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刑侦]》红炉酒

25、再现

　　“半个月？”宋召南看着那两人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准备带着那两人去录笔录的苏棠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随口反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又看了一眼那对小情侣对宋召南吩咐道，“你带着他去录笔录。”

　　宋召南挑了挑眉毛表示了解。

　　男生哆哆嗦嗦地端坐在房间的中央，想说什么但是又憋住了，最终弱弱地举起了手。

　　宋召南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给他推过去一杯，看着男生就差怂成一团的样子，不由觉得有点好笑：“你说。”

　　男生抱着那杯咖啡，活像小熊抱着蜂蜜罐子，像是噎了一下然后道，“这灯好亮啊……”感觉自己是个受审的犯罪嫌疑人。

　　宋召南多聪明，立刻表示理解。但是逗小孩多好玩：“你看看我们这里，也没别的什么灯了，就这玩意儿照的亮堂，没办法年久失修经费不足啊。”指了指他手上的咖啡，“你看连咖啡也只能喝喝速溶的了。”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这番异常虚假的说辞，但凡带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的说辞，你要是换苏棠来甚至会收获白眼的说辞，对面的男生竟然真的流露出一副…心疼可怜的表情。

　　这小眼神，啧啧，看的直接换宋召南一个哆嗦了。

　　“我理解我理解，没事的，我该说的都会说的！绝对不会撒谎不会隐瞒！”就差拍着自己胸脯保证了，相当的坦坦荡荡。

　　虽然宋召南也不知道一个灯有啥好怕的，难道所谓的场景心理暗示是真的？

　　宋召南对当初大学划水划掉的自己老妈教授的课表示抱歉，毕竟当年自己把什么心理场景什么的都当作玄学来着。

　　“你说你看到了席越？可是我刚刚打电话向医院确认过了，他好好的躺在那呢，“举了举手机示意一下，”伤的挺重，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也不可能跑出去。“感觉自己受到了怀疑的男生表示不服，”这还不是有特殊情况吗？“

　　然后就见宋召南耸肩一笑，然后摆出了个类似青蛙划水的姿势，沉声道：“我圣母玛丽亚今天就要普渡众生，让这个重病伤残人员痊愈。”接着在男生的目瞪口呆中，迅速恢复了通常的嬉皮笑脸，“这就是特殊情况，玄学情况。”

　　经此一役，倒是让男生放松了不少，不过仍是相当坚决，不肯改口，“我确定我真的看到他了，虽然我对席越长什么样也只是在你们警方公布的照片和视频里见过，但我确定一定是的，我还偷偷拿手机对比过了，不是撞脸，是真的一模一样。“

　　“那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样貌相似，我所知道的席越在医院里好好躺着呢，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不可能独立逃离医院的。”宋召南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小会儿，“地址。”

　　“啊？啥地址？”

　　呆的有点惨不忍睹，顺顺利利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你见到‘席越’是在哪里。”

　　“啪”的一声。

　　宋召南刚问了几个问题，苏棠走进来把文件夹扔在了桌子上，看着面前两人，不用什么沟通配合就自然而然的和宋召南两人充当了“好警察坏警察”：“吸/毒多久了，毒/品来源是哪里。”

　　男生被吓得一哆嗦，生怕苏棠不相信，立刻站了起来往前凑，希望苏棠看到自己真诚的眼神，言辞相当恳切：“警官，你要相信我们，真的就半个月而已。”

　　之前在门口那儿，虽然宋召南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但是自己多少还是能猜出来这家伙在奇怪什么。

　　“只有半个月，你们身体会颓败成这样？”苏棠看着他俩发青的黑眼圈，凸起的眼球和憔悴的神色，莫名感到些许烦躁。

　　男人像是被问住了，只能反反复复重复着真的只有半个月：“或许是因为纯度有些高？”

　　“纯度……”苏棠突然神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人，“那个毒/品是不是叫……”

　　“Light。”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人，畏缩着开口了。

　　苏棠眼睛一闭瘫在了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很好，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会议室里被喊来加班的秦妙妙趁那两位不注意，偷偷打了个哈欠。

　　“那边的监控能调到吗？”面对日渐复杂并且毫无起色的案子，苏棠多少有些烦躁，好好的文件，被他用差点把纸给戳破的力道在空白处画的一团糟。

　　笔录的情况大概总结了一下，哪怕再神经大条的人都感受到了不对劲。

　　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往简单了说，平平无奇的撞脸，往复杂了说，苏棠不想再往深处想。

　　Light的毒品案又突然间冒头。

　　秦笑笑抱着电脑敲了敲，抬头看着嬉皮笑脸的一队长和一脸苦大仇深的二队长：“恐怕要你们俩跑一次了。”想了想又顺口安慰了一句，“‘席越’出现的地方和Light来源的小公园挺近的，就是两条街道的事，一起跑了吧。”

　　这就叫安慰吗？

　　总有种预感，肯定会小案变大案，大案变重案。宋召南和苏棠对视了一眼，宋召南无奈地撇了撇嘴。

　　苏棠真的不知道，明明自己就是来查个人并且探探地，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这哪里是地铁，这明明是人肉罐头。整个人被挤得，啪的一下贴到了门上的窗户，幸好我这脸都是原装货，幸好是地铁在地下钻，外面没人能看到这挤成馅饼的惨剧。

　　刚扭头准备跟宋召南说什么，就撞到了他的手上，忍不住在艰难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还没发现这家伙虽说是这样站好撑着不倒，但是从某种方面来讲，把自己和人群隔了开来，挤得慌归挤得慌，好歹也只是和宋召南肉贴肉的挤。

　　宋召南为了维护社会公德不在公共场合里大吵大闹，贴着苏棠的耳朵解释道：“我们这是去暗中调查，开警车去万一真有什么，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局里也没什么人开车上班，这地方又不是太近，来回多少难为小电驴了。”

　　热气吹到耳朵上，痒痒的，多少有点耳鬓厮磨那意思了。想到这个成语的苏棠把自己给吓得一哆嗦。

　　“嗯？你冷吗？”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二愣子，苏棠忍不住挪了挪，“别往我耳朵上吹气。”

　　宋召南看着有点发红耳朵，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看的苏棠差点没惹住在公共场合扰乱治安给他一拳。

　　“这地方我倒是没怎么来过。”宋召南混在喧闹的人群里，简直就是一个随波逐流地往前走。

　　“你认识路吗，走的这么自信。”苏棠话虽这么讲，却也还是选择跟着不靠谱的宋召南，因为他也不认识路，再加上在地铁上吹耳朵的热气，简直顺着耳道给吹到了脑子里，搅得自己到现在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缓不过来。

　　地方不算大，大型超市也就那么几家倒是很好找。

　　苏棠摇摇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思绪扔出去，把警官证在服务中心前台面前晃了一下：“你好，警方查案。”

　　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语气简短有力，把人家前台小姑娘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往后台跑去通知经理。

　　宋召南拿手肘拐了拐苏棠：“亲和一点嘛，看把人家吓得，我都害怕她穿着恨天高小跑把脚崴了。”结果收获一个白眼。

　　我有那么吓人吗？苏棠陷入沉思。

　　还是怪宋召南吹的那两口气，搞得自己思绪不清：“那等会儿你问。”

　　顺便赠送宋某人一记眼刀。

　　宋召南表示收到，虽然不知道这记眼刀是为了啥，但是不妨碍他回了个wink。

　　然后看着这苏棠僵硬的把头扭了过去。

　　可是等到真的开始查的时候，他俩才发现自己又多么的天真。

　　如果说地铁是人肉罐头，那么超市出入口就是人流泄洪。人流量巨大且密集。而且也不知道‘席越’是进出超市还是仅仅单纯的经过超市门口。

　　突然间，就陷入了僵局，无从查起。

　　“要不然把那个时段的内外监控都带回去，让侦察科那边……”

　　“只能如此了，”宋召南表示一把子支持，随后突然话锋一转，“去逛逛Y家吗？”

　　苏棠显然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Y家？你想吃冰淇淋了？”

　　“没，买点东西给家里添添。”

　　“先去工作。”苏棠有些严肃说道。

　　很显然，苏棠没有感受到宋召南话里的歧义和遐想空间，与工作人员道别时也没注意到前台眼里闪烁着的奇异的光。

　　走出门时，听见前台小声感叹了一句，声音小到要不是他耳聪目明都不一定听得到，“哇，家里啊。”

　　原来是一起买家具的关系啊。

　　苏棠没太明白前台的话。去Y家不买家具还能干嘛，家具不放家里还能放哪。

　　还有这宋召南怎么突然脑子抽了，一天天得这么不靠谱，想到哪就是哪，简直是对工作的不负责。

　　宋召南看着明显没想明白的苏棠笑了笑。去Y家就是嘴上说说，毕竟是来工作的不是游玩的，但是他就喜欢人家的这种小小的误会。

　　因为小公园地图上显示就千米出头的距离，索性准备走过去。

　　现在苏棠想一巴掌呼死当初做了这个决定的自己，谁知道这导航导过来导过去，疯狂在那里说着“您已偏航，您已偏航，已重现规划路线。”

　　好不容易听到了“目的地在您附近”，抬头一看，完蛋，附近是附近了，人工智障是一个正在施工的过街天桥，他们在路这边，门口在路那边。

　　转来转去的结果是，他们已经第三次经过这个红绿灯路口了。

　　最终选择了向命运屈服，看了看周围，很好，那个背着包的女生，一看就像是去公园玩的。

　　苏棠毫不犹豫把宋召南卖了出去，自己往马路牙子上一蹲。问路这种事，还是让宋召南这种交际花去吧。

　　就是不知道这人怎么问个路还要指指自己，被问路的怎么笑得那么开心，而且笑容里还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兴奋？

　　“走吧，认识路了。”宋召南很快回来了，看着蹲在路灯底下的苏棠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本来算是挺拔的身形，蹲在那里时却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猫咪，高贵的抬起爪子让人拉他起来。

　　“累了吗，要我背你吗？”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然后不出所料收到莫名其妙的眼神。

　　“咳咳。”宋召南也知道自己恍惚中失态了，急忙转移话题补救，“跟着我，那个小公园还真的不算是小，囊括了一座小山，不收门票，附近居民当作是饭后消食的地方，来游玩的人倒也挺多的。山上有座庙。”

　　说到这不由自主看着苏棠的侧脸笑了一下，“说是求姻缘特别灵，去过那里的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

　　明明是很正常得情况介绍，这小心脏干嘛突然咯噔一下，苏棠在内心谴责自己，表面上风轻云淡道：“原来如此，大概那对情侣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端的是一派正常，却没发现自己没话找话，强词夺理，人家只是来这里拿货过，又没说在这里染上的。哪家贩子会在公园里传播下药啊。

　　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宋召南来逛公园，还在公所周知每个公园的必备保留节目——相亲角里，被一群大妈给围住了。

　　“哎呀，小伙子，不要害羞，你们俩大小伙，又不可能来这公园跳广场舞，也不可能去山上求姻缘，不就是来相亲的吗。”

　　“对啊，对啊，小伙子看着就条件不错，我跟你说，我家侄女……”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挡得住大妈的热情，没人能从大妈的包围圈里挤出去，再厉害的交际花在这也得蔫了。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正事还没干完，宋召南抓着苏棠的手，一边赔笑一边往外面挤得相当辛苦。

　　苏棠夹在人群里，看着自己被握住得手，突然原地站定，在宋召南疑惑的眼神里，对着大妈们笑着说道：“谁说两个男人就不能求姻缘了。”

　　趁着大妈们愣神的时间里，讲完就跑，真刺激。

　　远处好像是之前街上的那个女生，一个大妈看到赶忙走了过去，“侄女，我跟你说，刚才……”

　　“我早知道啦。”女生故作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手指道，“哎呀您不懂的啦！”

　　大妈眉头一皱，“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你赶紧给我过来，这老大不小了，自己也不知道急。”

　　“哎哎哎，姑妈，慢点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