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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渡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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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七,江上的雾浓的化不开。
昨夜我没睡着,也不可能睡得着。天还未亮,我便和御前侍卫陈尚,如今的左将军,来到了凌扬江边,离卯时三刻还早,灰蒙蒙的江面上不时闪着几点明明灭灭的烛光,看来业国的士兵们也差不多整装待发了。
我突发奇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陈尚:
“你觉得这次我们能赢吗?”
陈尚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
“启禀陛下,我军箭矢充足,士气高涨,况有凌扬天险,倘若天助我也,击溃业军也不是不可能。”
陈尚不愧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可用之才,早已看透了焉国悲哀的结局,我不动声色:
“那如果,如果我们败了,你欲何为?”
我猜测他这么个玲珑心窍的人应该立刻摆出一副与焉国共存亡的悲壮姿态,没曾想,他神色凝重,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末将誓死追随焉王,保护焉王安危,直到,直到···"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我觉得诧异的是,此刻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角有着什么亮亮的液体在闪耀,凌晨光线微弱,我没看清,可能是露水沾到眼角了吧。
卯时三刻,天边泛起了红光,焉军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陈尚已去了水军大营,只剩我和一干文臣静坐在瑶荫城古旧的鼓楼中面面相觑,或者也可以说胆战心慌。右仆射周义勋一直气定神闲地在那里读《采庆子》,可是直到我和陈阁老一局棋下完了,也没发现他翻过一页书。其他人也还好,不过就是不作声罢了,可是唯有黄观黄丞相与众不同,神色泰然,仿佛正在等待一场例行的朝会。我心想,到底是做丞相的人,心中自有丘壑,肚里必能撑船,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外面箭声大作,是的,平常单一枝箭绝不会有如此振聋发聩的声响,之前有听陈尚提起过,兵部这次造了不下百万之箭,就是等着这一天射尽他北蛮五万懦夫。后半句不是他说的,是转述兵部尚书杨密的原话,国有忠臣若此,夫复何求,呵呵。
焉军跟业军就这么杠上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等待大船的靠近。年轻的礼部侍郎张恩寄此刻突然兴奋异常,来回踱步,最后来到我座前:
“陛下,臣恳请您恩准我前往瞭望台瞻望我大焉男儿浴血卫国这一伟大历史时刻!”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他这副沉不住气又自以为是的嘴脸,但是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又何必嫌这嫌那的,到达终点之前,我不想再出什么不和谐的风波,彼此都顺心合意吧。
“爱卿所言极是,不如诸位都移步哨楼,为将士们鼓气加油吧!”
“皇上圣明。”众人合曰。
也好,看看焉国是怎么勇挫敌军的也好回去给孙子孙女讲讲故事。
一行人挤在了狭小的哨楼中,业国的船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从这里的角度看,就像与我们咫尺之遥。箭还是不断的在放,漫天黑雨,我留意到陈尚已经在安排水兵驾驶小船往江中驶去了。看来,我国的状况还不是太糟,至少业兵没上岸前,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哈哈哈。突然,一声巨响震颤了脚下的哨楼,许多人都没楞过神来,不知业国那边搞了什么把戏,只见我军哭天抢地,纷纷倒地,箭量一下子少了许多。接着一声接一声,直到我恍然发现临江的战壕里林列的都是一句句血腥的尸体。莫非,莫非这就是四国一直以来无比惧怕的火龙爆?这种方士们传说中的神器竟已被业国造出来了吗?这···这···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尽管知道不是业国的对手!
正在众人绝望惶惶之际,响声中止了,陈尚那边吹起了进攻的号角!说时迟那时快,万箭齐发的场景重新再现,我又听到了那嗖嗖的箭矢声,业国那边仿佛也没没想到这一变故,面对倾泻而来的密密箭雨,不得已停住了向前的步伐,最后竟鸣金收兵,掉转船头而去。凌扬江南岸想起了震天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