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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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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南山之行终究还是搁浅了。
宰雨柯的出走令赤云宗大败其兴，乱成一团，一众人匆匆回往宗门请宗主的示下，致力于在灵镜之地开启前将他寻回；井露妏以化神中境屈居第三，被戏称为史上最憋屈的化神强者；碧水阁与碧海天听盟本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比彻底结束，他们也不再逗留...
栖山恍惚一去成空，但这些在长久的修仙岁月里，对大部分仙门弟子来说，不过浮光掠影。
可在那些本真而年轻的心灵中，却晃荡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黄昏，栖山染上旧色。
鱼寒生在仙人乡接收到南山的信，称辛昆已平安到达并得到了众人的信服。在柳玉的陪同佐助下，她很快便取得话语权，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与老师叔他们虽不得联系，但隔山海却能于同一片天空下彼此惦念，比之生死两隔或叫他们终日于危险之中，鱼寒生已经很是满足。
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地步入了正轨。
可妺坦，却自女魔头解开封印后沉默了许久。等她终于开口，却是挽留：“寒生，不要去南山。”
鱼寒生不解：“为什么？”
妺坦道：“那里有我的宿世仇敌，这也是为什么柳玉劝你在南山建立寒玉门的原因之一。如果你要去，一定要等我从你的识海中离开。若有一日，发生些你我都不能预料与控制之事，南山就是你最好的去处。”
“你的宿世仇敌？”鱼寒生觉得新奇，当年妺坦身为魔界圣女，又是叫三界为之胆颤的强者。竟也有叫她有所顾忌的宿世仇敌？
妺坦解释道：“当年的我自然不惧，但现在的你如果去了，无异于寻死。”
鱼寒生知道妺坦绝非危言耸听，便只好耐心于栖山等待灵镜开启。但同时，也没忘记履行当初四派于雷电峰的约定。
几人委托莫负剑去将他们四人在仙门大比所得的奖励送往紫云山申寻梅处，等他回来时，白禾问：“他们怎么说？”
莫负剑便道：“我去时赫连良骏和阿左都不在，只有大师兄...哦不，只有申师兄在。他什么也没说，我把东西放下后就走了。”
如今，虎啸榜的排名已随仙门大比进行了合理的更新，鱼寒生成了虎啸榜的第一。这便意味着，所有栖山二百九十辈的弟子，都该尊称她为大师姐。
所谓同门长幼，对于栖山本辈的弟子来说，并不以入门前后的时间来定，而以实力的强弱来定。
白禾转而又向鱼寒生道：“寒生，此番灵镜之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但梅派却有两个人。二姐和高师兄又是一家。我怕你进去后，他们会合起伙来找你的不痛快。”
鱼寒生宽慰道：“我不知找他们的麻烦便罢，如何轮得到他们来找我的麻烦？”
莫负剑深以为然：“就是啊！咱们寒生大师姐力压化神强者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本辈第一，难不成他们还能比化神强者厉害不成？”
白禾如何会不知道这点，只是，以她细腻的心思，所想的根本不是实力的强弱，而是一种情感上的打压。
曲白水道：“我听说进入灵镜之后，仍然可以使用半月缘进行联络。寒生，你真不打算准备一块半月缘跟我们联系吗？”
鱼寒生道：“这你们就放心吧，我若有事，自然会与师尊联系的。”
莫负剑眼睛一亮：“你是说，你的缘友是仙尊？”
鱼寒生点头。
“好好好，”莫负剑道：“这我们就放心了。”
鱼寒生摇头失笑：“与其不放心我，你们在栖山也要抓紧修炼才是。”
莫负剑当即道：“这是一定的！不然怎么追上你的脚步啊？”
鱼寒生又看向其他二人，见他们都面露坚定、暗下决心，心下颇感安慰。
*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灵镜之地开启的前一夜，鱼寒生问九瀛：“师尊，灵镜究竟是什么地方？”
九瀛挥手置起一面镜子，问：“你从这镜中看见了什么？”
鱼寒生看向那镜，与镜中的九瀛对上视线，见后者长眸微搭，躲开过去。她道：“看见了师尊和我。”
九瀛轻嗯了句，“灵镜之地便是如此。待你灵镜后，镜中世界将出现另一个你。”
鱼寒生略感惊奇：“这么说的话，到时候灵镜中岂不是会有六十个人？”
九瀛点头：“你们要做的就是分辨出那三十个灵镜人，并将他们除去。届时，灵镜人体内所凝结的灵力将四散至灵镜中，供你们吸纳。”
也就是说，若是打败了灵镜中的她自己，释放的将是化神巅峰所拥有的灵力。
若能将这些灵力成功吸纳，她也许就能一举迈入中境强者之列了。
这时，妺坦在识海中补充道：“非但如此，灵镜之地的时间流逝速度比外面的世界要慢三倍。寒生，你在灵镜之地呆一年的时间，便相当于修炼了三年。”
鱼寒生眼眸亮起，却听妺坦继续道：“也正因如此，我听闻，灵境之地存在着一个时间漩涡。若入漩涡之内，便可穿越时间，去往过去未来。”
“据说，曾有仙门弟子误入漩涡之中，仙门为此还曾担忧好些时候。可结果三界并未因此而改变什么，这件事也逐渐为人遗忘了。”
鱼寒生问：“那名弟子回来了吗？”
妺坦摇头：“不得而知。”
出神间，九瀛从境中观她神色几变，虽不甚明显，却仍看出了端倪。他只当她对明日的灵境之行有所顾虑，便安抚道：“灵镜之地并不影响半月缘的使用，你若有需要，不妨与为师在缘网上联络。”
鱼寒生回过神来，问：“可一个人不是只能有一个缘友吗？”
九瀛道：“若你有需要，为师自然有办法。”
鱼寒生摇头：“师尊放心吧，弟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更何况，我也不想跟现在的缘友失去联络。”
听她提起这个，九瀛微顿，隔了会才试探般问道：“你月前说想见一见这位缘友，不知可见到不曾？”
“未曾。”
“仙门大比本是个绝佳时机，不少修士也会前往云州所置的大比光幕进行观赛。他竟没来？”九瀛狐疑，虽没直说，语气和神情都带着提醒的意思。就差说：这约莫是个骗子，你可得小心些了。
鱼寒生心下好笑，道：“他本是来了的。”
九瀛自顾自推测道：“来了却未曾相见？”
鱼寒生笑而不语。
九瀛便觉极有可能如此，“只你如今入灵镜，一年内恐怕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弟子会在缘网上与他联络的。想来待我从灵镜之地归来，便是我与他见面的时候了。”
九瀛看向她，神色微黯，眸光莫名。
鱼寒生站在他身边，低头凝视着他，低声道：“只是我与师尊也要一年后才能相见了。”
九瀛侧头看她，未动。
凭着这极近的距离，鱼寒生就这么静静看了他半晌。长而淡的眸，如同两片竹叶上的清露。挺拔俊秀的鼻下，薄色的唇轻合着。那围绕在他周身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如今似乎淡了些许，所以叫这本远在天边的遥不可及之人，现在就到咫尺距离之内了。
心中忽而划过一抹情绪，鱼寒生蓦地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最终在他的唇边落了脚。
九瀛彻底怔住，眼眸徒然睁大。
鱼寒生却好似犹觉不够，索性托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九瀛彻底清醒了，他没料到在他种蝶之术解开之后，鱼寒生还敢行如此之事。他伸手圈托住她的腰身，将人往外一带，鱼寒生便就势坐到那木桩桌案上。
“寒生，你....”九瀛有些急，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都彻底失控。
“师尊，”鱼寒生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秀色可餐？”
九瀛又怔住，没料到鱼寒生会如此说。后者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马上接着道：“师尊，我心悦于你。”
九瀛失去了回话的能力。
鱼寒生又道：“所以请师尊等我一年，好吗？”
九瀛心里乱的很，可听到这话，却想着：她是害怕她离开这一年自己会喜欢上别的女子？想到这，心里又不由泛起疼惜的酸涩来。自责而无奈，羞耻而留恋，欣喜若狂又不敢越雷池半步，十分不是滋味。
他想说，却什么也不敢说，也不知该如何说。
鱼寒生问：“师尊很讨厌我吗？”
九瀛抿唇，摇了摇头。
鱼寒生咧嘴笑起来：“那就好。”
她承认，做这些之前，她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过后果，纯粹是一种情不自禁而已。但不得不说，不合时宜的情不自禁，的确是致命的。
可难道她真的对九瀛的想法毫无猜测吗？
而正因有所猜测，她才确信，至少在她与九瀛之间，在即将的分别之前，这些都构不成致命的效果。
反而，她要他在未来一年，都对她念念不忘，都为这一吻辗转反侧。
鱼寒生定定看着他，轻语道：“我在灵镜会想念师尊的，每一日都会想。”
仿佛是一种动人的承诺。
九瀛心动之际，又觉荒唐。他收回自己虚托住她腰身的手，起身道：“寒生，你年纪还小，大约错把依赖当做男女之情了。为师可以当今日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希望你在灵镜的这一年，能够想清楚。”
鱼寒生眨了眨眼，“师尊，弟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九瀛张了张嘴，语塞。
鱼寒生点到为止，转身便走，半路又停住，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在的时候，师尊好好照顾自己。”
九瀛目送着，只觉她的身影似乎有无限委屈，心头不禁酸胀不已。然而，自己最担忧之事果然发生，他却一时仍未想出妥当的解决之法。
他究竟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