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什么戒律清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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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跟谢十七郎长得很像，一样的高鼻深目，神情内敛却外放萧杀之气，想来是行军打仗之人。
这边皇帝说完了场面话，便开席了，丝竹之音缓缓响起，场上许多人都注意着这位新科榜眼，他的僧袍甚是明显，比状元还显眼。
皇帝第一眼没看到状元郎：“状元何在？”
场上诸君无不是王公贵族，哪怕寒门出身的，家中也都至少有一门七品官当值，王永乐出身农户，还是孤儿却直取状元，倒是少之又少。
兰因不知道他也是人工命运还是如何，但不论是因为系统的存在，还是现实因素，他都不得不对这个人投入注意力。
根据之前的观察，这个人，确实才情万丈、思绪清晰。
王永乐起身，与皇上对话起来，虽身上仍然带着拘谨，但是对答如流。
而新科榜眼则是他。
等皇帝问完话，这边行酒令一开，席面上的氛围有些松快起来，前三甲是众人瞩目的。大家都希望停在他们三人面前，可惜几轮下来都没有，皇帝也是，不等行酒到他面前，直接点名。
“新科榜眼何在啊？”
兰因正面对这酒盏肉荤不知从何下手，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就听到皇帝招问，只得放下萝卜丝，起身鞠躬行礼，“陛下，草民在。”
众人的目光才光明正大落在他身上。
皇帝摸了摸胡须，眼光落在他的僧袍上，“如今你入朝为官，自是不能日日穿着僧袍了，赏榜眼青光纹翠竹缎十匹、湖蓝缎十匹、赭红祥云缎十匹，你拿去做些衣服。”眼光又落在他脸上，倒是没见过书生文官脸这么黑的，又去看了看探花郎谢十七郎，这小子他倒是挺熟，小时候没少往后宫跑，玩过几次。
“你年岁小，考得如此功名，是有些际遇的吧？”
他这样备受瞩目，兰因背后有些冷意，他清楚恐怕自己的身世背景早被传阅遍了，还好最多能查出他是个小乞儿。
“臣谢陛下赏赐，臣今年岁十七，如果说际遇，那便是臣九年前跟着法慈大师云游四海，从中原到岭南，再从岭南去吐蕃，又从吐蕃再到北边，当臣亲眼看到书中所写山岳河海、日月天光之时，甚为震撼，所见所闻人间百态也化作真情实感留在臣心中，九年一如眨眼，直至去年才回长安城郊承皆寺。”
众人听完也是有些唏嘘，或许他们的后人并不是败给兰因，而是败给大好河山，人间百态。
怎么会呢，他们败给了现代素质教育。
这古代弯弯绕绕的考试规则和文化氛围，也很是让兰因头疼的，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适应，主要还是系统完全没在这方面给他开金手指，全靠他优秀的学习能力支撑。
皇帝做手势让他坐下了，旁边林仲看着兰因和谢知闲都不想互相认识的样子，便凑到两人中间。
“兄台，我不问自来，望见谅，实在是仰慕，日后还要同朝为官，不如此时熟悉熟悉，日后也好做事。”他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姓林，单名一个仲，字子宁，也是一同考了进士的。”说完拉过谢知闲，“这位是谢家十七郎，谢知闲。”对着谢知闲使眼色。
“谢知闲，字觅安，本届三甲探花，恭喜状元、榜眼。”谢十七郎不咸不淡，他知道这人的封官跟他一样，本就没什么交情，还在科举上被力压一头，说话也就谈不上客气。
但是对状元就客气许多。
行酒至旁边的状元王永乐，他思虑了一会，站起来高声吟诵，众人皆叫好。
兰因听得清楚，文采之斐然，自己是不及的。
“我名兰因，无字，直称我名即可”他顿了顿“这是我的法名，也是我的名字，我本是一名承皆寺山脚下的一名孤儿，三四岁没了父母，在家中苦苦挨饿之时遇到释罗法师，侥幸被收做了佛门子弟。在寺中曾得一些香客赐书，后得方丈带去云游，开蒙，这番来科考，是运气极佳才得了这榜眼，并不如诸君文学才华。”兰因不是傻子，隐隐感到这谢十七郎对他不甚客气，他们无冤无仇，只在这科考上有交集，他又说他是探花郎，想必就是这处得罪他了，只说自己是孤儿。
乞儿和孤儿还是有区别的，孤儿至少籍契齐全有得考察，乞儿流浪而来无户籍身份，不知来处无从考察。
谢知闲听了，一时怔愣，虽然听了林仲说这人的身世背景，真从本主嘴里说出来，那还是有区别的。
林仲笑笑，谢知闲确实是心软的性格，万分宠爱长大，待人接物都是宽容大气的。
谢知闲一盏酒碰下去，对着兰因一饮而尽，兰因拿着酒盏，低垂的眉眼看不到想什么。
对面的谢九郎全程看到他的小弟从一脸不爽到满脸歉意，眼神转到旁人身上，却见这人小麦肤色，不由笑了一声，他行军打仗才得一身黑肤，怎的现在文官也这样了。
这一笑恰好被兰因捕捉到，又刚好被谢知闲扶着手肘喝下了这杯酒。
他第一次破戒，终于要过上酒池肉林的生活了吗。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贪官剧本，粗略想有些兴奋，细想就无法心安。
现代贪官，觉都睡不着。
不知道系统能不能为他叫个魂，把和珅叫出来交流交流。
“谢将军，笑什么？”一旁的张庭万觉得，煞神一笑倒是挺难得的。
“这对面的状元郎，倒是有意思。”他又抿了一口酒。
“何出此言？状元年年有，没见你这么说。”张庭万吃吃喝喝没拉下，一边吃一边问。
“我也不是年年都遇上这闻喜宴的，只这今年，我见他肤色忒黑，书生是何缘故如此黑，好奇，怎么，张大人不好奇？”
“哎~谁叫谢将军刚刚离席，没听到吧，这状元郎原是佛门俗家弟子，跟着承皆寺法慈大师云游四海，这就晒得黢黑。”
谢九郎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边兰因知道自己衣着不同旁人，那是没钱买衣服，倒是没想到肤色黑这个事也被人私下说了好几回。
这行酒终于到兰因跟前，这一回他们说的是下棋，兰因不擅长下棋，他游历到西南时，曾在一颗荔枝树下和一位老人下过一把。
“日升中天惹蝉鸣，入局皆为遮阳者，多逢末路方知难，八旬纵横十九行。”
皇帝拍手叫好，“这诗叫什么名字？”
“臣与这老者遇于荔枝树下，才下了这一盘棋，他告诉臣，他叫赵田心，便叫遇田心记。”
听到这名字，周围窃窃私语，赵田心，不就是赵思吗？先帝重臣，后被妖妃吹耳旁风，以六旬老龄流放西南三千里，竟然被他遇上了，果然是际遇。
皇帝面不改色，“好！听闻状元郎在长安城中尚未有落脚的地方，朕再赐你一个院子，可好？”
兰因深深鞠躬，这可真是太好了，“谢陛下垂怜。”
“好，朕也乏了，就先回宫，朕另备了几艘船游湖用，你们自个玩吧。”说完就率着大大小小宫女太监一行人离去。
皇帝一离席，就有一小波人结队来找兰因，新科状元和榜眼身后都无背景，是大大好拉拢的对象。林仲忙着打发这这些人，他已然将兰因纳入自己这一队中了。
“去去，没见状元、榜眼和探花郎正忙着呢，要说话也等会再来。”有没有等会就不一定了。
兰因叹了口气，他知道麻烦，没想到这么麻烦。
这戒律清规他是一破到底了。
谢知闲扒拉着他不放，从扬州见故一直问到吐蕃喇嘛，他似是喝多了，又似没有，问岭南有什么，兰因说有荔枝，他和师父都没下赢田心老人，但是后来田心老人还是让他们吃完荔枝再走，那东西很甜，吃了八颗师父让他不要贪嘴。
谢知闲又问起各地，哪里有好玩的，兰因答不上来，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不好玩的，他们并不是去玩的，谢知闲说兰因去了这么多地方，都还这么无趣，果然和尚还是和尚。
林仲听了这么多，早想插嘴了，打量了兰因这一身：“那你现在还俗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什么戒律清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