一样拎起长孙澈，拖着长孙澈就要走，玉彦忽然上前扯住住了少年的衣角。

　　“今天是我输了。阁下的功法甚高，在下实在佩服，敢问是哪门哪派，练的何种功法？”

　　少年不自然的转过头，盯着玉彦上下打量。

　　“告诉妖女，百鸣神庙的人来过了，她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玉彦！！！”

　　玉彦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沈乐清慌忙跑下山来，连忙又回去把沈乐清护在身后。而那少年在看到沈乐清的那一刻，瞳孔似乎缩小了一倍，把长孙澈扔在地上，无视玉彦蹦跳着跑了过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凑近看着沈乐清。

　　“你……有点眼熟。”

　　“你把你的长孙澈带走，与他无关！”

　　玉彦用剑拦住举止奇怪的少年，少年若有所思，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似乎有所顾忌。

　　“我们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