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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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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经心或许只是一种劣质的掩饰,信手拈来的背后是执着的追求,谦谦君子的优雅面具下是对追捧者的冷笑,我不认为世界上有天才这种生物。天才么?天才到竟然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
一包烟,一瓶酒,不够,远远不够。
点一支烟,拿一杯酒,彻夜的放纵只为一个‘忘’字——鬼束,仗着比我长了那么几岁就做大哥,你也够赚了吧。靠!你TMD给我滚远点好不好!
墨蓝色发的男人一改平素的优雅,略带颓废地斜靠在自家的沙发角上,整日架在鼻梁上的平光镜早已被丢弃在角落,暗蓝色纤长细碎的刘海垂下遮住素来精干的眸子,总是上翘的嘴角下搭…这,怎会是优雅周旋于众多名媛间,任何时候都能巧妙脱身花名远扬的关西少年?
一副平光镜真的能挡住心底的波荡么?忍足侑士扯开唇角苦笑。很快的,忍足脸上的苦涩又转变成嘲讽,凭什么你能做到我却不能?!
记忆中那个黑发黑眸的高挑男子,小麦肤色的脸有着刚毅英挺的线条,直而挺的鼻,薄而弯的唇,无框的平光镜后深不可测的眸子光亮莹莹,好似有种吸人的魔力。他的声线低低的却磁性非常,坏坏的笑容带着点点蛊惑的味道,他说:“小侑,你比我小了七岁,可要叫我哥哥啊!”
光线在少年忍足的眼前抽离,但并不是由于记忆出现断层,而是某某人俯下身子对面前人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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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的大阪,气温仍旧冷的紧,教室玻璃上都蒙上了水蒸汽,但有些已然被顽皮的孩童抹乱。教室中的人已经走了大阪,但仍旧有人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墨色发的小男孩很吃力地将自己身上的紧了紧,一圈圈地围上大大的毛绒围巾,背好书包、拿好随身参看的书本,在一切妥当了后才慢慢地踱出来。
这不,少年刚一迈出教室,容貌和蔼的老仆人便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少爷地开始动作麻利地接过少年肩上的书包,殷切而周到的服务并没有令少年高兴,被‘服侍’的不自在感觉仍旧一天接一天地包围着他。
“嗯,我想去散散步,一会儿再回家,你在这里等我吧。”算是难得一次的任性吧!少年沉默了下便开了口,接着,便迈起步子向校门走去,将老仆人的应话留在身后。
出校门过一个转角,少年立刻加快脚步靠到墙边,小心翼翼地探了脑袋向来路看去——没有任何人,心中便像偷了多大便宜似的一阵窃喜。
由于平素上课的学校在市郊,所以即使是难得的出来也只能是看看没有什么人烟的住宅小巷。少年心性依旧,墨发的男孩走出不远便开始东张西望,即便是走过数十遍的马路都会新奇半天,难得独自一人。
就在少年左顾右看新奇的功夫,一速度飞快的车子便从街口冲了出来。由于事情太过突然,少年在那一刹那完全是僵在了原地。身后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少年茫茫然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揪上车来。事情的发生快得如电光石火般,在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已经离事发地有了百米距离。
少年惊魂未定地回望,横冲出的车子刹在原地,而自己则被顺势带上了一辆摩托。汽车的司机一脸惊慌地下车道歉,少年懵懵地点点头示意没事,接着便想下车谢过自己的救命恩人。然而下车未果,却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然后的然后,摩托车主以救民恩人为由花言巧语地‘邀’少年出来。莫名其妙却不能推辞,少年得出结论,却也只得蹙着眉脚跟了出去。飞驰的摩托在柏油路上一通狂彪,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海边?少年有些疑惑有些奇怪,平素都少有人烟的地方,这家伙…想着海的方向望过去,那男人竟然安安静静地倚着栏杆望海?
没搞错吧?他竟然会有这种表情?!少年自认识人不清的情况少之又少,虽然年不过十二,但自小长大的圈子里没有一双洞察毫厘的眼可是不行。通过刚才一路的接触,他已经初步断定那‘厮’只是个成天无事混日子,一口花言骗女子,即使有那么一点点爱心,但刁钻精猾手段层出不穷,先前萌生的仰慕之情早已被少年抛到九霄云外。
从侧面看这家伙的倒真是生了张勾人的脸,专迷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少年的脑海里不又浮现出某某人勾三搭四左拥右抱的样子。呃,一阵嫌恶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来。
“喂,小子,想什么呢。”一个低沉声音在在少年头顶炸开,随即一个爆栗连带而下。黑发黑眸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少年身边,睨着眼睛邪邪地看过来,“咱们好歹也一路走过来,你到底叫什么啊?”男人说完便使劲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可恶,我叫忍足侑士,别老小子小子的叫,我已经十二了!”墨色发的少年气鼓鼓地边说着,边伸手按按自己被揉乱的发。
“那我叫你小侑好了,我全名鬼束御七,认识的人叫我鬼束,阿七的,不过呢?”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然而听来却更多地带有蛊惑味道,他说,“小侑,你比我小了七岁,可要叫我哥哥啊!”
“凭什……”少年倔强地抬头望去,可话却被一并吞进嘴里。有着英俊轮廓的脸渐渐在少年眼前放大开来,模糊了时间空间,剩下的仅仅是,感觉。有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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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小子干什么!”终于从突来的吻中回过神的忍足很费力地推开面前的人,“你,你找死啊,突然做这个!”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袖子抹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细菌什么的。
忍足的初吻就在尚未懂情事的时候便被这个仅仅认识了一天的男人掠去,竟然还是男人。
“呵呵,你小子还真单纯,还没做什么脸就红成这样了啊。”鬼束勾起嘴角笑开,“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想让我负责任吧!”说着,很欠扁地挑一挑眉脚,整张脸更加的生动起来,
“……”少年的忍足还没有学会圆滑的处事,少年时代的青涩与倔强让他一言不发,双拳紧握,照着男人的鼻梁就是一拳。
很出乎意料的,男人不躲也不闪,竟硬生生地接下这拳,后果可想而知。即使是十二岁少年,可在盛怒之下的极力一击仍旧威力十足,再加上某某人没有丝毫的架挡防卫,一拳下来某人的脸顺利地开了花,到是‘始作俑者’的忍足小同学愣住了。
“打也让你打了,气消了吧。”男人的眉脚舒展开,推推架在鼻梁上歪歪扭扭的眼镜,抹掉脸上的血淡淡的说着,似乎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似的。
“喂,给你。”墨色发的少年扔给他一张纸巾,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
蔚蓝色的大海旁,金黄色的沙滩边,两个人就静静地背靠背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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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大阪的别称么?”不知是不是鬼束嫌气氛有些冷才开的口,但如果看向他会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直直地盯在前方的大海上,有点忧郁,有点不确定的感觉,一点也不像鬼束御七。
“什么啊?”忍足也不多话,刚才的事情需要时间去平复。说心底没有涟漪那是假的。不过,怎么会对头次见面的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还是对这个色狼,有点同性痞的家伙。。。
“浪花,浪花之城。”男人难得地笑的很开怀,镜片下墨色幽深的眸子亮亮的,让人错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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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之城,浪花寓意着勇气,不畏险阻,但潮起潮落,新旧更迭,一个浪花下去,另一个便接连的打来,无休止,无重回啊。”少年时的忍足曾在一个叫鬼束的仅仅一面之缘的男人口里听来的话,当时不甚明白,后来想起也没明白多少。只是少年心性觉得这话太过悲凉就牵起嘴角扯开了别样事物。鬼束不再提,忍足不想提,于是这话就此搁下了。
很多年后便渐渐模糊了。鬼束是忘不掉了,那么关于他的一些东西,忘掉了也是好的。
无休止,无重回。浪花下掩藏的东西,有悲有喜,有笑也有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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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海边直到暮霭阵阵,鬼束才带了忍足回去。仅仅两个小时的时光,忍足却觉得过得好长,海岸线上雪白的浪花时起时落,无穷无尽。
大阪,浪花之城。
“喂,还会再见面么?”下了摩托车,忍足忍不住开了口。
“嗯,有缘吧。”男人笑笑,略带宠溺地按按他的头发,带上头盔,一踩油门,车子飞奔而出。
“再……”墨色发的少年的话哽在嗓子里,明知道看到的会是他越去越远的背影,可心里一股悲戚的感觉还是涌了上来。
还会,再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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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忍足因为家里原因转学去了东京。去是坐的飞机,忍足死活不去,结果被母亲暴力镇压,打了包带去。忍足在飞机上看着越来越小的房屋,心里暗暗想着,与鬼束的缘分,也尽了吧。
少年时的精力总是很容易被分散,来了新学校,交了新朋友。但不知怎么的却有意无意地受着某人的影响,比如将头发染了颜色,不是因为少年的叛逆,却是因为一看到自己的黑发就想到某某人;再比如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配了副眼镜回来,自己说是为了让自己有魅力,后来想想还是不想忘记;再再比如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圆滑,精明……
真TMD的中邪了,就见过一次的家伙。
神经。忍足这样评价着自己,但潜意识里还是念念不忘。是因为那次救助?还是因为那个亲吻?抑或夕阳中那男人流露真情的一面?
随着年纪变大,想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了,然后,越来越多的时间想起鬼束,有点传奇的谜样的人物。
忘不了,死活就忘不了。靠!
我忘不了,但你还会记得我么?
浪花之城,或许是缘分一次就用尽了吧。
浪来浪去,无休止,无复回。
已长成有着刚毅线条的男子在沙发上终于受不住睡神的召唤沉沉睡去。醉一场,忘一场。我们都是浪花,回不去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