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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朵百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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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看见……有些熟悉的客厅背景……
听见座钟摆动的响声。
她如同一缕幽魂，悄然靠近，隔着半透明的幕布窥探发生的一切。
是亨利，她不会认错！
亨利坐在桌子前，仰着头似乎在认真地注视什么东西。
旁观的视角也随之往上，然后看见女人扭曲的四肢，求生欲让她拼命挣扎出那无形的桎梏，可最终以失败收场。
手脚错位得像被女孩恶劣玩弄的娃娃，口鼻鲜血狂喷，浓艳的色彩冲破那层模糊的滤镜。
尸体砸下来，碗碟破碎，伴随着男人惊恐地喊叫：“不！停下！”
还有女孩刺耳的尖叫。
莉莉认得他们每一个，从容稳重的科力尔先生此时无比癫狂，他顾不上妻子，拽着女儿将她推向大门处：“跑！爱丽丝，快跑！”
爱丽丝也没有过去轻快的姿态，狼狈地扑向厚重的木质大门，金色的把手无论如何也扭动不了。
莉莉的心情与她共鸣成一线：“不！”
恐惧，焦急，愤怒！
狭窄的过道，座钟还在不紧不慢转动，科力尔先生将女儿护在身后，如畏虎狼。
亨利瘦弱的身形此时在阴影中仿佛经历某种极恐怖的变形。
暗处，苍白的手伸出，遥遥掌控女孩脆弱的生命，父亲什么也做不了。
女孩被吊在半空，四肢被扭断，像秋季的蝴蝶陨落，砸在厚重的地毯上。
嘭——
“不要！不！”
莉莉喘息着惊醒，卧室里一片昏暗。
是噩梦？！
心脏疯狂跳动着，她将手按上去，深深吸气，吐出。
带着不安，她很快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打开灯走下楼，冰箱上贴着纸条：
“出版社有事，七点左右回家，给你带夏威夷风味的披萨，饿的话冰箱里还有一盒酸奶，一串葡萄。”
莉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水的时候，房子里安静地能听到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
她睁大眼睛，放下杯子，风一般卷出去，重重摔上门，一路狂奔。
路过几个熟人也来不及打招呼。
“嘿，莉莉，你这是要去哪？”
“科力尔家！”
她回答，一边飞快地跑。
原本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活跃，呼吸不畅。
科力尔家的门是关上的，她来不及休息，大力拍打着门。
可以看得到里面的灯光。
她喊着：“爱丽丝！我是莉莉，开门！你们在家吗？”
情绪越发焦躁，拍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手掌又痛又麻。
咔——
门栓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似乎屋内有人试图开门，但门无论如何打不开，门内的人估计也是一样焦躁。
“sh*t！”
莉莉骂了一声，情况明显不对劲了。
梦里的情节在脑海中重新上演，思绪乱成一团。
“该死的！爱丽丝！亨利！”
她尖着嗓子喊道，企图得到来自屋内的回应。
只有越来越急的门栓拧动声。
“开门！啊！去你的，快开门！”
莉莉要抓狂了，她眼眶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愤怒和焦躁驱使她发疯一般握紧外面固定的门把手，一用力将其扯下来。
这是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
随着门把手被拆卸下来，奇迹继续发生着，大门似乎又能打开了，爱丽丝拉开门冲出来，撞进莉莉的怀中。
“跑，快跑！”
她满脸泪水，嘴里一直重复着。
科力尔先生紧跟着走出，拉住两个女孩的手臂，将她们护在身后。
没等说什么，门后廊道内走出一道人影。
亨利。
他阴沉着脸看着三人。
莉莉反手拽着克利尔先生的衣袖，想从中得到些许心里上的支持，她现在浑身发冷，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战栗。
声音也随之震颤：“科力尔太太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克利尔先生双眼通红，他将复杂到无法解读的眼神投在儿子身上。
“鉴于她一直厌烦自己古怪的儿子，我帮她解决了烦恼。”亨利低声道，少年低沉且雌雄莫辨的嗓音在夜风中被拉扯，带着冰冷诡谲的尾调。
“接下来是你们了，莉莉，你是否后悔到来？”
“你这个怪物！”
英语中没能转译出畜牲这样的攻击性，她只能怒斥着monster。
“怪物？”亨利复述着，歪了歪脑袋。
“她是你妈妈！”莉莉带着泪水喊道，她看见了，梦里的原来都是真的，再晚一点或许爱丽丝他们也会死掉。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总是在这方面犯蠢。”亨利喟叹，继续道：“幼稚……天真……怀抱无趣可笑的妄想……随着和人类越走越近，被人类的规则框定了你乏味的一生。”
他缓缓抬起手：“你无法阻止我，其实你并不例外对吧，莉莉，我会在你彻底堕落成蠢物之前将你毁灭，连带这两个所谓的亲人。”
如此眼熟的动作，莉莉想起来了。
她不该嘲笑的，这家伙早就想动手了，对她……
生命在他眼中算什么？
就像随手抛弃的兔子？
“不要！”科力尔先生怒吼，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地狱去吧！”莉莉骂了一声，忽然纵身扑过去，一把将亨利推倒，终止了他的动作。
紧接着，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他的脸上。
后者貌似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举手挡住脸颊，痛感让他的眉毛逐渐拧起。
“够了！”
亨利还是找回来自己的思绪，他罕见地有些恼怒，想被猎物冒犯的猎食者。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莉莉掀翻出去。
玛德，该死的超能力，这科学吗？
莉莉感觉四肢快散架了，她支起手肘在爱丽丝的搀扶下起身，另一边亨利也站起来，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呸！”莉莉啐了一口。
亨利盯着她，将矛头对准她，科力尔先生还算有担当挡在两个女孩前面。
他痛苦地向儿子祈求：“停下，亨利，不要伤害爱你的人。”
“爱？”亨利裂开唇，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词汇：“多么虚伪的措辞，人类就是这样为之欺骗的吗？你这张脸真是恶心，这种表情，告诉我爸爸，你将那个婴儿投入火中焚烧时，你是什么样的神色，爸爸，在我面前表演一下吧。”
“……”科力尔先生睁大眼睛：“不……你怎么会？”
“被噩梦折磨的滋味如何？你的上帝回应了祈祷吗？”
科力尔先生似乎被无形的手掌掐着脖子提起，他面色涨得赤红，四肢也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如同被缚在隐形的十字架，悬挂半空。
“祈祷吧爸爸，祈祷你的罪恶，不过不会有神明听到，只有我，这世间唯一的神……唔，告诉我该不该原谅你？”
“嗬……嗬……”
科力尔先生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了！不要！”爱丽丝瘫软在地，绝望地仰视着受难的父亲，她在求谁呢？甚至不敢直视那无比熟悉的罪魁祸首。
“停下！”莉莉盯着他道，“原来你证明自己力量的方式就是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家人，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不配。”
“你以血肉之躯诞生，吸吮母乳成长，父亲供养你，姊妹与你同胞，你就是人，你最厌恶的人。”
莉莉咳嗽几声牵扯着胸腔一阵痛楚。
迈步走向他：“看看你自己吧，孱弱的身躯，我都能轻易推倒你，甚至杀掉你。你才不是什么神，亨利，别做梦了。”
亨利的眼神微动，他看向莉莉，看进那双褐色的瞳仁：“你在激怒我？”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莉莉嗤笑，“算什么力量，顶多基因变异，从基因层面上来说还是你最瞧不起的父母给了你超能力。”
亨利盯着她，面沉如水，最后轻声笑起来：“那么请你感受一下吧，痛苦会让你学乖的，我唯一的朋友，我会对你格外有耐心。”
伴随着他的话语，莉莉的心高高悬起，脑中感知危险的雷达估计正在疯狂鸣叫。
可等了半天毫无感觉，一切正常，除了半空中的科力尔。
亨利面色微变，他将科力尔先生随意抛开，后者砸向院中的草地，生死不知。
莉莉咂摸出不对味了，这是失效了？他的超能力时而灵时而不灵？
或许那时也是一样的情况。
亨利凝神，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忽然开口道：“你真的很不同，为什么呢莉莉？”
他将双手举起，动漫中典型地发大招前的姿势。
莉莉十分警惕，她不愿坐以待毙，逃跑也是没用的，此时放弃抵抗将后背交给这么个不合常理的家伙根本就是送死。
她后悔了，卡尔有把木仓来着，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但丽丽意外发现了。
就锁在书房的抽屉里，她碰巧也知道钥匙在哪，来的时候该带上那把木仓的。
趁着超能力“不灵”的空档，她再次扑过去想肉搏，这么个菜鸡真打起来还搞不过他？自己比亨利还高上两三公分呢。
亨利下意识后退几步。
“去你的！”
莉莉还是将他扑到，旁边递过来一根棍子，好家伙是爱丽丝，她终于支楞起来了。
“揍他，揍晕！”
爱丽丝咬了咬牙，带着恐惧与愤恨，举起木棍就朝自己亲哥的脑袋上招呼。
就在木棍与额头皮肤接触的最后一刹那——“滚开！”亨利发出了自己出生以来最大的声音。
他的力量回来了，莉莉抱住爱丽丝再次被甩飞。
“你们惹怒我了，该死的！”
亨利喘着气，眼中燃烧着怒火。
莉莉努力将爱丽丝挡在身后：“去死吧混蛋！”
亨利眼中闪过厉色：“我说过，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你总是学不会！”
“去死！”
亨利伸出手，鼻子里蜿蜒出鲜血：“记住，这不是私人恩怨，莉莉，我将为你祭奠……我将送你离去，这是好的，以免被人类荼毒，你不需要理解……”
他不停地说着，莉莉只是失望地看着他：“你就是个自大的蠢货，再次，去死！”
巨大的力量袭来，莉莉痛苦地哀嚎，感觉自己在直面风暴，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她努力睁开眼，口鼻乃至眼下流出鲜血：“去……去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身体似乎一下子轻松下来仿佛回归母体，她下意识伸展双手，那是从天堂下来的接引吗？
她似乎被带离……
要死掉了吗……
“莉莉！”
爱丽丝尖叫，她看到了什么，亨利被什么东西带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原本濒死的好友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散发着不详意味的血红色怪圈，接着好友就被吞进圈内消失。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只能呆愣地看着，两行清泪从眼中蜿蜒而下。
身后，带着血腥气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爱丽丝下意识惊呼挣动。
“是我，宝贝！别害怕！”
满脸是血的科力尔先生将女儿抱住，吻向她的发顶。
“没事的，别怕，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