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卡之夜》鹿行久

4、第四夜

　　宙斯临行前赠予小猫头鹰的橄榄冠，最终在雅典城落地生根，长出许许多多的橄榄树来。
　　这些橄榄树中有一小部分成为私人财产，更多的则被视为公共的圣树，神圣不可侵犯。为了更好的保卫圣树，顺带处理城中的种种恶性违法事件，在城外的一座山上，组建起了雅典的司法委员会。

　　委员会每过一个月都会专程检查记录每棵橄榄树的健康状况。
　　又是一次检查，委员会派来的专员如实记录下橄榄树们的茁壮成长，松了口气，抬起头，看见休息在橄榄树茂密枝叶间的猫头鹰，更是喜悦地扬起了嘴角。
　　他恭敬而无声地向猫头鹰行礼，放轻脚步，静悄悄地离开了这片森林。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枝头的猫头鹰睁开了眼睛：

　　灰蓝色的眼睛。

　　“波塞冬的子嗣，你为何来到我的城市？”化身为猫头鹰的女神问。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并没有被冒犯。
　　提着斧子的海洋神放肆大笑：“遵循我父的旨意，我来毁灭你的圣树——阿提卡如今的主神啊，你又为什么如此平静？如果你还想获得尊重，就应该坦坦荡荡地与我作战，而不是又一次重复对我父的阴谋。”

　　“我不需要你的尊重，你的对手也并不是我。”女神的尾音带了笑意，“那位远道而来的神明，你又是为谁来的？”

　　“为了阿尔希普，”逐渐走近的那位神明说，“她是阿格拉露丝留下的唯一纪念，是我发誓要珍爱的女儿。”

　　阿格拉露丝——当初那位蛇尾的国王的长女，雅典的第一位公主，以身献祭了“战争”，从此雅典的年轻人们在收到人生中第一套盔甲时，都要用她的名义宣誓。
　　她以自己的勇气获得了神明们的敬重，雅典娜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赫尔墨斯将她视为朋友，而另一位战神如今也要回赠她的祭祀了。

　　那位新来的神明赤手空拳，从容地走到敌人面前，在对方惊骇的注视中，夺过敌人的斧头，将本应该砍伐橄榄的工具用作了弑神的武器。
　　他的动作状似朴实无华，却让敌人死不瞑目。
　　神的血液浸染了橄榄树的根系。

　　入侵者的气息彻底消散时，猫头鹰歪了歪头，对那位还拿着斧头的神明说：“你应该知道，你杀了神，于是要接受审判。”
　　“当然。”那位神明随意地甩了甩斧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雅典娜问。
　　那位神明反问：“执行审判的那个地方叫什么？”

　　“……地方？那座山被雅典的人们称作是‘阿瑞斯’。”雅典娜告诉他。
　　“那么我的名字也叫‘阿瑞斯’了。”那位神明粗暴而简单地做了决定，然后，他抬眼看向枝头的猫头鹰，“阿尔希普是你的子民，她之前遭到了波塞冬之子的强迫……你会庇护她的，对吧？”
　　“我已经在为阿格拉露丝筹备单独的神庙和节日。”雅典娜说，“阿尔希普可以成为她母亲的祭司。”
　　“这还有点样子。”阿瑞斯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