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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连环 ...

  •   市局不远处有一处新开的楼盘。

      原本老旧的小区终于被拆了建新房,也给了城郊那头人才市场里不少建筑工人一份新工作。没几天工地上便立起了蓝白色的铁皮宿舍,就连周围的小饭馆的生意都跟着好了起来。

      “老板,来碗炒面!”穿着橙色制服的男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摘下头上的帽子,明明头发已经花白。

      油烟机吵闹的声音中传来了厨房内老板高声的应答。

      “接下来是午间新闻时间,据本台消息报道,我市近日破获一起大型拐卖人口案件……”

      饭馆的右上角有一台小型的老旧电视机,屏幕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正在播放着新闻频道。

      男人抬头看着正在万和村采访的新闻记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破烂不堪的随身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

      牛皮本看上去已经很老旧了,掉下来的纸页被夹在本子里。

      男人用唾沫沾了沾手指,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内页里是几张黑白色的报纸剪纸,看上去好像是多年前的一起杀人抛尸案件。

      里面夹着一张崭新的有些格格不入的名片。

      “炒面来了!”老板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将盘子端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合上了本子,从口袋里翻出来了皱巴巴的一张钱递给了老板。

      “哎呀,最近天天播报这个案子。”老板看向电视机,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高了一些,“还真是不容易啊,这么年代久远的案子都能破,啧,我这家店开在市局附近说不定还能沾点福气呢……”

      年代久远吗?

      ——————

      苏棠很是后悔一时冲动在医院病房里就直接表白心意了。

      宋召南出院之后直接拎着大包小包敲响了苏棠的家门。

      “你这是干什么?”苏棠怀疑自己没睡醒,要不然为什么打开自家大门之后门口站着的会是宋召南。

      还一副要搬来他家的模样。

      宋召南好歹是能发出声音了,但是沙哑的像是重感冒的样子:“我这不是还没有完全好嘛,没告诉爸妈,不敢回家就只能来找我男朋友……”

      “谁是你男朋友啊!”苏棠恨不得立马把大门摔在宋召南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客厅,“我妈去看何叶了,你要是敢在她面前乱说话,我会把你从顶楼扔下去的。”

      “那就是同意我住在你家啦!”宋召南的理解能力实在与常人不同,硬是从一旁挤了进来,“再说了,哪有告白之后就不联系的啊,我昨天兴冲冲跑去上班都没看见你人,怎么回事?”

      苏棠看着宋召南特别熟悉似的从自己家的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换上,开始寻思这算不算私闯民宅,他能不能动手自卫,好一会儿抱着手开口回答道:“之前在万和村的时候我放火烧了间柴房,被停职察看了。”

      问别人就能问出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宋召南非得跑来问他是做什么。

      其实放火烧柴房这件事情说大可大,算是纵火,但是说小的话却也是为了救人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在李局的据理力争之下,只是停职察看三个月,苏棠也就当作是放个长假了。

      本来在家倒也悠闲自在,听秦妙妙发消息来说万和村的后续也在正常进行处理,苏棠每日在家里心情都好了不少。

      直到宋召南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熟悉的工作烦恼再次扑面而来。

      “别伤心啊棠棠,就算你工作真丢了,我养你就是了。”宋召南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朝苏棠眨了眨眼睛。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苏棠翻了个白眼:“你这嗓子好的还是太快了。”不能说话的宋召南比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嗓子不好怎么跟棠棠讲正事呢?”宋召南笑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出来。

      “你不知道我在停职吗?你也想违规?”苏棠皱了皱眉,没想到宋召南难得敬业会是来找他一个被停职察看的人探讨案情。

      宋召南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放心好了,不是正在查的案子。”

      “那是什么?”苏棠将信将疑地坐了下去,宋召南将几张破旧的纸页放在了桌子上。

      上面是已经快要磨损到看不清字迹的剪报,被人又用黑笔歪歪扭扭地描了一遍。

      “1993年5月30日,寻人启事。”宋召南指了指右上角的那一个小版块,“姚照,年龄25岁,失踪前穿黑色西服。”

      他又将另一页拿了出来:“1996年8月17日,于城北某农家乐后院发生一起命案,凶手正在抓捕中。”

      “什么意思?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吗?”苏棠有些不解。

      宋召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昨天下班的时候服务台的警员给我的。是一个男人来闹了一番无意间掉下来的东西,说是什么有重案要案,但是问他具体情况他说的又毫无逻辑。好像从前也来报过案,他一直说他发现几起案子是连环杀人案,但是没有凭证不说,失踪案和故意杀人案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会不会是那种所谓的阴谋论看多了?”苏棠皱着眉,从前确实没有少见这类人。

      “不是,我问了老警员,那个男人应该是这起案子受害者的父亲。”宋召南点了点农家乐命案的标题,“据说当年命案一直没有查清,2000年的时候他来到警局突然说他女儿是被连环凶手杀害的,当时刑侦组还接受了他的提议查看了一番,但是…实在找不到他说的那几起案子的关系,没办法立案侦查。”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苏棠问道,“还有,为什么如今隔了二十几年,他又把这套说法搬出来了?”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宋召南苦笑了一声,“服务台的人说,他闹着要立案被带出去之前喊着说,前段时间在警局门口被车撞死的那个人也是被连环杀手杀害的。”

      苏棠一时间还是没明白过来:“袁凤?她不是被……”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半天才道:“甲子和鹿先生的那场交易?”

      宋召南点了点头:“袁凤的死和那两个组织脱不了关系,但是报纸上即使报道出去也是意外车祸,那人却说是连环凶案。”

      苏棠拿起了那张农家乐命案的剪报:“失踪案、车祸案、凶杀案……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这就得去问问那个男人了,幸好他留了地址和名字。”宋召南在手机上打下一串地址展示给了苏棠,“还没有立案,也不好动用队里的资源,不知道苏队长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

      地址离苏棠家的住址并不是很远,车又被何英开走了,两个人只能走过去。

      “你就不能开你的车?”苏棠有些不悦,刚下过雨的天气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车停我家楼下呢,万一被我爸妈撞见多不好。我这两天可都是坐公交去上班的。”宋召南十分自然地牵上了苏棠的手,苏棠下意识触电似的想甩开,却被宋召南紧紧拽住。

      “宋召南!”苏棠刚想骂什么,就看见宋召南有些委屈地紧盯着他,他不知道被什么噎了一下,“你家离我家就隔了两栋楼,你这下就不怕被撞见了?”

      宋召南见苏棠没有再挣开手,于是笑着凑近了些:“我说过的,有苏队长陪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是可以的。”

      苏棠懒得理会宋召南满嘴的甜言蜜语了,只能任由他牵着。

      留下的地址的所在是一处工地。

      “确定没错吗?”苏棠看了眼地址,又看了眼面前闹哄哄的工地。

      宋召南总算是松开了手:“应该没错,我听说他不是本地人,是为了女儿的案子一直留在这里的。”他走到了工地的门房处,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一个邋遢的男人剔着牙,一只手还在穿着鞋打开了门:“干什么啊!外来人员不能进的啊!”

      “叔,我们是警察。”宋召南掏出了证件,笑着对男人说道,“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黄生财的?他前段时间丢了个钱包来我们这边报过案,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门卫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等会儿啊。”他转身再次走进了门房里,宋召南跟着走了进去。

      门房内一股长期没有通风而形成的闷臭的味道。

      “哎对,让那个老黄出来一下……好。”门卫挂断了电话,朝宋召南说道,“说过了。”

      “叔啊,能问问这个黄生财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宋召南哑着嗓子,依旧还是平日里自来熟的模样。

      门卫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他啊,平日里呆愣愣的,别人跟他说十句话他都不一定说得上两句话来,久而久之也没啥人想搭理他了,不过啊干起活来倒是拼命。”他弹走了落在身上的烟灰,指了指窗户外面,“来了。”

      橙色制服的男人有些怯懦的样子,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安全头盔:“王大哥,你找我啊?”

      门卫坐在里面高声喊道:“这两位警察找你。”

      “您好,我们是市局的,可以和您借一步说话吗?”苏棠上前了一步。

      工地农民工居住在里面搭建起来的铁皮房子里,正是上工的时间,宿舍里并没有人。

      “警察同志,我们这个屋子有些乱。”黄生财似乎有些慌乱,他收拾出来了两个凳子搬出来给他们,“请坐,请坐。”

      苏棠打量了一圈四周,极其简陋的环境,便宜的空调伸进来的管子还在漏水,下面拿着一个破旧的塑料盆接着,地上堆放着没有来得及清洗的衣服,桌子上还有一堆空酒瓶和快要腐烂的瓜果。

      “您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宋召南终于说明了来意,他将之前黄生财遗留下的两张剪报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您的东西吧。”

      黄生财愣了愣,语气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我……”

      “您先冷静一点。”苏棠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就是想了解情况才来找您的,您方便跟我们说说您的想法吗?为什么您会觉得这几起毫不相干的事情会是连环凶案?”

      黄生财赶紧走到自己的床铺旁边,他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了一个牛皮本,激动地将另外两张剪报拿了出来和刚才的那两张放在了一起:“同志你们看,这个九三年的失踪案,失踪的人叫姚照,是个夜总会的夜班经理,老婆报的警说是下班时间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2000年这个叫彭安宁,在旅馆上吊自杀身亡。还有这个车祸身亡的……”黄生财深吸了一口气。

      “共同点是?”宋召南问道。

      他犹豫了片刻:“彭安宁是姚照所在那家夜总会的服务员,这个袁凤也一样。玫景路76号,永澜夜总会。”

      又是永澜。

      宋召南和苏棠对视了一眼。

      宋召南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您刚才说的只是三起,冒昧问一下,您的女儿……”

      黄生财沉默了,他又成了方才那副拘谨的模样,手里拿着本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扣弄着上面的扣子:“我女儿叫黄珍,她…她……”他没能像方才那三起案子一样张口就来,只能指了指那张剪报。

      “珍珍在这儿的城区读大学,那家农家乐离她的学校很远,她不可能是主动去那里的。”

      “那黄珍和永澜夜总会有什么关系吗?你为什么会认为会和其他三起是一个类型的?”苏棠还是没有明白。

      黄生财没有回答了,突然颤抖起来,他狠命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肯定有关系,肯定有!”

      他手里的本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里面夹着的纸张散落开来。

      灰白色的剪报,红色的笔迹,还有一张白底金字的崭新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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