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檀溪溪

70、脑子

　　回去的路上赵以南就一直心神不宁，到了家都还没魂，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他跟丢了魂似的，苏小雨拿脚碰了他一下，“怎么了这是？冲到你三太奶了？”
　　“滚蛋，别瞎说！”赵以南他妈是出马仙，家里供奉的就是胡三太奶，他虽然是不信这个，但也不愿意拿这个开玩笑，他烦躁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今天不是碰上陆成江那表姐了嘛，她好像看到我手里的单子了。”
　　“哎呦，没事儿啊。”知道他是因为这个闹心，苏小雨无所畏的说：“知道就知道了呗，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的事儿。”
　　“你就不担心？”赵以南瞪着眼。
　　“担心什么啊？”苏小雨看着他，然后噗嗤笑了，“担心陆家来跟我抢孩子啊？你放心吧，人家那有正经的儿媳妇，哪里会看的上我的孩子啊。”
　　赵以南又问，“那陆成江呢？”
　　提到陆成江，苏小雨慢慢收起嘴角的笑，她还真吃不准陆成江知道了会怎样？不过，他要是敢跟她抢孩子，她就跟他拼命。
　　周游来医院看她爸，赶巧陆成江也在。见到他周游连声招呼也没打，陆成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得罪她了，过年的时候两家人聚餐，她对他也是这样一副欠了她八百吊的样子。
　　“你快起来，让我闺女坐那！”见到闺女周思远那张老脸褶子都要笑开了，刚还一口一个好外甥呢，这会儿外甥也不是外甥了。
　　瞧老周那一脸的红光满面，哪里像他电话里说的那样啊，她就知道她爸肯定是又作妖呢。周游也不坐，拉着一张脸，“不是说快不行了吗？看着不像啊！我说要不您也别着急走了，走之前再忙活出来一个吧！”
　　“嘿，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被数落了一顿周思远也没脾气，看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儿，就知道也是个女儿奴。
　　“行了，没什么事儿我走了！”来也来了，看也看了，待了不到五分钟周游就要闪人。
　　一听她要走，周思远一着急也忘了装病了，直接从病床上跳下来了，“哎哎哎，别啊！别急着走啊！你妈……你妈最近咋样啊？”
　　周游都已经到门口了，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爸，“什么意思？还惦记我妈呢？”
　　周思远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甭惦记，没戏。”
　　“为啥？你妈不还是一个人嘛！”
　　“那也没戏。”
　　“唉，……”
　　说完周游扭头就走，懒的理她爸那套深情前夫的戏码。她就不明白了，没离的时候也没见俩人感情多好，这都离了八百年了，这些年俩人几乎就没见过，她爸怎么可能还对她妈有这份心思呢？再说了离婚后周思远就没消停过，这些年离婚证攒的有一沓了吧。
　　陆成江也没再留，跟着周游一起走了。
　　“你去哪？我送你。”
　　周游回头撇了他一眼，“不用。”
　　陆成江皱着眉，“我没得罪你吧？”
　　“是啊，你没得罪我啊！”
　　周游语气不善，一听就是对他有气。
　　“去哪？我送你。”陆成江又问了一遍。
　　“回家。”
　　周游知道陆老二这是压着火呢，不然以他那狗脾气，不骂她一顿，也早甩手走人了。
　　一上车周游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似乎是茉莉花的味道，但又不纯粹是茉莉的花香，似乎还有点茶香，但又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茉莉花茶的味儿，总之味道挺特别的，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一路上俩人都无话，车里安静的只有导航的声音。等到了周游家小区门口，陆成江以为她会立马下车走人，结果没想到她突然来了句，“我今天碰见苏小雨了……”
　　见提到苏小雨，陆成江连点反应都没有，周游冷笑了一声，心说这男人薄情起来还真是没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抽了什么疯会说这个，可能是为苏小雨抱不平，也可能是对过去的事一直无法释怀，看到苏小雨就又让她忍不住想起当时的自己。
　　“你们陆家的男人还真是薄情！”周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陆之行当年甩她的时候也是这么狠，也活该那狗玩应到现在还没人要。
　　“薄情？我薄情？”听她这么说，陆成江冷“哼”了一声，“对，我薄情，我不是人。”
　　嘿，瞧他那是什么态度？一副满不在乎的腔调！周游强忍着锤他两下的冲动，咬着牙呛道：“我说你们男的怎么都这么双标啊？就行你们在外面各种撩骚，就不行我们女的婚前有点故事吗？你就因为这个就不要人家了，你说你还是人吗？再说了，那网上……”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不要的苏小雨？”她这话彻底了惹恼了陆成江，他沉着脸看着她，因为情绪的起伏，脖颈上的青筋隐隐凸起，眼神里也像是要喷出火来，“她和你这么说的？她还说什么了？说我不要脸的强迫她？”
　　周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一哆嗦，原本还强撑着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当年你们婚礼取消没多久，网上就爆出来苏小雨和一个男演员有关系，当时还有人说她霸凌别人，当小三，傍大款……”
　　见他一直皱着眉，周游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她试探的问陆成江，“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们不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陆成江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周游会认为是他甩的苏小雨，被人甩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要不就认下这个渣男吧！
　　见他不吭声，周游急了，“不是，我说你倒是说话啊？这些事儿到底知不知道啊？”
　　陆成江也没了耐心，一脸的不耐烦，“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没脑子啊？”
　　“你急什么啊？我这不就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嘛？”
　　“误会？什么误会？”陆成江冷笑了一声，然后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说你没脑子你还不爱听，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在意那些呢？再说，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嘿！”周游心说这嘴可真够损的，不过也没回呛过去，她还有事儿要求证，“那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陆成江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不太想说，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说：“当年我被子弹打穿脊椎，在ICU里昏迷了半年，医生说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很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啊？”周游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事儿她还真一点都不知道。陆家身份特殊，她姑又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所以陆家的事儿陆家人不说，她从来不打听。
　　“当我醒来时我以为她会守在我身边。”回想起当年的事儿，陆成江的声音里是都是自嘲，也许也夹杂着一丝苦涩，“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盼，一遍一遍的打她的电话，等的都要疯了。我妈说她不会来的，我不信，我发了疯的要去找她，我妈没办法，这才把那个录音给了我。录音里她说她根本不爱我，如果不是我坚持，我们根本不会走到结婚那步，现在我残废了，她没办法和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
　　“不可能啊！”
　　周游这话说的很干脆，她了解的苏小雨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见她还在向着苏小雨，陆成江冷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
　　其实，开始他也不相信，他不是傻子，俩人在一起那么久，苏小雨爱不爱他？他怎么会感受不到。他还清楚的记得，生死关头她选择了他。如果不是爱他，那是什么？所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私底下找人鉴定过那段录音，也找人调查过苏小雨，结果就是录音是真的，没多久她就和一个民航机长好上了。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她为什么会求着我带她去见你啊？为什么还会自杀？”周游不愧是干急诊的，反应就是快，她把所有信息串到一起，发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陆成江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她自杀过？她自杀过？”
　　“对。”周游点点头。
　　陆成江整个人僵在那。
　　反应过来，他颤着声音问：“她……她为什么……为什么自杀？为什么？”
　　他很矛盾，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
　　“我问过她，但她没说。我是在班级的群里看到的，抢救她的医生是我同学，听我同学说她是穿着婚服割腕的！伤口很深，差一点就没抢救回来，应该是真的不想活了。”
　　婚服？陆成江脑子里闪过苏小雨一身大红喜服倒在血泊里，眼睛忍不住就红了。
　　“我现在才明白，那时候她为什么问我“你是不是死了？””想到苏小雨当时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周游现在都还忍不住难受。
　　陆成江一路跌跌撞撞地开回家，回到那套他和苏小雨曾住过的大平层。这些年这里一直定期有人打扫，他和苏小雨在这里的记忆并不多，除了生日那次他们就没在这里住过，当年他们商量把这里当做他们在北京的婚房。房子里有他们的婚纱照，也有苏小雨喜欢的茉莉花，回来后他一直没有来过。
　　门一推开，浓郁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苏小雨身上就是这个味道。陆成江缓缓走到沙发前，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倒下去。他难受的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这些年他逼着自己忘了她，也强忍着不去找她，他置气的就要让她看看，他陆成江不是离了她不行，他陆成江不是贱骨头！他也以为他做到了！
　　孙杰刚从工作室出来就被人给绑了，绑他的人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被捆绑着扔进车里，头上罩着头套，他无法辨认车子是往哪里开，害怕之余他也在心里盘算到底是谁想搞他？但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有一家侦探公司，也确实是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但那都是为服务客户！要报复也是报复客户啊，怎么也找不到他头上啊！
　　今年北京的冬天不太冷，陆成江穿着那年冬天在苏家买的那件厚羽绒服，背身站在一片废弃的空地中。他现在特怕冷，尤其是被子弹打穿的那条脊椎，凉一点就疼的厉害。
　　车停了后孙杰被粗暴地拖到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又被人一脚给踹趴下了，随后有人上来一把拽下他头上的头套。
　　孙杰见自己被十几个大汉围着，顿时就吓懵了，下意识的吼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陆成江转过身大步的朝这面走来，那些人齐刷刷的站成了两排，让出一条路来，见到陆成江孙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成江就一脚踹在了他胸口上。
　　“陆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您了？”孙杰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陆成江缓缓蹲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冷笑了一声，“你还敢问我？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嗯？看来还是教训的不够。”
　　陆成江话音刚落，就有人要过来教训孙杰。
　　“别别别，我说，我说。”姓陆的能找上他，那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孙杰是个聪明人，知道再扛着也没有意义，他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小喽喽，他不想当那个炮灰。
　　“当年接到您的订单后就有人找到我，然后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一份他准备好的资料交给您，还让我跟您说这就是我调查的结果。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就答应了。”
　　陆成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怕他不信，为了保命，孙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陆成江点上一根烟，缓缓吐了一口烟圈后问孙杰，“当年你调查出什么来了？”
　　孙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当年查到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他说的有一部分和周游说的能对上了，还有一部分比他知道的还要残忍。
　　急火攻心，陆成江差点晕过去。
　　“陆总，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陆成江缓了半天，然后吩咐道：“把人放了吧！”
　　陆成江是一路飙回的市区的。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陆之行去找他二婶儿之前，特意给陆成江打了电话确认他在不在家，得知他不在家，又试探的问他今天还回不回家？当时陆成江正在收拾孙杰，直接告诉他哥没时间。
　　陆之行回来的时候，周婉茵正在客厅悠闲的喝茶，见他上班时间回来了，就一脸惊讶的问：“之行，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二婶儿，我找您有事儿。”陆之行也不想绕弯子，“我知道您那有一份视频……”
　　陆之行话刚开个头，周婉茵脸色立马就变了，站起来就要回房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你……”
　　“二婶儿，我不想兜圈子，也不想让我二叔和我弟知道这事儿，更不想说那些伪善的话。”陆之行拦住她，跟她讲明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您听我说，那个视频放在您那就是个定时炸弹，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成江知道了真相怎么办？您怎么和他解释？”
　　“别说了。”
　　周婉茵算是变相承认了那个视频在她手里，但是，她是绝对不会把那个视频交出去的。苏小雨在她心里就是一根刺，她打心眼里恨她，她不允许那个女人再靠近她儿子，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再来祸害她儿子。
　　见二婶态度坚决，陆之行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试着站在他二婶儿的角度来劝她，“二婶儿，我知道您是担心没了这个视频的牵制，苏小雨会再和成江搅在一起，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苏小雨真的想那么做，您能拦住吗？您自己的儿子您最了解，您觉得成江真的放下苏小雨了吗？”
　　“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因为她，成江差点死了啊！你知不知道啊？”见他还是不肯罢休，周婉茵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的。
　　“苏小雨已经知道那个视频在您手里，把她逼急了，她不管不顾的去找成江，您觉得当年的那些事儿还能瞒的住吗？到时候您要怎么收场？”
　　“可是，那她要是还缠着成江怎办？”听陆之行这么说，周婉茵也有点慌，但还是顾虑。
　　“不会的。”陆之行语气十分肯定，他继续说道：“成江已经结婚了，苏小雨是个聪明人，不会和他纠缠不清！我担心的反倒是成江，我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您也知道他那身体……”
　　陆之行到嘴边的话卡住了，因为他发现陆成江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玄关那。
　　“成江？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成江没理他，径直的走到他妈跟前，周婉茵也吓傻了，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儿子，你听我说……”周婉茵下意识的想解释。
　　可陆成江根本不给她机会，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嘶吼道：“给我。”
　　“孽障啊，我真是养了个孽障！”周婉茵被他吼的脸色煞白，浑身都在抖，最后直接摔那去了。
　　“二婶儿。”陆之行见状赶紧扶起她。
　　陆成江猜到了那可能是个什么视频，他愤怒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给我。”
　　“好好好，我给你，我给你！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周婉茵气急，用力的甩开陆之行的手，一个人去了二楼书房，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硬盘。
　　拿过硬盘陆成江转身就走。
　　“成江！”
　　担心他出事，陆之行上前拦他。
　　陆成江回头狠狠的一拳砸在他脸上，陆之行被打的一趔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陆成江警告他，“别动她，离她远点。”
　　陆之行眉头紧锁，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