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秋·张中心短文二则》火韭

2、If You Wanna Cry

　　秋紧紧地闭着眼。给出决定的一瞬，她就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既不冰冷也不温暖，空荡荡的，空气中没有味道。她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但她没想到是这么快……她还没准备好。可没准儿这样才对，要是真等到她准备好，她也拿不准得等多久。
　　“秋？”
　　哦不。天啊天啊天啊。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已经让她濒临崩溃。秋的眼睛又酸又热，鼻子也酸胀不堪，要是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擦掉眼泪最后看一眼，可她不想那样。所以她不能哭。
　　“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出什么事了？”
　　连串的问题，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焦急，与她的距离也更近。秋飞快地竖起手掌表示拒绝，否则一个拥抱会在几秒钟内到来，那样她就绝对忍不住了。但她害怕碰到对方，所以手掌离自己很近，位置再高些的话，就像举手投降了。
　　“……秋？”
　　呼唤她名字的嗓音变得小心翼翼，而且那么、那么温柔。突然出现在这个所谓房间，他肯定非常困惑，秋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为了拖延做决定的时间），她知道塞德里克不记得……最后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儿。他的感觉大概会像是被绑架了，可在看到她的瞬间，他就决定要先成为她的依靠。永远先为别人着想，这就是她的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秋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自豪，帮助她对抗过去一年都随意摆布她的悲伤的浪潮，她突然有了开口的自信，尽管她的嗓音简直不成样子，可是被塞德里克听到没关系。
　　“嗯，我在呢。”塞德里克坚定地回应，“我不会离开你的。”
　　撒谎！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那新搭建的脆弱堤坝立时发出倾塌前的悲鸣。塞德里克不说那种有口无心的甜言蜜语，亲耳听见他说那句话的任何人都会相信，他真的那样想，他绝不会留下秋独自一人哭泣——只要他办得到。秋相信了他，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信错，可是这种无知无觉的诚恳此刻太致命了。
　　塞德里克的呼吸声传入秋耳中，节奏加快了一些，他又等待了一会儿，试探地问：“我可以碰你吗？”
　　他没有强行靠近，因为秋颤抖的手仍然举着；也没有催促秋告知他发生了什么，因为此刻对他而言没有比缓解秋的痛苦更重要的事；他听上去如此迫切，因为秋的痛苦同样折磨着他。
　　塞德里克停止呼吸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她查了关于死咒的所有资料，它会让人像睡着了似的死去，哈利也说事情发生得很快。如果塞德里克在那个时候都不痛苦，那么她就更不该令他痛苦了。
　　“秋？”或许是错觉，她又闻到了塞德里克身上洗涤剂的气味。各学院的衣服都是由小精灵统一洗的，所以他们的味道一样，她说出这句话时想都没想，随即他俩的脸都红到了耳朵。
　　“让我抱抱你，好吗？”塞德里克请求，“看看我，别这样对我。”
　　她该勇敢起来了，塞德里克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承受——可是她好痛啊。已经一年多了，她试过了所有办法，魁地奇，朋友，学习战斗，新男友，可是那个塞德里克形状的巨大伤口始终鲜血淋漓。每次她的努力起到些许效果，当那短暂的专注或快乐消散，它都变得更痛，还加上她竟然企图忘记塞德里克的愧疚。可是她只想顺畅地呼吸——梅林在上，这一切最终会有尽头吗？
　　“不行，”她设法说道，否则塞德里克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采取行动，“我……我不能看你，塞德。”
　　“可……可为什么？”塞德里克好像有些混乱了，“我——”
　　“我不想哭！”秋大喊，收回双手拉扯自己的头发，但愿身体上的疼痛能起些作用。
　　【别又哭鼻子。】
　　哈利嫌恶的声音适时在她脑中响起，他在秋哭泣的时候总是那样，充满戒备、反感和拒绝，她做错了，她的痛苦不受欢迎，哈，因为哈利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女朋友该好好伺候他、逗他开心。当然她也不是无辜的，哈利忽视她、整天跟格兰杰在一起的同时，她想着塞德里克，他们谁都无权指责谁；但在大部分人都认为哈利是骗子的时候，秋一次又一次走向他，她认为这至少值得哈利也付出点儿努力——结果她得到的就只有那么一句。那就是她的痛苦之于哈利的意义。
　　气愤减轻了秋双眼的压力，就像哈利说出那句话之后，愤怒确实击退了流泪的冲动。难道她要靠想着另一个男孩来帮助自己面对塞德里克？这是报应吗？她哭哭啼啼了一整年，现在她唯一能跟塞德里克待在一起的机会，就是忍着不哭。
　　“没关系的，秋，哭吧。”塞德里克的双手来到她肩后，将她推向塞德里克的胸膛，然后抚摸她的后背。他也没见过秋这幅样子，有些笨拙无措，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应当做些什么，即使做得不对也强过什么都不做。
　　“我在这儿呢，想哭就哭吧，你可以尽情地趴在我肩膀上哭。”
　　“你没帮上忙！”秋松开头发，打了他肋骨一下，“我不想哭，我已经哭够了，我想看看你。”
　　“嗯，你可以一边哭一边看我。”塞德里克开玩笑似的说，将她搂得更紧，“说得好像你很爱哭似的，你看，你对谁都笑，那就把哭的时候都留给你男朋友，这样不好吗？反正你男朋友的名字听起来也像sad。”
　　“不好！”秋开始哽咽，她果然再也无法控制，塞德里克记忆中的她还是那个招人喜欢的姑娘，“如果我每天都哭，每天都不笑，你也会讨厌我的！”
　　她没完没了地忧郁，魁地奇水平受此影响一落千丈，她从前的朋友们起初还安慰她，但意识到她可能永远好不起来，她们纷纷失去了耐心。跟塞德里克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么完美，是世界上最优秀最快乐的人，然后一切都被夺走了，不仅仅是塞德里克，连那个备受欢迎的秋?张也消失了，只剩一个装满泪水的系不住的垃圾袋。她努力证明自己还存在，还可以像跟塞德里克在一起之前那样生活下去，可现实一遍遍告诉她这是妄想。
　　“你……你每天都哭吗？”塞德里克仿佛心都碎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吗？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因为你死了！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身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带走？她不该同意进这个房间的——她甚至连看都还没看塞德里克一眼！
　　秋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猛地推开塞德里克，粗暴地将头发统统掠到肩后，破釜沉舟般睁开双眼。是他，塞德里克站在她面前，穿着整洁的校服，英俊潇洒，灰眼睛充满担忧和难过。一时间秋大为震惊，发觉她满心思念塞德里克，却似乎忘了他具体长什么样子。
　　“如果……如果我们分开了——有几个人能跟在学校交往的人结婚呢，对吧？”话语比预想的要平稳，秋目不转睛，记下塞德里克表情每一点微小的变化，“如果我们不再在一起了，你会祝福我吗？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会生气吗？”
　　“我……我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我会不祝福你，虽然我一定会非常嫉妒那个人。”塞德里克并不喜欢她的问题，但认真答道，又马上补充：“但你现在没想跟我分手，对吧？我们先一起解决，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好吗？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秋摇摇头，感到一阵荒谬，她是（努力让自己）变心了，可塞德里克以为她在跟他交往的时候会看别的男生吗？“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塞德，喜欢得让我有点害怕了。”
　　“真的吗？”塞德里克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眉毛稍稍抬高，嘴角上扬，流露出藏不住的惊喜，“你刚说……你很少说这种话的。”
　　“现在我想改正这点。”秋试着微笑，她挤出来的表情一定十分滑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眼眶中等待已久的泪水终于倾泻，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没关系，塞德里克用力将她抱回怀里，几乎令她双脚离地。如果气氛再欢快些，他没准会抱着她转圈，把她的腿甩得高高的，像个大傻瓜。
　　我也爱你，塞德里克不断地宣誓，没事的，我永远爱你，我会爱你到生命的尽头。
　　而她记着这是真的。
　　“我也永远爱你。”秋喃喃，“但再见了，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