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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上上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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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问张姨,谢樱住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谢樱的去留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想睡到的人睡到了,她爱的人也深爱着她,她不需要再用任何缘由去考量他的爱。
无论是谢樱还是邵莹楚然,她都不想再去猜忌。此刻,她只想体验当下。
她扫了一眼客厅挂着的古钟,叮嘱了张姨一句早些休息后,便转身回了屋。
她和司南锦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但司南锦把她送来后又开车走了,他没告诉她要去干嘛什么时候回来,桑宁便也没有问。
他都承诺给她一个家了,她多少也得给他点信任。
桑宁收拾了收拾,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件丝绸的吊带睡裙又裹了条加绒的睡袍,走到了阳台上。
夜深人静,繁星满天。
她手搭在栏杆上,指间烟雾缭绕。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垂眸间,她在楼下那处不大不小的花园里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工装夹克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修剪着梅花,他修长的手指把着剪柄,眉宇间尽是认真与仔细。
桑宁疑惑了片刻,随后掐灭手中的烟扬声喊他:“时祈安。”
闻言,时祈安从专注中抬起头来,对上女孩视线的那一刻他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一抹干净俊雅的笑。
他放下手中的剪刀冲露天阳台上的女孩挥了挥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可不知为何,总能从他清瘦的身影中窥出千丝万缕的安稳。
桑宁朝他挑了挑下巴示意他上来说话,时祈安犹豫了片刻,而后抬脚朝着旋转楼梯走去。
桑宁裹着睡袍站在楼梯口处等他,见他上来便领着他往室内走。
二月份的天虽说已经立过春了可夜深以后仍旧是天寒地冻的,室外多待不得。
自从上次被司南锦折腾了一番后,桑宁总觉得自己虚了不少,最近她都开始走养生路线了。
桌上放着她刚煮好的红枣茶,她倒了一盏递给沙发上的时祈安,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时祈安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淡淡应道:“这不是放假了嘛,过来帮我母亲干些活儿。”
“你母亲?!”
“对,张姨就是我母亲。”
看着对面被惊得久久没有说话的女孩,时祈安再次开口:“桑桑,是我,安安哥啊.........你忘记我了吗?”
他声音温和,细听的话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丝自嘲的落寞。
良久,桑宁才给出回应:“你.........你怎么会是他呢.........不,不对,你怎么能是张姨的儿子呢?”
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
时祈安失落地敛下眼帘没再说话。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桑宁。
当初张姨刚来照顾桑宁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把时祈安也一同带了过来。
司南锦不在的日子里,时祈安都陪她一同度过了。
印象里的时祈安阳光,开朗,很会照顾人。
不过他在梦露幻墅待了一年左右就离开了,张姨跟她说他要去老家上学了,所以桑宁对他的记忆就永远停留在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身上。
但如今这样忧郁清冷的时祈安并不是令她难以接受的,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坐在她面前的时祈安是疼爱她的张姨的儿子。
被她耍了又甩了的是张姨的儿子,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安安哥哥,这叫她该怎样情何以堪呢?
半晌,她有些失控地质问他:“时祈安,从我们重逢的那一刻起,你就认出我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现在才说?!”
时祈安垂下头来,平静道:“你救了我,所以.........我觉得你有那么一丁点认出我来了,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桑宁扬手朝他扔去手边的一个抱枕,抱枕不轻不重地砸进他怀里:“你觉得,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觉得。时祈安,我要是真的认出你了就不会让你做我男朋友,更不会去吻你。”
缓了缓,她又继而道:“时祈安,你知道吗对于我而言你就是哥哥一般的存在.........不是朋友,不是恋人,是亲人。”
时祈安心头的那抹不甘第一次燃烧了起来,他很想问她,真的只能做哥哥吗?
可抬眼间,女孩因刚刚朝他砸抱枕而不经意间滑落的睡袍一角下的吻痕刺得他眼疼。
他喉头紧涩,到了嘴边的话语终归还是没能问出口。
那些痛苦的隐忍令他眼眶泛红,衬着复古的灯光,他就像是来自吸血族的贵公子。
时祈安撇开光,仰头灌掉手中的茶,开口的声音带着鲜少的沙哑感:“桑桑,无论何时,回头看,我都在。”
可惜他词不达意,桑宁也没再深究,以至于后来的他们形同陌路。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里,她偶然在他的备忘录里看到了备注着自己名字的一帧。
里面写到:“你闯进我那场否极阳回的卜算里,至此成为我的上上签。”
她才猛然回味,但遗憾的是那时她对他的恨已经大过了一切,换句话说,她对他的也只剩恨了。
时祈安走后没多久,桑宁放下手中已经凉掉的茶起身打算去休息,但叶七好巧不巧地打来了一通视频电话。
桑宁又拿过手机坐了回去。
接通电话对面破天荒的没有传来劲爆的音乐,也没有看到料想中的白床单。
桑宁有些怀疑人生了,她抬眸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凌晨过半,明明是夜生活时间啊,叶七丫的居然在家?!真的是堪比惊天大爆炸了。
“我日,桑宝你居然在家?!我以为你飞首尔去了呢?”
“七啊,我也蛮震惊的,这个点你居然在家。”
“啧,姐今天是养生一日休。” 对面的叶七嚼着槟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桑宁端起面前的红枣茶,声音带笑:“巧了,我也养生呢。”
“这是啥?”
“红枣茶。”
叶七扫了一眼桑宁放在桌上抽了半盒的荷花,笑得直不起腰:“荷花配红枣茶,桑宁你是懂养生的哈哈哈.........”
桑宁顿时敛起嘴边的笑将手中的那盏茶放回桌面上,不咸不淡道:“什么跟什么啊.........对了,你大半夜的不去泡你的小奶狗过来骚扰我干嘛?”
电话那头的叶七止住了爆笑突然严肃道:“阿宁,我这个月例假没来。”
桑宁太阳穴突突狂跳,她抬手扶了扶额头继而问道:“你测没测?!”
叶七看了看手中的验孕棒,两条杠,但第二条很浅并不明显,她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应该不会吧,每次都有做措施的。”
桑宁一阵无语,她努力地压下想对着对面那个女人一顿输出的念头,安慰道:“叶七,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到卫生间洗把脸然后上床睡觉,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咱们去医院挂号。”
叶七愣怔地问出口:“如果真的怀了呢?”
桑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流掉。”
这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那个孩子还是对叶七。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正当桑宁想挂掉电话时,对面的人给她扔出了一个比地雷还炸裂的消息。
叶七似乎哭了,一贯的烟嗓沙哑的不能再沙哑:“可这是.........叶修远的孩子。”
轰——
桑宁脑海里直接炸出一道白光,手机从她手中滑落,顺着沙发缝掉进了沙发底下。
叶七的手机被她反扣在桌面上,她潇洒自在惯了,她不想让桑宁看到自己这身狼狈的模样,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对面的桑宁被惊成了什么样子,依旧继继续续道:“我就这一次没有做措施.........就这一次,我不舍得啊,这是我不可多得的,唯一的。
我想永远永远记住他所带给我的,真真切切地感受他一次。
阿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和西门青煜订婚的前三天我妈心脏病犯了,所以那天我就回家了。
我妈跟我说蓝凝雪宫外孕流产了,大出血切除掉了所有子宫。
可她和我哥还没有孩子,况且他们还是联姻根本就没办法离婚,再者蓝凝雪不同意我哥代孕。
我爸也不同意领养,他的意思是以后让我的孩子过继给我哥然后继承叶家的家产。
我不干摔门就走了,可我妈还病着我也没走远下午的时候又滚回去了。
晚上,我给我妈喂完药看着她睡下后起身打算回屋。
走廊上,我碰见了叶修远。
他喝醉了,酒气醺天,或许是那天走廊上的光线太暗,他把我认成了蓝凝雪。
我卑鄙了一次,没有拒绝。
因为我太爱太爱他了,爱到超越了所有。
天亮之前我走了,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跟他一夜情的那个女孩是我。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吃药的,我当时思绪很混乱,比我在酒吧摇上七天七夜还乱。
回到公寓后我倒头就睡了,再睁眼就是你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要和西门青煜订婚的时候了。
所以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等我再想起来的时候就算是吃药也无济于事。可明明只有一次啊,怎么就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