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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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光阴
袁朗今天休息。
在一连串的高强度工作之后。
任务归来，铁路上下打量他一眼，直接就给踢到演习场去了。演习完成，连被子都还没有捂暖和，又跟其它中队长一起给派出去当“采花大盗”。和各级家长斗智斗勇，袁朗的脑细胞大片大片的冲锋陷阵，然后光荣牺牲。
然后他一手捧着水灵灵的南瓜花，一手拿着假条去找铁路，南瓜花铁路是收下了，可还没等他递出假条，铁路就说了一句话：XX大队派人上我们这儿交流。袁朗懊恼的使劲挠头，气狠狠的把假条撕的粉碎，扔在铁路窗台上的那盆水莲花里，然后趾高气昂的和别人“交流”去了。
等到他带着一脸的青紫回来，铁路啧啧感叹了一会，很是心疼的样子，于是主动给了袁朗两天假，临走的时候袁朗感叹，“铁大，我这算不算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到中年啊？”铁路严肃的回答他，“算。”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到师侦营，袁朗停下了车。车子已经开出草原了，周围是些农田，这条路上常常有军车开过，农人们倒也不觉得稀奇。抬头望望，便继续手里的活。
袁朗觉得累了。
累，真累。
他抬腕看看手表，下午三点。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高城，你现在可以走了么？”
“可以啊，你到啦？这么快？你等着，我马上就下来！”说着高城就准备挂电话了。
“哎别别别，高城，我还没到。”袁朗笑着阻止他。
“休假取消了？”
“没有，我说你性急什么啊，等我把话说完啊。”袁朗听见高城在那边嘟囔，“有话说，有屁放！”
“休假没取消，我在路上，高城，我就是有点累了，你来接我吧？”袁朗一副商量的口气，没有费劲去掩饰自己的疲惫。
“你在哪儿？”
袁朗给高城报了个方位，“等着！”高城框当撂下了电话。
于是马小帅莫名其妙的被自家连长抓了壮丁，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了郊外，连长下了车，自己被撵走了。
是袁队长来了吧？马小帅笑眯眯的暗自揣测。
着到袁朗的车的时候，高城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袁朗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车窗外，还夹着一支烟。袅袅的青烟刚刚升起就被风吹得飘散，一点痕迹也没有，烟灰飘散在风里。
高城敲敲袁朗的手背，“嘿！”然后夺过烟来塞进自己嘴里。“点着不抽，浪费！”
“知道你来了，就你那硬邦邦的脚步，一里以外就听见了！”袁朗不睁眼，声音里满是困倦。
高城推推他的胳膊，“我来了，你睡吧。”
“嗯。”袁朗车都懒得下，直接爬到副驾座位上去，高城侧头看他，嘴角一翘，这人，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高城拉开车门，上车，点火。
袁朗真的睡过去了，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轻轻的打起了呼。
道路不算平整，有的地方坑洼还挺多，在一个比较大的晃动过后，高城停下车，他倾身过去，把袁朗那边的安全带拽出来给他扣上。
袁朗没有系安全带，刚才头差点撞到窗户上，而且他还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开到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一个小时的路程，高城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车停在了袁朗家楼下。
高城没叫袁朗，轻手轻脚的下车，点了根烟，坐在花台边。
其实高城最近也很忙，军区大比武，营长让他全权负责，这段时间师里的会议多，营长要去参加，高城和政委是军事生活一把抓，偏偏新装备到了，高城乐的不行，又是走路直蹦高，说话像狼嚎了，顾不得其他，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让战时们尽快熟悉上手，培训啊，演练啊，总结啊，一波接一波。
人在压力和兴奋和驱使下，一般都精力无限，在忙碌的间隙他倒也知道些袁朗的消息，确切的说，是A大队的消息。什么参加小规模演习表现出色啦，跨军区采花找来骂声一片啦，XX军区的特种部队来交流啦什么的。
没多想，顾不上。
刚才看到袁朗嘴角的淤青，高城猛然想起，这个，应该是“交流”的战果吧？
此时，高城也觉得有些倦意，初夏的晚风一点也不凉，吹在脸上很舒服，他闭上眼，轻轻吐一个烟圈。
肚子咕咕叫。
高城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一脚踹在车轮上，很用力，车子晃了晃，袁朗没醒。高城绕到袁朗那边，盯着他看，想着我是要敲他脑袋呢？还是直接抓起来摇晃。
灯光落在他们身上，高城突的看见袁朗头上一丝银色闪过。
他偏偏头，确认那是根白头发，弯腰凑过去，他把那根短短的头发揪住，用力一拔，头发太短，滑出了他的手指，没拔掉。
袁朗倒是醒了。他揉揉脑袋，“干嘛啊你？”
“你有白头发了。”高城凑得很近，坦然的指指袁朗的头。
“……你……”袁朗难得的无语，他笑起来，伸头看看高城，又抬头看看天色，“这么晚了？你开车什么时候变乌龟爬了？”刚睡醒，他嗓子有些干哑。
“吃饭去！饿死了！”
袁朗慢条斯理的下车，也活动了一下，然后冲高城扬扬下巴，“给根烟。”
啪！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摔进袁朗怀里。
小区外面有很多小饭馆，他们进了最近的一家。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怎么交谈，都忙着吃了。
高城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添他的第三碗饭。
吃完饭，袁朗买单。
“你是回家，然后我明天去找你？还是上我那儿将就一下？”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袁朗问。
“我就明天一天假，不回去了，上你那儿吧。”高城又打个哈欠。
“高副营长请。“袁朗做个邀请的姿势。
“袁队长先请。”高城也装上了。
“嗯，小高子前面开路！”
呼！一拳砸过来，袁朗闪开，大笑。
回到袁朗家里，高城熟门熟路的把刚才在楼下买的矿泉水和水果放进冰箱。然后一指戳开了电视机，抓着遥控器开始翻台。
袁朗进卫生间拧了块抹布出来，开始擦灰。
灰擦完了，高城还在那儿摁遥控器。
“你到底要看什么呀？这年头有好看的电视么？”
“那天我在活动室扫了一眼，有个什么电视剧，什么团长什么的，我看着挺有意思。啊，这个！刚才怎么没看见！肯定是广告了！”
袁朗凑过来一看，笑了，“我说，你是不是琢磨着，那南天门要是你去打，要怎么打是吧？”
高城理直气壮的点头，“是啊！”然后他斜眼看袁朗，“哟呵，挺熟悉的嘛！你是不是早琢磨过了？”高城突的眼神一亮，“说说！说说！”
“待会的，我还得把卧室收拾收拾，要不晚上准得被灰尘呛死！”
“行！你去吧，”高城一挥手，“整干净点啊！一会爷给你小费！”
“小费就不用了，”袁朗不恼，笑眯眯的，“就是这过夜费您可不能小气啊！”
高城转头看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然后摇头，“啧啧，你这模样的，次了点，爷瞧不上！去把你们的当家红牌叫出来！”
袁朗一摊手，“不好意思高大爷，咱这儿规模小，老板伙计就我一人！您老，将就将就？”
“将就将就啊？”高城一脸勉强，“行，那我就凑合了！谁让我倒霉呢！”
收拾完卧室出来，袁朗拿着没拆封的毛巾和牙刷，他扔给高城，“去洗洗吧。”
等两人都收拾完，电视也演完了。
高城坐在沙发上，把脚跷在茶几上，拿着烟的手点点袁朗，“你最近没虐待我的兵吧？”
“你的兵？谁呀？师侦营有兵转过来了？我不知道。”袁朗一脸正色。
“你说话老兜圈子累不累你！”高城不耐烦，“毛病！早跟你说了，跟我这儿，你用不着！”
袁朗挠挠头，一脸懊恼，“嗨！这坏习惯啊。”
“他们，有点事。”
“咋了？？”
“你别着急上火的啊，好事！”
“我靠！你说话能不能说个完整的啊！啥事快说！”
“队里有推荐上军校的名额，不多，就两个。正好，我们三中队就占了俩。”袁朗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高城面前晃晃。
“俩孬兵！”不屑的语气和快咧到耳根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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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很晚了。
高城和袁朗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路灯从外面照进来，有些淡淡的光芒。
“你说说你会怎么打？”
“和他一样。”
“就没别的办法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袁朗反问他。
沉默了一会，高城不情不愿的说，“跟他一样。”
“你最近也很忙吧？”
“嗯，忙。师侦营天天向上，活蹦乱跳，口号喊得震天响，锦旗拿了一面又一面，我就得瑟呗。”
高城又打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渗着水气，被灯光反射出来，袁朗看在眼里，他觉得高城突然间就象小了十岁，变得孩子气十足。
“你这是又累又困了，但是，”袁朗伸手点点高城的脑袋，“这儿，还在兴奋状态，你这样休息不好，准要做一晚上梦，明儿起来还累！”
“你倒是刚才睡了一觉。”高城不否认，就是有点不忿。
“行啦，你不会是还要我给讲故事吧？别东想西想了，让你那脑子清净一下。”
好一会，没人再说话。
“袁朗？”高城的声音模糊，满是困意。
“嗯？”
“你这次挑了多少人家的好兵？”高城似乎嘴都张不开了，声音就在唇边打转。
袁朗很想一巴掌呼在高城脑袋上，还想！还想！
他翻身起来，高城没动。
走进客厅，袁朗没开灯，就着外面的灯光，他找了张碟塞进DVD，柔和淡雅的音乐响起来，他调了一下音量。
回到卧室，他轻轻上床。
“你干什么呢？”高城问他。
“嘘，别说话，听音乐。”
钢琴的音符在空气中轻巧的跳动，男歌手的声音有淡淡的忧伤。
声音不大，刚刚好能够听到。
高城仔细听，慢慢的随着音符飘起来。
袁朗的手搭上他有些僵硬的后颈，轻轻的揉捏。
呼吸平稳而悠长。
晚风吹过。
他们都睡着了，安稳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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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夜夜是不可能了，但是至少今晚，他们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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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袁朗还在睡。
高城轻轻翻身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带上了卧室的门。
太阳出来了，阳台上一片灿烂。
看着墙角枯死的虎皮兰，高城撇嘴，这人还养花呢！真是糟蹋生命！
映着太阳，高城大大的伸个懒腰，阳光迎面照来，剪成一个镶着光芒的背影。
拉开冰箱，晚买的西瓜在冰箱里放了一夜，冰凉得正好。高城一刀切两半，找了个勺子挖着吃。
沁甜冰爽，汁水淋漓。
高城一边吃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突的抱着西瓜走到书架前，第二层放了一章袁朗的照片，应该是他刚进A大队的时候拍的，还有一点青涩，笑容倒是和现在差不多，一脸欠揍样。
伸出手指，高城戳戳照片上的袁朗，“死老A。”
舀一大口西瓜塞嘴里。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高城的。
“喂？……知道了……行，我马上回来。”
回头，看见袁朗倚在卧室门口，昨天的倦容不再，就是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
“有事？”
“啊，我得回去了。”
“去吧去吧！”袁朗走到沙发边坐下，笑，“怎么着也得平等啊。”
高城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他放鸽子的事。那次本来两人约好吃饭，结果半路上袁朗就给叫回去了，定好的酒席便宜了马小帅他们。
现在袁朗这么一说，高城倒有点不好意思，“那啥，下次下次我请你！”
“行！”
高城整理好衣服，袁朗还在沙发上半躺着，手里多了支烟。
“那我走了。”
“走吧，哎，顺便，帮我把电视戳开。”
打开电视正要走，高城突的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到袁朗身边，不由分说掰过他的脑袋一阵翻找。
“找啥啊你这是？抓虱子啊？你是猴子我可不是啊。”袁朗身子一歪，几乎大半个人倒在高城怀里，他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你！”高城摁住他的肩膀。两根手指牢牢掐住一根白头发。
头皮微微一痛。袁朗又笑起来。
“行了，我走了！”
高城站起来摆摆手，扔掉手里短短的白发，大步走向门口。
正要关门，袁朗却又叫住他，“高城！”
“？”
“那个，给你的，拿走吧！”袁朗指的是昨天放在门口鞋柜上的一个小包。
下楼的时候高城打开包看，是一包茶叶，不是什么好茶，应该是农家自己手工炒制的，闻起来略有点焦味。
“这可少见啊，哪儿弄的这是。”高城嘟哝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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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师侦营大门，马小帅就迎面跑来，“连长你回来了！”
训练场上，战士们的口号声，喝彩声，笑闹声，响成一片，热辣辣的青春和激情扑面而来。
“咋咋呼呼的干啥这是！走！看看去！我还不信了，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高城大步向前，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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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看着电视里的鬼哭狼嚎，乐不可支，顺手抓起刚才高城用过的勺子，也舀了一大口西瓜塞进嘴里。
休息好了，咱们还要走好长的路。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