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移植[丧尸]》吟鞭

1、蜗居1

　　“叮咚！叮咚！——您好，团团买菜！”

　　“去拿！”成苑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脚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踹到了身边人的大腿上。

　　成玥认命地放下手机，走到门前，看了看猫眼，两只黄澄澄的小耳朵在一片暗色调的视野中尤为显眼，她这才开了门。

　　“您好，您的外卖！”外卖小哥又重复了一遍。

　　成玥顺手接了过来，余光扫过他的遮脸巾，灰色的布料格外清爽。

　　她一愣，这么热的天，汗都不出吗？

　　忽地感受到了一股穿堂风，成玥一愣，抬头看向候梯厅的窗户。

　　关闭状态。

　　成玥后背一凉，转头看向外卖员。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回到了电梯里，成玥看到的仍是一张干干净净的遮脸巾，灰暗的颜色却莫名地让她打了个寒战。

　　成玥猛地关上了门。

　　她皱着眉，拎着一大袋的菜，边朝冰箱走边清点，“这个肉怎么弄啊姐，放冰箱还是就放外边？”

　　成苑看了过来，瞟了一眼她手里这一大袋，“青菜啥的拿出来，肉就放保鲜那儿留着等你哥回来弄。”

　　成玥点了点头，“行，”手随即不停翻着那些包装的塑料盒和袋子，瞅到了买单的水果，“那我先把葡萄洗了吃掉咯，菜待会再洗。”

　　成苑敷衍地点了点头，“随你咯，反正离你哥下班还早得很嘞！”

　　成玥愉快地立马掏出了水果盒，坐到茶几边，“诶，剪刀呢？”

　　“我怎么知道？”

　　成玥适可而止，知道再问下去又是自己挨骂，眼睛四下转了几圈，墙边柜子上正匍匐着一把孤独的勇士。

　　成玥顿感无语。

　　那个位置，除了成苑真没人会放。但是，这是成苑和景诚的家，她只是个暂住的，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

　　成玥挑了挑眉，将它拿了过来。

　　成苑一看，立马嬉着一张笑脸，冲她嘿嘿道：“哦豁，系我放的啦！”

　　成玥惊觉地睁圆了眼，糟糕，要长良心了她！随即果断地选择了无视她，开始自己的剪葡萄大业。在这种看似她良心发现的时刻，成玥从来不会选择蹬鼻子上脸，毕竟这家伙的良心是可伸缩的，弹性十足。

　　“咔哒——”成玥将粗壮的枝柄一声剪得比一声响。

　　突然，她动作一顿，那种在门外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丧尸诶！”成苑坐在沙发上，声音拔高，“H市一男子狂犬病发作，当街咬人……”

　　她盯着正在自动连播视频的手机，来了点兴趣。

　　成玥头都没抬，声音淡淡：“每年不都有这样的消息吗，前年是丧尸猫，去年是僵尸狗，今年倒是猛一点，直接上人了。”

　　她挪开了成苑放在她腿上的脚，趿拉着拖鞋走到水池边，剔透的水柱倾泻而下，慢慢没过了葡萄表面，她拨拨拉拉的，感觉今天的葡萄品相还挺不错的。

　　暴躁孕妇应该会满意的吧，她也不确定，毕竟成苑不是很爱吃这一种。

　　沙发上的成苑还停留在那个视频的评论区，笑道：“别害怕，我家是开超市的，要是有人大量囤货我告诉你们……”

　　成玥端着洗好的水果坐到成苑身边，从那几个卖相尤其好的圆粒中挑了个最大的，招了招手，“尝一个？很甜，真的。”

　　后者果然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皱起了小脸，“控糖。”

　　成玥一怔，惊讶地张了张嘴：“孕晚期还要控糖啊！”

　　成苑还是直直地盯着评论区的网友发言，没分给她一眼，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却忽然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愣了愣，惊地愕转过头来看着旁边的人，眨了眨眼：“你刚刚不在这儿啊？”

　　成玥茫然：“不然呢？”拿起葡萄掂了掂，接着说道：“鬼洗的？”

　　不过突然，她联想到了刚才的怪状。

　　成苑还是一脸惊愕，好笑开口，“我还以为你刚刚一直在我身边呢，真的，你这么一说我好惊奇啊，你刚刚居然不在我身边，但那种感觉就跟你之前躺在我身边是一样的……”

　　成玥看她现在还是一脸回不过神的样子，被逗笑了，“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你先别爱。”摸了摸她的前额，“热昏了头吧你！”

　　心下也不断暗示自己，她恐怕也是热昏头了。

　　成玥拿起空调遥控器一看，27℃，果然。

　　“调这么高？”

　　“那你调低点呗。”

　　成玥地顺从降了温，一路调到21℃。

　　“行了。”

　　成玥暂时住手，但是怎么瞅这个数字都不顺眼，偷偷再降一度，OK，20℃，这下舒服了。

　　她喜欢整数。

　　……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太阳斜斜地坠在天边。

　　成玥推开了阳台门，灼烫的空气向她挤来，身上残存的低温虽然不会令她瞬间感到热，但依然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收衣服，取下衣架，开门，关门。

　　一气呵成。

　　坐沙发上躺了会，看着碗里剩下的葡萄成苑依然一个没动，成玥忍不住问道：“真不吃？不吃我吃了？”

　　成苑“啧”了一声，无奈道：“真不吃，这玩意儿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爱吃。”

　　行吧，成玥“被迫”吃下了所有，捻起最后一颗最大的，这本来是她特意留给成玥的，可惜了。一口下去，一股轻微的苦涩擦着她的喉咙咽了下去，偏偏混杂在其中的是更加浓郁的甜意。

　　成玥瞬间就狠狠地皱起了眉，“我去，这个葡萄……”

　　“怎么了？酸的？”成苑马上就凑了过来。

　　“不是，苦的……也不是特别苦，就那种，苦甜苦甜的。”成玥尽力描述。

　　拜托，她就是不求它甜，好歹也不能苦啊！成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苦的？”成苑惊了一下，凑了过来，成玥摊开手道：“没了，最后一个。”

　　“我又不吃，”她撇了撇嘴，“应该是坏了吧，坏了你还吃，一点眼睛不长？”

　　“我也不至于瞎成那样吧，”在成苑看不到的地方，成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略了过去“不重要，我去择菜。”

　　在成苑没注意到的地方，成玥回头看了她一眼。

　　消失了。

　　成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舒展了开来。

　　她默默抹了把额头，是不是真生病了，或许明天可以去看看。

　　傍晚八点，熟悉的节奏，平稳的敲门声准时响起。

　　“诚哥。”成玥按下门把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小崽子今天怎么样啊？”景诚点了点头，一进门就凑到了成苑身边，抚了抚她圆溜溜的肚皮。

　　成苑眉眼温软，浅笑着回应：“今天白天动得少了，估计是昨天晚上玩累了，今天忙着补觉呢。”

　　“嘿这小哈密瓜，估计以后也爱修仙，”他轻轻拍了拍成苑的肚子，把包一放，径直走向厨房，“晚上吃啥啊，娃娃菜，西红柿……还有吗？”

　　成苑道：“肉在冰箱里，你拿一下。”

　　成玥正准备献个殷勤来掩饰自己的懒惰，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却打断了她的打算。

　　她边走边问：“谁呀？你点了外卖？”还没走到门前，门外的破锣嗓子便给出了回应：“成苑啊，你在屋里不？”

　　成玥看向沙发上的人：“……景二姑父，找你的。”

　　每次“二姑父”这三个字真是叫得她如鲠在喉，但偏偏他们又是景诚那边的亲戚，她或许能私下里对成苑吐槽个几句，但当着景诚的面，她总不能让成苑难做。

　　门外俩人打从一进来就直奔沙发，汪正青一张脸都要笑出来褶子，“阿滨今天买了两箱好苹果啊，说是叫什么红富士，这不，你还怀着呢，送点过来给你尝尝。”

　　成苑连忙推拒：“不用了二姑，滨哥也不容易，你拿回去吧，我想吃什么景诚会买的，您二老就留着吃吧，这可是滨哥孝敬你们的心意。”

　　景诚立马招呼着人坐。

　　成玥按惯例地要起身去倒茶，汪正青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坐那么一下，喝什么茶呀。”

　　成玥一边数着步骤，一边看着他们的例行关心。

　　喝茶、关心、问他儿子的工作、请求多上心……差不多了，这一步之后该走了。

　　“哈哈，那我们就先走了哈，你不用送不用送，身子大着呢，我们自己走，自己走……”

　　成苑拉着景诚衣服的下摆。

　　景诚适时地站了出来：“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饭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抱着苹果往门边走，随时准备递给汪正青。

　　景桂枝落在汪正青后面，赶忙道：“不用不用，就走了，你不用送，我把门带上就行了。”

　　“苹果，二姑父！”景诚抬手就往汪正青身前放，老两口溜得却快。

　　随着大门一声响，景诚面上热情的笑容落下了帷幕：“烦得要死，又要无缘无故多出买这些苹果的钱。”

　　边说边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叫“汪滨”的联系人，给他发了200过去，那边很快就接受转账了。

　　成玥跟成苑对视一眼，一笑即懂。

　　Z国人的好玩处，在于一转身。

　　成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算了算了，他们爱这么耗着就耗着呗，反正一来你就在做饭，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儿子找不到工作，急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们。”

　　厨房里传来景诚烦燥的声音：“真的服了，就他那样，又没实力又没潜力，为什么非要扒着我啊，都说了我不是管理层，真没那个本事把他塞进去，真就听不懂人话。”

　　成苑乐了：“不扒着你能住到一栋楼来？来的时候能就你的车来，回去的时候也能就着你的车回去，找工作的是也能托付给你，是不是啊，景老妈子？”

　　“晦气！”

　　成玥在旁边默默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我觉得他们更适合去演《血族》，”转过身，朝成苑比了个心：“更适合血族宝宝的体质，吸血鬼本鬼，你值得拥有。”

　　她反手一个哒咩：“好恐怖，丑拒。”

　　眨眼间，景诚第一盘菜都端上来了。成玥立志当一个有眼色的人，哐哐两步走进厨房，开始盛饭。

　　饭桌上，景诚饭还没吃到一半，便被一个电话抓回到了电脑旁。成玥看着他那忙碌的模样，小声低语：“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啊。”

　　“偶尔，只是这两天有点多。”成苑皱了皱眉，没多想，一筷子西红柿鸡蛋搅进饭里，埋头狂炫。

　　成玥看着她这胃口大好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小汁，运气不错哈，都不吐。”这应该是成苑孕期以来她的第一百零八次感叹，对她姐良好胃口的表扬。

　　饭后，成玥斜靠在沙发床上，刚打开视频软件就看到了消息处标红的数字“13”，她瞟了一眼一旁还乐在其中的成苑，无语道：“我就做你旁边还要艾特我啊，直接拿给我看不就行了吗？”

　　成苑朝她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看评论呀，多好玩。”

　　行吧，成玥撇了撇嘴，手指却还是诚实地点了进去，“近日一男子当街攀咬行人，据当地调查……”

　　“不是你下午不是让我看过了吗？”

　　“嘿嘿，肌肉记忆……”

　　成玥有些一眼难尽地收回了视线，却发现手中的视频不知何时自动停止了，她仔细看去，只见一行小字正立在屏幕中央：“由于创作者权限设置，您已不可查看该视频。”

　　她皱了皱眉，不信邪地重进了一遍，却发现点都点不动。

　　黑色的提示框远比刚才更醒目了：“视频已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