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兄弟》火狸

54、Chapter 54

　　他的手臂垂在浴缸边缘，卫昊扬就坐在边上，沾着沐浴露的澡巾从手腕擦到肩膀，还看了看伤口，确认没有被扯开。

　　“怎么，怕我找人跟踪你？”伤口缝合得不错，他小心避开。

　　卫昊扬一边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卷高衣袖，“严叔不是只邀约了你，他故意透出消息让我知道，就是想让我看见你和他的密谈，目的也很简单，他想离间我们兄弟。”

　　“兄弟？”裴羽低头看自己胸前的痕印，屈起腿，大腿内侧也有，还有另一边锁骨和脖子。

　　浸在水里的身体，遍布情事后的痕迹，裴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扯开嘴角，嘲弄就写在脸上。

　　卫昊扬无声地笑了笑，用占满泡沫的手碰了碰他的胸口，隐约流露出一丝歉意，低声忏悔，“都肿了。”

　　“嘶……别碰。”裴羽把他的手按住。

　　于是卫昊扬就不再碰了，顺着裴羽的手腕，沾着泡沫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和他的手掌相贴。

　　卫昊扬的骨节更大一些，手掌很宽，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子，并不那么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或者商界精英，裴羽和他的手指交缠起来，在那层薄茧上摸了摸。

　　“读书的时候学的吉他，练得不分白天黑夜，半夜还被邻居敲门警告过，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说起这一段，卫昊扬捏了捏裴羽的掌心，竟然显得心情不错。

　　“你还会弹吉他？”这和裴羽认识的卫昊扬不一样，“你学的难道不是怎么做生意？看人？”

　　“一个热爱艺术的企业家听起来怎么样？”卫昊扬在裴羽滴着水的指尖落下一个轻吻，又摸了一下水温。

　　过分亲昵了。

　　裴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能如此自然地作出这个动作的？仿佛他们并不是炮友关系，或者只是为了追求刺激。

　　“听起来很像一个不错的人设和包装，连铜臭味都淡了，有追求有理想，直接把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比了下去……是个好故事。”

　　裴羽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嘲讽的表情，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卫昊扬就是在画廊咖啡厅，也许他的爱好并不是假的。

　　讽刺的是，哪怕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最深入的交流，他对他的过去仍旧所知不多。

　　“你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卫昊扬站起来，好像并不在意，他走到浴缸另一边，“要洗头吗？”

　　“什么？”裴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洗头吗？你的手不能用力。”

　　简单地解释，卫昊扬自顾自地拿起花洒淋湿裴羽的短发，在湿润的黑发上抹上洗发水的泡沫。

　　“不用在意，我给小芙也洗过，在她刚失去视力的时候，生活无法自理，她很低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愿意见人，我只能去学怎么照顾她，找人弄了一个和理发店一样的洗发设备，让她可以躺下洗头。”

　　简直了，“小芙一定惊呆了？”

　　“她哭了，说没想到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会拿起花洒和洗发水替她洗头，也就是这一次之后，她振作起来，慢慢习惯看不见的生活，现在那个设备还在，不过陆阿姨已经接手了我的工作。”

　　堂堂集团公司董事长，掌控着整个集团上万人的命运，白天处理繁忙的公务做出决策，防着那些试图夺权的亲戚，晚上到家还要为自己的妹妹担心。

　　裴羽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小芙的心情，毕竟卫昊扬对外一直是冷硬强悍的作风。

　　“小芙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大哥。”

　　“她是很幸运，因为还有你这样的二哥……”

　　卫昊扬的手指按上了裴羽的头皮，在他想开口的时候用力按了下去。

　　裴羽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听见卫昊扬接着说，“不要否认，你不是卫昊羽，但你现在确实是小芙的二哥，你对她的关心爱护，我都看在眼里。”

　　洗发水散发着令人愉悦的清爽香气，卫昊扬的手指在头发和头皮上按摩揉搓，“不管以后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我都很感谢你。”

　　沉稳的语调，和车里判若两人，裴羽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一切是怎么会发生的，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卫昊扬，严叔代理的是你的二叔和小姑？那他们是怎么确定我就是卫昊羽？”

　　不是骗骗卫小芙那么简单，裴羽抹开鬓角的泡沫往后看，“我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卫昊羽失踪多年，说找回来就找回来，他们真的相信？”

　　“你的手放下，别乱动！”卫昊扬有的时候确实严厉极了。

　　“好我不动，你快回答。”裴羽让有些无力和疼痛的肩膀归位，“你让我小心他们，总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他们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查这件事，查小羽的下落，所以对卫昊羽再次出现，多少也有些半信半疑，另外，他们也找人查过你……”

　　裴羽霎时看向卫昊扬。

　　“当然，他们什么也不会查到，他们只会查到我想让他们知道的，关于你就是卫昊羽的所有线索，那些线索足够串联成一个真相——

　　你就是卫昊羽，当年被绑匪放出来之后被好心人收留，因为受到惊吓而失忆，继而被人收养，现在回复记忆，再加上我找到了你，所以你回来了。”

　　“你的二叔和小姑身边有你的人？”

　　“礼尚往来而已，当年他们也在英国安排了人，为了引诱我堕落，毕竟有太多出国留学的年轻人被外面的世界所迷惑，迷失自己的不在少数。”

　　这是卫昊扬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留学经历，就像他第一次聊起他学过吉他。

　　裴羽不确定是否因为身体的亲密，会让人自然地拉近关系，总之他并不讨厌听到这些。

　　“你没有迷失，但是礼尚往来，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所以你回来之后也如法炮制，拉你的堂弟下水？”

　　“路是他自己选的，我只是在岸上看着他沉下去而已。”卫昊扬淡淡回答。

　　他把裴羽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裴羽甩了甩头发，打趣他，“没想到卫总还能提供这种服务。”

　　卫昊扬扶着裴羽从浴缸里跨出来，目光相对，“我还有别的服务，想感受吗？”

　　裴羽和他对视，成年人的默契，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今天已经感受过了，至少等我的伤势好了再说。”

　　已经尝过的滋味，就很难忘记，深入骨髓的欢愉，是两个人共同的隐秘。

　　谁也不需要为此做出定义。

　　至少此刻并不需要，裴羽靠近，吻上了卫昊扬的嘴唇。

　　潮湿的唇瓣，残留着同样潮湿的空气里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赤裸着身体的年轻男人，像海妖从水底伸出手臂那样，环上卫昊扬的脖颈。

　　“我们的关系，我想你本来就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如我所愿，也就不多说了，其他的，表面上我还是可以演卫昊羽，但是不要向我提任何要求，我不接受。”

　　“可以。”

　　“你们集团内部的事，你自己解决，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惹不起，也不想惹麻烦，我不会再见严叔，你也别让你的二叔和小姑来找我。”裴羽顿了顿。

　　“反正他们想做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他扯动嘴角，笑得灿烂，眼底却冷冽，“再想利用我，我们就一拍两散。”

　　“我解释过，那是以前，后来并没有这个打算。”卫昊扬的指尖抚过眼前这双眉眼的弧度。

　　无论裴羽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一一答应。

　　那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理所当然，更重要的是，裴羽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温文尔雅之下的真实，那些笑容下的冷冽，所有的，不曾向他人展示的他。

　　为什么仅仅如此，就感到满足呢，卫昊扬回去的路上依然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答案。

　　车子里还残留着情事后的气味，有他的，也有裴羽的，卫昊扬本来想开窗，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仍未找到一种方式来定义这种激情，至少他没能完全把裴羽看成亲弟弟，也依旧说不清，为什么对同性毫无兴趣的自己，会独独对裴羽上瘾。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关系，他能感觉到，还有另一种吸引存在于他们之间。

　　但对裴羽而言，他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