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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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陌终于撑不住想要投降时，眼前的红绸突然变得稀薄，然后消失不见了。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了一切。
熟悉的房间，烛火在书桌前跳跃。
那个疯子正半跪在床上，微愣地看着他半只消失的手。
当他发现沈陌正在看着他的时候,楚云霄舔了舔嘴角，眼底是沟壑难填的欲望。
“大师兄，等我……”
话音刚落，黑雾席卷了他的全身，楚云霄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沈陌第一次看到楚云霄离开的样子。
楚云霄那副模样明显不是自愿的，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将楚云霄带离了这里。
沈陌撑着手坐了起来，灵力耗尽的身体，依然有些疼痛，但是其他的伤痕却已经恢复了。他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那个疯子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霄好像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真正的伤害。只要他一离开，他所造成的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样。
想到这，沈陌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了房门。
一股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沈陌连忙捡起地上的外袍，裹在了身上。
他赤脚踩在了雪地上，跑到了禁制旁。
如果楚云霄真的没法对自己造成伤害，那么是不是于师兄也……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远处。
夜空中的星星点点，无法照亮远处的山峦。漆黑的山峰之间，好似恐怖的深海，吞噬着一切生命。
不会的，于师兄一定会没事的。
他瞪大了眼睛，期盼着于元青踩着飞剑，跌跌撞撞地出现在灵越峰的山门口。
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时，沈陌已经冻僵了。
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眼角的泪水已经干了。
于师兄……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让你去找掌门，你也不会出事。
当楚云霄再次出现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大师兄，双目无神地坐在雪地上，看着远处的山峦。
“大师兄，不要坐在这里了，你会受凉的。”楚云霄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沈陌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木然地看着云层，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当楚云霄拉起沈陌的手，想要将他手腕处的识魔诀驱散掉时，沈陌却剧烈的挣扎起来。
“滚开！”声音沙哑虚弱。
他想留着这道识魔诀，那些疼痛好似能让他减轻对于师兄的愧疚。
“天盛派弟子守则第一条，除魔卫道。”
师父，我终于明白了……结交魔修，确实是罪不可赦啊。
楚云霄冷笑一声，松开了沈陌的手。
既然他的大师兄这么想要留着识魔诀，那么便留着吧。他要让他的大师兄知道，清醒的认识到，是谁一直陪在他身边。
是那个满身魔气，从万鬼啃食的深渊里爬回来的师弟啊。
大师兄，你那么厌恶魔修吗？但是，今后你却不得不面对着我。
大师兄，真想将你拉入坠魔的深渊啊。
灵越峰上的积雪整整过了一个冬天，才慢慢化去。
这几个月来，楚云霄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灵越峰，他性情变得喜怒无常。
反正一切都是无相镜打造的幻境，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要克制呢？
楚云霄任由自己的欲望无限的放大，肆无忌惮地折腾着他的大师兄。
浓烈的魔气充斥着灵越峰的上空，楚云霄将他大师兄拖拽着，拉入魔渊，与他一起共沉沦。
偶尔，他却又疑惑着，这么鲜活的大师兄，为什么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大师兄会讨厌他，厌弃他吗？
但是，很快这种念头又被压下去了，真正的大师兄不是躺在地宫中吗？
也许，这三千年无尽的回忆，早已将他逼疯了。
沈陌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面对着喜怒无常的魔修，他已经分不清这个魔修到底想干什么了。腕间的红痕带来的灼痛，提醒着他，这便是与魔修结交，要付出代价的。
这样的日子，明明才过了不到半年，沈陌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样的漫长，没有尽头。
唯有修行，才能短暂地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丝丝灵气变成了涓涓细流，沈陌也终于从炼气十三层，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进入筑基期。
二十岁到炼气期十三层，这样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已经是佼佼者了，可惜在内门弟子中，仍然是不够看。
但是，若是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炼气七层变成炼气十三层，即便是内门弟子，也算得上一句天资出众。
然而，沈陌的修行却陷入了困境。
明明是天盛派的弟子，却像个魔修一样，任由魔气入体，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识魔诀剧烈的运转着，想要提醒主人，这里有魔修。只是不知道它识别的魔气，是来自于沈陌体内的，还是楚云霄身上的。
沈陌运转的灵气，想要驱散身上的魔气，但是却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他费劲力气才驱散一点点魔气，楚云霄只要轻轻一下，便将更多的魔气灌入他的体内。
“大师兄，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魔修。”楚云霄无比餍足地看着大师兄此刻的模样。
对……就是这样……
全身上下充斥着浓郁的魔气。
他的大师兄，很快就会入魔吧？
那样，他就不会再离开自己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这个疯子的臆想而已。只要他一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那些浓郁的魔气，也会就此消散。
但是，魔气消失了，心魔却开始滋生了。
这一日，沈陌运转着天盛派炼气期的入门心法，进行修炼。
他控制着进入体内的灵气，沿着楚云霄教他的那条路径运行。但是明明是最纯粹的灵气，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将魔气吸入了体内。
当灵气运转到一处大穴附近时，沈陌更加恍惚了，这是魔气吗？他是在修魔吗？
——是啊……你看你身上的魔气，你就是个魔修。
——大师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天盛派的弟子。
——如果云爻子知道你修魔，会不会将你就地诛杀？
——沈陌你这个入魔的逆徒！
——沈师兄，你身上的魔气好重啊……
周围好像有无数的幻影在跟他说话，有些是楚云霄的样子，有的是师父，还有很多的同门师兄弟们。
那些声音都在跟他说，他在修魔，他是个魔修。
沈陌头痛欲裂，他好像看到了经脉中流转的魔气，那是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冲刷着他的经脉，想要让他越陷越深。
不……我不是魔修……
我不要修魔……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将那么多的魔气吸入体内，不是修魔吗？
沈陌的眼神变得茫然，运转到一半的灵气失去了控制，在经脉中四处流窜。
“呜——”
沈陌痛得倒在床上。那股无法控制的灵气找不到出路后，便化身成了利刃，想要凿出一条道路来。
沈陌闭着眼睛，慢慢地呼着气，想要缓解这种疼痛。但是那些灵气找不到出口，根本不会停下肆虐的脚步。
沈陌的手紧紧抓着被子，期盼这种疼痛赶紧过去。
屋内的天黑了，又亮。
床上的人，仿佛被水浸泡过一样。若不是起伏的胸膛，恐怕会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冰冷的手指，贴在沈陌的身上，一股冰冷的魔气进入他的身体，引导着那些乱窜的灵气归位。
明明是最惧怕的魔气，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将沈陌终于从这个可怕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大师兄，你怎么样了？”楚云霄的声音是从来有过的轻柔，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刚才楚云霄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沈陌时，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好像回到了大师兄死的时候，无数的鲜血从大师兄的嘴边喷涌而出，刺红了他的眼睛。无论他输入灵力，都无法阻挡大师兄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也死了。没有了大师兄，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了羁绊，也没了归处。
这种失去的感觉，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他看着眼前虚弱的沈陌，突然就害怕了。
沈陌艰难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体却软绵绵地，全身无力。
“大师兄，小心。”楚云霄连忙将沈陌扶了起来。
手腕间的红痕一跳一跳的，又一次提醒着沈陌，眼前的这个是魔修。
“滚——”声音嘶哑，沈陌愤怒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
楚云霄看着沈陌此刻的模样，更加心疼了。他转身从桌上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他伸手托起沈陌的脑袋，将水杯凑到了他的嘴边。
“大师兄，喝杯水，润润喉咙。”
啪——茶杯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楚云霄也不恼，又从桌上拿了一杯水过来。
温度合适。
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俯下身，将口中的水度给了沈陌。
带着一股冷香。
沈陌眼中厌恶之色更重，想要推开这个疯子。但是那人的舌尖却是恋恋不舍，卷走了一腔相思。
沈陌的脸上染满了红晕。楚云霄伸出冰冷的手指贴在了沈陌的额头，一片滚烫。
“大师兄，你发烧了。”
沈陌疲惫地看着这个疯子，想要推开他，但是全身却虚弱无力。
楚云霄拿了拿冰袋给他降温，又给他煎了一副药给他服下。
沈陌这些日子，本就状态极差，走火入魔后，又被乱窜的灵气折腾了一天，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很快，沈陌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一觉，他时睡时醒，噩梦连连。
一会，他梦见那个魔修将师门屠杀殆尽。
过了一会，他又梦见于师兄哭着跟他说，御剑太难了。然后从剑上掉了下来。
更多的时候，他梦见自己入魔了，成了魔修。整个师门都厌弃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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