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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天空的屏幕无情地将镜头聚焦于罗德雷伊斯那张因狂热和扭曲父爱而无比狰狞的脸。
      他手中的针管,在冷冽的地下室中,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天幕下,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刚刚还因利威尔与肯尼的激战、韩吉的坠落而爆发的愤怒、担忧和呼喊,此刻都被这更庞大、更荒诞、更残酷的“未来”所冻结。

      王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这就是荒诞的真相吗?

      【现在那股力量存在于艾伦体内】
      【但非雷斯王家血统的人无法发挥那能力真正的力量】
      【只要他还是力量的容器】
      【这个人间炼狱就会继续下去】

      【肯尼】
      【你至今很努力为我族付出了很多】
      【你现在自由了】
      【去寻找其他的生存意义活久一点吧】

      这一幕在罗德雷伊斯身后的少女像极了乌利。
      罗德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宣判,将艾伦钉死在“容器”的十字架上,也将未来描绘成一片绝望的漆黑。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肯尼一步步踏上通往艾伦所在平台的台阶,靴底敲击着冰冷石阶。
      肯尼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长,如同逼近的阴影。
      他的目光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在艾伦身上——那个被铁链束缚、口器紧勒的少年。

      艾伦那双曾经燃烧着不熄火焰、如同最纯粹绿玛瑙般的眼睛,此刻却黯淡无光,里面跳动的微芒仿佛随时会被绝望彻底吞噬。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对逼近的危险毫无反应,只是木然地望着虚空,仿佛罗德口中那个“人间炼狱”的未来已将他心中所有的光都吸干了。

      “艾伦...”
      三笠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双总是追随着艾伦、充满坚定和守护意志的黑眸,此刻盈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痛和怜惜。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想要隔空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想要擦去那根本不存在的血迹——即使只是屏幕上的幻影。

      利威尔站在人群前方,眉头锁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同样看到了艾伦眼中那令人心惊的死寂,那是一种放弃一切、连求生本能都熄灭的绝望。。这让他想起了地下街那些被碾碎希望、最终腐烂在角落里的渣滓。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焦躁在他胸口翻腾。
      “啧...” 他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咂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边埃尔文的耳中。
      “这个...臭小子”

      唰!
      一道冷光毫无征兆地闪过!

      肯尼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般在艾伦的额头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动作精准、冷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
      鲜红的血珠立刻从伤口中渗出,如同红色的泪痕,蜿蜒着滑过他沾满灰尘和血污的额头,流过他紧蹙的眉峰,最后,有几滴甚至滑进了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绿眼睛里。

      【你们两个变成巨人厮杀】
      【希斯特利亚赢了和平就会到来】
      【要是输给艾伦 状况就不会改变】
      【要我活到咽气为止那算是真的活过吗?】

      肯尼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规则。

      天幕下的肯尼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表情,罗德的那句“活久一点”的祝福,在他听来格外的刺耳。

      艾伦!”
      三笠的嘶吼几乎撕裂声带,阿克曼的血在疯狂奔涌,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始祖之力...咬碎脊椎...吸取脊髓液...”
      埃尔文团长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空气中。
      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死死锁住屏幕,“绝对...不能落入王政手中!”
      他瞬间明白了夺取巨人之力的残酷法则,也看清了罗德计划的实质。

      “艾伦!快动啊!变成巨人!”
      阿尔敏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拼命向前挤,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在这一瞬间他选择了艾伦。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不动?!”
      让急得跳脚,对着天空中的艾伦怒吼。

      “艾伦...”
      科尼的声音带着哭腔,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同伴互吃的场面。

      “不要啊...艾伦...”
      萨沙捂住了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屏幕中,希斯特利亚握着那管冰冷的针剂,手抖得像风中落叶。
      针尖距离自己的手臂只有毫厘,却重若千钧。
      她看着眼前被划伤后依旧毫无反应、如同放弃一切的艾伦,巨大的恐惧和抗拒让她无法刺下。

      【为什么啊 艾伦】
      【你为什么不变成巨人】

      她无法理解他的放弃,更无法接受自己要去“吃掉”他。

      【要是我变成巨人】
      【你什么也不做的话就会被我吃掉啊】

      【根本就没有意义】
      艾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
      【我还有我老爸也是】
      【只要五年前老爸不在这做出这种事】
      【你的姐姐应该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了吧】

      【因为老爸偷走了巨人之力】
      【究竟害死多少人了啊】

      【阿尔敏的爷爷...托马斯...奈克...米娜...米力伍...马可...】
      【利维班的大家...托洛斯特区的居民...】
      【试着救我的士兵...汉尼斯大叔...】

      他开始念诵那些沉重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刀扎在他心上。
      训练兵同伴,托洛斯特区的亡魂。
      信任他,保护他的人。

      【我实在无法补偿】
      【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那些训练的日子还有想去墙外的梦想】
      【我什么都不要了】
      梦想在堆积如山的尸骸和无法偿还的血债面前,彻底崩塌了。

      【所以至少...用你的手来结束这一切吧】
      艾伦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希斯特利亚的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决绝,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汹涌而下。

      【吃掉我...去拯救人类吧...】
      【之后就...交给你了...】
      他像是一个疲惫到极点的旅人,主动寻求最终的解脱。

      艾伦的哭泣声,压抑而破碎,在死寂的地下室和同样死寂的天幕空间里回荡着。

      【爸爸】
      【为什么...为什么雷斯家整整一百年间都不驱逐巨人拯救人类呢】
      【明明拥有支配所有巨人的力量】

      【创造这个墙壁里的世界的初代雷斯之王】
      【期望着被巨人支配的世界】
      【初代王坚定相信那才是真正的和平】

      【你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样的存在吗】
      罗德的声音拔高,充满了某种扭曲的敬畏。
      【是神啊】
      天幕的画面对应着的给到了那个被铁链束缚、口器紧勒的少年。

      希斯特利亚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瘫软下去。
      屏幕上那个被亲生父亲称为“罪恶血脉”,被当作容器和工具的“赫里斯塔”,彻底撕碎了她努力构建的“好孩子”幻象。

      巨大的屈辱、被抛弃的冰冷感、以及对那未知“罪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她死死抓住尤弥尔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指甲几乎要嵌进尤弥尔的皮肉里。

      “尤弥尔...我...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哭腔。

      此刻的尤弥尔,脸上再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或不羁。
      尤弥尔的眼神锐利如刀,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紧紧回抱住希斯特利亚,将她护在怀中,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闭嘴!老东西!” 她冲着屏幕上的罗德雷伊斯嘶吼,声音因愤怒而沙哑。

      “什么狗屁罪恶!什么狗屁价值!赫里斯塔就是赫里斯塔!”

      她低头看向怀中颤抖的女孩,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别听他的!你不需要赎什么罪!你是自由的!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这声怒吼,如同穿透时空的号角,响彻整个空间。

      【你要抬头挺胸骄傲地活下去哟】
      尤弥尔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也是最温暖的推力。

      随着尤弥尔的这句话,罗德即将把针管刺下的瞬间——希斯特利亚动了!
      她不是顺从地接受,也不是绝望地躲避,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伸出手,狠狠地打飞了罗德手中的针管!

      啪嚓!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彻了地下室,也仿佛响彻了现实空间。
      那管承载着百年枷锁和扭曲期望的脊髓液,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迅速渗入肮脏的地面。

      积蓄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希斯特利亚猛地一拧腰,爆发出远超她娇小体型的惊人力量!
      借着罗德因专注注射而微微前倾的重心不稳,她死死抓住父亲那肥胖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狠狠地将那庞大的身躯过肩摔了出去!

      【什么神啊】
      【自私地替自己找后路自私地煽动别人】
      【我不会再忍受你继续抹杀我了】
      她对着地上的罗德,也仿佛是在对所谓初代王的意志发出了怒吼。

      【真不错啊】
      【你们太有趣了】

      天幕下一直冷眼旁观的肯尼,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很苦涩的笑容。
      “你们真的太有趣了...”
      他低声重复着,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嘲弄,反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羡慕。

      罗德那句“活久一点”和乌利临终时悲悯的笑容在他脑中交错闪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枪/的手,又抬眼向屏幕上那个决绝奔向艾伦的希斯特利亚,以及那个满脸血泪、放弃一切的艾伦。

      这两个小鬼,一个在自毁的泥沼里沉沦,一个却拼尽全力撞破了囚笼...
      他们选择的道路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肯尼脸上的笑容更深,也更苦了。
      也许,这就是“活着”最荒诞也最真实的样子?

      他握枪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紧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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