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白月光成了自己替身（无限）》Norx

24、校园

　　“我……”施枫人生不长的年岁里很少遇到类似的三堂会审，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真的不清楚，我就记得当时在上数学课，我数学不好，听课会走神，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变了。老师不一样了，教室也不一样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林松照，却见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又不情不愿补充道：“其实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这里的变化，我感觉自己还是在正常上课，你知道的，对于高三学生来说，生活挺麻木的，我反应速度也慢，不太能发现……”
　　“关，关键是这里真的很怪，你们没觉得吗，它会洗你的脑子。”

　　“什么它？”林松照问。
　　“就是这里啊。”施枫嗫嚅，“我呆久了真的会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一份子。”

　　楼云天的蓝环亮了一下，他状似无意地碰了碰项链，一条消息清晰地出现在视网膜上——
　　魇境具有模糊人认知的效果，但仍无法排除施枫说谎的嫌疑。
　　他微微点头，向林松照示意收到，去看杨青淼，这小姑娘却还是满眼同情地望着施枫，丝毫没有察觉异样。

　　楼云天：你没跟她说？
　　林松照：……这样更保险。
　　楼云天：也是。

　　他觉得自己跟这个总是板着脸的执行官不对付。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不太常见，如同野生的豹子见了老虎，彼此都是猎食者，于是互相提防。
　　用恶心点的话说就是王不见王，但又不完全，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竞争关系，甚至还是被迫合作的状态。

　　他不认为林松照是个蠢到在极端环境下还非要跟自己作对的人——即使他看上去很不喜欢自己，但至今为止，两人的合作很顺利。
　　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那种不必开口，对方也能猜到你的所思所想，并且按其行事的默契。

　　杨青淼三言两语安慰了施枫，劝他多吃点饭，别想太多。
　　她倒也没那么迷糊，见林楼二人都没有主动暴露身份，也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满嘴都是些世道艰难，人生苦短，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愿大家都能平安从这个吃人的地方出去的废话。

　　林松照从刚才开始就没在吃东西，不知道是堪比生化武器的饭菜止住了食欲，还是已经摄入足够维持每日行动的热量了。

　　楼云天忍不住盯着林松照看。
　　林执行官在‘现实’里忽然出现救下杨青淼时，身着宽松的休闲服，看不清身材。
　　他出现时站在人高马大的宁鸣声身侧，被衬得有些单薄，丝毫不像久经沙场的执行官，反倒沾着些年轻女孩们追捧的易碎感。

　　易碎？楼云天想，他要是易碎，我才真是疯了。

　　林松照现在穿着全国样式如出一辙的夏季短袖运动校服，因餐桌不大坐得离楼云天极近，反倒让他窥见一丝玄机——
　　这死面瘫竟然有肌肉！
　　线条流畅，看似薄薄的贴在身上，一旦用力暴起，聚集的能量将骤然释放，轻易便能给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么大的杀伤力，真是和他那张若柳扶风的美人脸毫不相配。

　　施枫可能是有些尴尬恐惧症，主动找了个话题打破众人的沉默：“卢克，你应该不是本地的吧？是哪国人？”
　　“课上我已经介绍过了，”楼云天说谎不打草稿，把自己被文化吸引万里求学最后定居于此的小老外人设说得有鼻子有眼。
　　他说着还不忘圆谎，把刚才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的“清醒方式”也一并带进来讲：“你们是不知道，我才刚上班，结果一踏进教室就已经被传送到这里了。说来惭愧，我全靠这位林白同学喊了一嗓子‘老师’才醒——你们知道的，我们那边不流行叫老师，都是直接喊名字……或许刚好是这点与现实不符，我才下意识感到不对劲，于是就这么醒了。”

　　杨青淼听完他的鬼话，心底吐槽真假，但面上也得昧着良心顺着他说的编：“啊对，我也是林白找我借笔记才醒的，我现实没有同桌，我成绩还很差，从来不写笔记。”
　　说完她眼神怨念地看向楼云天。
　　对方憋出一个笑来，实在没好意思说她编故事能力差。

　　接下来，三人目光齐齐投向林松照。
　　不得不说人家是专业的呢，被三道目光凝视也完全不慌乱，看着施枫慢条斯理地说：“你一个月前就醒了，但期间神智不清，你自称是被‘洗脑’了，这种感觉是指被这里同化了吗？”
　　“嗯，应该是吧。这期间我不认为自己是别的什么人，单纯是这里的学生，还是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关心的那种。”

　　杨青淼：“我醒之前也是这个感觉，总觉得自己就是这里的学生。说起来，我这个身份也不太重要，似乎只是班上凑数的。”
　　施枫叹了口气：“我也差不多……不，我成绩更差……唉，其实我还一直挺担心自己被淘汰。”

　　“淘汰？”楼云天捕捉到了关键词，与林松照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里成绩太差的话会被淘汰？最后一排的那个倒霉蛋是因为这个死的吗？”
　　施枫顿了顿，放下筷子：“你是说张德帅吗？我不清楚……我每天都在埋头苦学，有一次误打误撞听到同学说什么如果考不好就会被淘汰，我不确定他们究竟什么意思，但我不敢冒险。”
　　“你记得是谁透露了这个消息吗？”楼云天问。
　　“……没印象了，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对不起，没帮上忙。”

　　楼云天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没事，你已经很不错了，作为未成年人没有在这里神经崩溃就很难得了。”
　　他心想，一个人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呆了一个月，哥们儿你没死也真是个奇迹。

　　杨青淼原本一直在和“美食”战斗，但听到这话后忽然有些坐立不安：“我想起一些事来。”
　　楼云天：“什么？你说。”
　　“我清醒之后关于这里的记忆就变模糊了，但就在刚刚，”她指了指施枫，“听到他说考试怕被淘汰，我就想起来一些奇怪的地方。”

　　楼云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点点头，情不自禁抓着衣角，老毛病了，她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希望抓着些什么：“我想起来，就在你们进门之前我和张德帅说过话，好像我们没那么陌生——我是说，我这个身份和他。”
　　“而且，他不坐在最后一排，他是自己挪过去的。”

　　食堂总是喧闹的，此刻却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杨青淼继续说道：“我现在努力回想，能想起来他其实一直是坐在我后面的。他总是不听课，但上课时并不会打扰人，只会偷偷给周围的同学塞零食——好像逼着别人在课堂上违反一些小纪律很有意思似的。”

　　“在林白和你进门那会儿，他突然跟我说话，说……”杨青淼欲言又止。
　　“他说什么？”楼云天追问。

　　“他说你长得帅。”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我这个身份很厌恶他，所以呛了他一句，他就走了。”
　　“走到了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她忽然感受到了这个诡异空间巨大的恶意，“接着他就死了。”

　　他们和杨青淼的接触很短暂，但也能轻易看出来这个人是一个愿意用善意对人的好姑娘。
　　她有时候很会呛人，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绝对不会对人产生莫须有的恶意。
　　但根据她的描述，当时恶语相向是因为厌恶这个人，可张德帅究竟何处恶心，她又说不上来——这十分反常。

　　发现异常后，她开始努力回想更多‘杨青淼’和张德帅的相处细节，竟然惊恐地发现这个被所有人厌恶的男生一直对她很好。

　　他从未恶言骚扰，也不会打扰她学习，偶尔会说一些俏皮话逗她笑，还总是不着痕迹关心着她。
　　课上的零食，雨夜的伞，冬日的暖手炉，还有‘杨青淼’被骚扰的第二天，骚扰她的人就被揍了一顿，还退了学。

　　青春期的少年，双亲早亡，他或许忘记了被爱的感觉，但他仍在用自己的方式尝试去爱。
　　只是一个被所有人另眼相待的纨绔，又怎么能吸引他心仪的人呢？
　　或许会用上很多成年人觉得幼稚的手段吧。

　　杨青淼现实里正好是高中老师，看过太多少年们幼稚的爱意表达。

　　“他的死因我们暂时无法确定，你也不用自责。目前可以排除他是自杀这个选项，因为他还有执念。”林松照递给杨青淼一个钥匙扣，赫然是与袖扣、胸针同样的款式。
　　“这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绑着一个蝴蝶结，应该是给你的礼物——‘杨青淼’明天过生日。”

　　钥匙扣是林松照趁人不备查看尸体的时候发现的，藏在校服外套的内兜里。
　　楼云天刚才当着施枫的面，并没有说清楚自己在办公室具体做了什么，其实他已经看完了班级信息，从老师到学生的个人信息一应俱全，他们的生日自然都在其中，他发现时就共享给了林松照。

　　杨青淼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捂住了双眼。

　　下一瞬，楼云天递来一张面巾纸，同时连连摆手：“停！杨同学，危急关头请你把偶像剧思维改改，伤春悲秋先收一下，我们不能确定这个时间暂停能维持多久，得尽快分析。”
　　他说着冲发愣的杨青淼勾起一抹假笑：“虽然现在死的还是个NPC，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了。”

　　杨青淼闻言诧异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个食堂都陷入停滞，就连打饭到一半的红烧肉都安稳地定格在半空中。
　　刚才说话时听不到一点声音，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目前我认为，这事儿跟成绩有关系，但可能关系不大，或许是跟座位排序有关。”楼云天撑着下巴思考着。
　　林松照点头：“我赞同，成绩好坏的变化很快，我们得不到一个完整的衡量标准，之前推测出来的也都只是我们的猜想。作为游戏来说，这些内容太复杂了，这里不可能只给我们死路一条，我们还需要更多线索。”

　　“施枫，你这一个月以来有没有见过其他死掉的人？或者有什么人忽然就消失了？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工作人员也算。嗯……就例如食堂工作人员，或者保洁员。”楼云天微笑着说道。
　　他的眼睛仿佛幽深的湖水，清澈无波，远远望去，仿佛慈爱的天使。

　　“我，我想起来了，上周有个女生被传压力过大自杀，但校方说她转学了。上上周高一那层楼很乱，但我不清楚什么情况，有人说是一个男生晕倒了。”施枫一边坐着，一边回忆，“最早的那一周……隔壁班有一个女生忽然没来上课，听说是休学了。”

　　“看来从第一个玩家进入游戏开始，提示就开启了。”楼云天扯了扯嘴角，“——这地方，真是防不胜防。”
　　“你是说……”施枫有些发愣，“这些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说

　　楼哥：这地方真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