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李明渊

11、第十一章

　　愉快的假期结束了，叶颜的脚也好了。
　　一大早，如安宁来拉她起床的时候，叶颜还是懵的。
　　“还没到我上班的时间，我的闹钟都没响呢。”叶颜刚睡醒的小奶音，迷迷糊糊的说。挣扎着试图缩进被子继续睡。
　　如安宁笑：“什么上班，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晨跑吗。快起来。”
　　“没有说好……”
　　“不管，起床起床。”如安宁拍了拍她睡得红扑扑的脸。
　　“我困。”叶颜拍掉扰人的家伙，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洗个脸就不困了，快起。”
　　“十分钟，再给我睡十分钟！”

　　十分钟后，叶颜乱糟糟的站在洗手间刷牙。
　　十五分钟后，叶颜套着明显比自己大了好几个码的运动外套，和如安宁在江边做起了热身运动。整个人处在一种怀疑人生的恍惚中。
　　“我上一次看到这么早的太阳还是在上一次……爬个山而已，为什么我之后的早晨都要搭进去？”
　　“胡言乱语些什么呢，走啦。”

　　怕她撞到人，如安宁把叶颜拉到里侧，自己跑在路边。
　　清晨的江边，有很多晨练的人。
　　有散步的，有骑车的，有打拳的，甚至还有人带着狗狗一起跑步。
　　两人都喜欢狗。看到可爱的狗狗，眼睛都跟着冒光。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狗狗跑远了。
　　跑了一会儿，叶颜终于清醒了。
　　清醒的叶颜决定：互相伤害。
　　“我觉得，你应该边跑边背书。这样可以加深记忆。刚好也可以考考你。”叶老师说。
　　如安宁同意了。

　　于是，两人的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
　　“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荆轲，刺，秦王。”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高渐离筑基……”
　　“错了，是……高渐离，呼，击筑。”
　　“哦对，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

　　两人绕着江边跑边背，一直说话的如安宁还没怎么样，没说几句的叶颜倒开始喘了起来。
　　几圈下来，叶颜仿若虚脱。
　　“你确实该好好锻炼一下了。”一旁架住她的如安宁面不改色的说。
　　叶颜：……无力反驳。
　　最后，两人在路边吃了好吃的豆浆和油条。
　　有了营养补充，叶颜才感觉好了一些。
　　这之后，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去江边跑步。每逢周末，如安宁还会带着叶颜打半天篮球。刘明和赵彦涵也经常会一起。
　　这套组合下来，叶颜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说，如安宁的肺活量也越来越好了。
　　后来，如安宁出道，江湖人送外号“铁肺”，就是这时候打下的基础。
　　可惜，叶颜的身高一直没有如愿提升。

　　十月中旬，天空下起了初雪，很美。
　　周末这天，如安宁边穿羽绒服边往外走：“我有事出去一趟，饭在锅里，你等一下自己热来吃。”
　　从她住进来之后，如安宁的生活一直十分规律。除了上课和补习班之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样突然出去更是从来没有。
　　于是叶颜好奇的问了一句：“去哪里。”
　　如安宁穿鞋的手一顿，低声道：“今天是我奶奶的忌日。”
　　然后，叶颜就和他一起去了。

　　怀城人有在亲人忌日烧纸钱的习惯。
　　看到随风飘上天空的青烟时，如安宁说：“颜颜，你是第二个陪我来这里的人。”
　　“当年奶奶过世，我爸回来陪我办了手续，就再也没来过。”
　　“后面，我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每一次，他都觉得好冷。所以，他并不喜欢下雪。
　　但是今年，有了叶颜的陪伴，如安宁觉得，原来下雪天也没有这么冷。
　　叶颜一直静静的听他回忆，默默的陪着他。
　　“老太太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当年，她是没办法了才收留我的。”
　　“她瘦瘦干干的，人可凶了，我就没见她笑过。我小时候淘气，动不动就被打。我这辈子挨打最多的就是她。”
　　“最狠的一次，她中午看朋友没回家。我实在太饿了，想要开火煮面吃。不小心烧坏了锅子，被打的好惨，结果饭也没吃成。半夜偷偷啃了个冷馒头。那天还是我生日呢……”他说着，似乎是笑了下，但表情并不好看。

　　“她从来不给我过生日，也不让我记得。说小毛孩子过生日会短寿。”
　　“其实她不知道，我早就不惦记过生日了。”
　　“我爸妈离婚后的第一年，没人记起我。第二年，我接到一通妈妈打来的电话，结果没说两句就被挂掉了。第三年，爸爸带着新老婆回来怀城办事，我刚好在外面和小伙伴玩，回来的时候的时候被骂的好惨。他说他本来等着想说带我过生日，我却跑出去疯，害他白等了那么久。骂完我随手丢了个娃娃给我，之后他就带着老婆走了。我一个男生，生日礼物竟然是个布娃娃。”他说着，似乎想笑一下，可是嘴角僵硬。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不会有任何人会陪我过生日。所以，我也从来不告诉任何朋友我的生日。”
　　说这些的时候，如安宁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叶颜却觉得，他好像在哭。
　　“那天，你给我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
　　“下次，我还陪你一起过。”叶颜说着，拉住了他的手。
　　“嗨，还早着呢。还有大半年，谁知道明年什么情况。你还在不在我家住都不知道了。”如安宁似乎满不在乎的说着，但是却紧紧拉住了叶颜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冷？纸都烧完了，把火灭了，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

　　阳光下，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把那片过去留在了身后。
　　“今天好冷，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我想吃番茄锅。”
　　“好。”
　　天空又开始飘雪。
　　高的那个把矮个子的手揣进自己兜里，两个人挨挨挤挤的走着，回家吃火锅去了。

　　对着美味的火锅，叶颜一脸严肃，决定坦白一件事。
　　“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如安宁给她夹刚涮好牛肉，“这个熟了。”
　　“其实，我是穿越来的。”
　　如安宁刚刚夹起的一颗丸子掉进了碗里。
　　“我是从2010年穿越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刚从理发店出来，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一天。”
　　“然后，我就回不去了。”
　　“后面，我想到了一个方法，目前还在尝试中……”
　　“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安宁说着，重又夹起丸子。
　　“是真的！”叶颜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好，我相信你。”
　　“真的？”
　　“嗯！”
　　……

　　“所以，你随时都有可能回去？”
　　“是。”
　　“回到五年前啊……”
　　“对，所以，我其实比你大哦。”
　　“嗯？”
　　“你看，我现在十七岁，但是五年后的我就是二十二岁了。所以，你比我小四岁，你才是弟弟。”叶颜一脸得意的说。
　　“不对吧。你说你现在几岁？”如安宁挑眉。
　　“十七呀。”
　　“我几岁？”
　　“十八呀……”
　　“十七和十八，哪个大？”
　　“……十八。”
　　“所以咯，我现在还是你哥。你想当老大，还是等你穿回去，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再论吧。”
　　“哦……”
　　“你刚说已经有方法了？”
　　“嗯，算是吧。”叶颜说着，给他简单解释了下黑盒复现bug的方法。
　　“怪不得你整天都在那边晃。”如安宁说，“以后我多剪几次头发，也带你过去。”
　　“好。”
　　“等你回去了，记得联系我啊。”
　　“嗯。”
　　“不知道二十二岁的你有没有长高一点，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