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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辛校臣奉命去刑部接了太子,太子发丝凌乱满身污垢,见了辛校臣便放声大笑:“这不是辛大监么,是毒酒还是白绫啊,竟还让我再见这样好的日头一次,是怕以后见不到了么。”
      “陛下说只要您改过自新…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以前的事都既往不咎了。”辛校臣回道。
      “辛大监,你已经卖了我一次。”太子笑得可怜,他仍穿着下狱时的太子衮服,只是脏污满身,不同往日了。“如何指望我还能再信你呢。”
      辛校臣闻言退至一侧,太子已是心灰意冷,对辛校臣的动作置若罔闻。官家的声音自后面响起:“那朕呢,你已不能再信朕了。”
      官家的声音苍老了,太子却落下泪来,“陛下,儿臣的话都已经说尽了。”他不敢望向华盖的轿厢,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当时的回答错在了哪里。太子只记得明黄的诏书与冷冰冰的话,还有充斥在东宫的呜咽。
      那些话他现在还能一字不漏地写下来。
      “儿臣做不到像陛下一样心狠,所以当不得储君。”太子大笑拭泪,“皇帝宝座就是一座无尽的魔窟,吞掉你我最后一点情分了。”
      官家的声音无尽悲哀,他最爱的嫡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解过他。“你我之间的情分,比得过天下万民吗。”他选出的储君和他最心爱的儿子是永远不能成为一个人了。
      “陛下…”太子抬起头,新阳照在他头上,却没有生机,只有无尽的耀眼夺目。“您没有当过储君,不懂得东宫的难处。”身处东宫远比当皇帝难多了,他要协理国事却不能揽权,要防得住来自父亲的猜忌,要做无可挑剔不能被挑出一点错误的储君。他还能怎么做呢,除了瞒下自己的错误,太子甚至不觉得那是背叛,一个身上有污点的储君才是真正对官家的背叛。
      哪怕这个污点只是小小的被私养起来的戏子。
      太子恐怕真是疯了,辛校臣看了一圈,幸好刑部的人没有露面,不然在场的人恐怕都要被斩草除根了。
      “承孝。”官家喊了太子的名字,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喊过了,似乎只有提起儿子们的名字时,官家才能感受到天家淡薄的亲情。“你也累了,都回去吧。”
      太子说得没错,官家没有当过储君,他在更为艰难的夺嫡中胜出,甚至知道儿子众多的危害。太子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自以为是嫡子便能高枕无忧,所以官家才要磨砺他,同他的兄弟们争,成王败寇的过程才是对人心智的磨练。
      高处从来不胜寒。
      穆王自作聪明的手段大概只能蒙骗自己,昭王是辩事不明的帮手,好在后面几个儿子还算不错,稍加打磨是可成为心腹之臣的。只差一位明君了,官家看得清楚也有意培养,不过太子着实令人失望罢了。
      清明时节,秦宵浓约了青临等人去做风筝。信帖上点明了青临、齐岁同与赵荚,她三人倒由首次接帖子的赵荚一通气,便都决定去了,齐岁同只道恐怕又是鸿门宴,来试探心意的。
      谁知秦宵浓竟然只字不提朝政,风筝会顺顺利利地结束了,青临少不得要将自己做得几个破烂风筝带回府去。
      季承肃见了倒惊讶:“可是打起来了?”
      青临险些将风筝扔过去,“我本以为惠王夫人会和上次一样,想得都是如何回答,谁想心不在焉作出些破烂来。”
      季承肃替她收起来,“方才过烧鸡铺,带回一只。”季承肃面前桌案上果然摆着一个荷叶包,青临便知他仍在拿上次的事促狭她。
      青临佯装恼怒,不想季承肃却正色起来,“太子回来了。”
      太子被释的消息已不是最近,季承肃今日提及,恐怕话里有话。果不其然,季承肃示意典守去关门。待房门紧闭,季承肃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官家意欲留太子作上书房行走,这是成台部大臣高厉透露的。”
      成台部是官家心腹,高厉的口风保不齐就是官家的意思,青临不敢乱说,“难不成官家还是想复立太子?”青临与季承肃都知道百官册录上写了什么,太子私养戏子,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定罪全在官家。
      “太子的废立恐怕并非勾结那个什么朱安泰。”朱安泰只是记载太子私养戏子的事属于作风不正,季承肃猜测,“官家那时信我,是知道我不会说出去。太子那时被废,应当也不是这个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的证据。”
      ”不是还有仁王。”青临提醒,“他奉命誊抄,定然知道太子此事。”
      所以季承兆几乎与他同时不在朝廷上出现,先后生病避祸。季承肃暗叹道:“仁王此人,心思缜密。你我二人合谋不敌他一人。”赵荚与仁王相识相知甚晚,不像是知情此事。
      “倘若官家一开始便没有废太子的心思。”青临觉得心中没底,朝局太过诡谲多变,她二人早已无法预祸。“难不成官家是借太子之事试探皇子与朝臣!”
      季承肃凝眸看着她,沉思不语。
      半时季承肃才笑道:“你我本分,想必不会被官家恼怒。”官家要收拾前面定然有穆王排着,他们都老实作人,掀不起风浪的。
      青临也这样想,只不过她同季承肃想得太好了,导致跌下来的时候痛得要几倍厉害。
      是辛校臣来请的青临,一贯和蔼的辛大监依旧不改笑容,可说的话让青临却如坠冰窟,“殿下,官家有请呢。”
      青临知道辛校臣口风严谨,便不再多问。好事还是坏事此时都逃不掉了,青临被引进宫门路中,地上跪着惠王宣王仁王和季承肃,旁侧跪着秦宵浓等人。青临只得跪下,余光瞥见秦宵浓,她神情平静,倒不像是什么大事。
      青临觉得跪得已有了两柱香,官家还是一句话没说。齐岁同身子弱些,顶着太阳,她险些要晕了。辛校臣瞧准齐岁同昏昏欲坠的时机,开口传官家让他们进去。
      源头是那日的风筝宴,御史说,铺张浪费有背朝廷节俭风气。
      青临当然知道自己那日作出来了什么破烂东西,说她铺张她是不认的。可秦宵浓没有反驳,她是东道主,话里话外揽下了所有罪责。可一人终难成戏,最后她们都挨了罚,只秦宵浓罚得重些,她罚了三个月的俸。
      季承肃知道青临那堆只能称为浆糊与纸的东西,因而更怀疑御史的话,“这其中恐怕有蹊跷。”
      “御史的弹劾可谓空穴来风。”青临不解地是秦宵浓毫不辩解的样子,“可她一点也不解释,也是奇怪。”顶撞官家的话纵然为难,可宴会上还有三个人,任谁都有人证物证。赵荚的手气比青临的还差,她根本就没带东西回府,齐岁同与秦宵浓的风筝根本就没飞起来,她们四个人都认了铺张浪费的罪名。
      赵荚气得小声大骂,她不敢骂官家,只敢问候那位胡编乱造的御史,“没事找事的老头子,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
      季承兆听见后乐了,“让你拔秦宵浓的牙,你能拔么。”季承兆随手递过一盘芙蓉糕,“不过你真厉害,居然忍住了没有当场戳穿秦氏。”
      赵荚被夸的洋洋得意,她当时差一点就要反驳了,还是紧急关头想起来季承兆的话,“青临说什么我就说什么,青临不说话我也别说话,你教得嘛”赵荚笑得灿烂,季承兆跟她也笑起来,“老六和老五的夫人都聪明的很,你跟池青临说的一样,没人会追究你什么。”那样在别人看来赵荚就是个帮腔的,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没有前面那个人说得要紧。
      “你这是嫌弃我笨喽。”赵荚翻个白眼,“不过我真怕说错话,其实今天我根本就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都心甘情愿地挨罚。”
      “惠王在试探官家,官家也在试探惠王。”季承兆乖乖替赵荚擦去嘴边的残渣,“惠王怀疑官家复立太子,官家担心惠王拉拢皇子,异曲同工罢了。”
      所以那样扭曲的话只可能是惠王自己传出来的,惠王不过在试探官家是否会在意,惠王本就是太子有力的竞争者,他若有风吹草动官家不会坐视不理。诚然,铺张浪费的罪名是假,敲打惠王才是真,不然官家不会说什么“做些和自己身份适宜的事。”
      “太子的罪名不是板上钉钉了吗”赵荚听得一头雾水,“朝臣怎么会同意一个犯过错的储君。”
      季承兆倒笑了,“朝臣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们心里有杆秤,稍微闻见点苗头便偏一些,打官家没有昭告天下废太子时,这秤就从来不会是平的。”
      “穆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以为自己能和太子匹敌了,实际上官家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穆王以为一颗仙丹就能买官家的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当初为他说话的人都被一一拔除。
      赵荚想起辛校臣来时季承兆让她装疯来骗过官家,“所以你让我卖惨给辛大监,也是为了不让官家怀疑?”
      季承兆颔首,“我们赵荚真聪明!”只有赵荚表现的比池青临真实,官家才不能怀疑他的病不是为太子这事生的。不过看来池青临表现地也不错,官家心里定是狠狠地记了他俩一笔。“我与老六都为官家办过太子这事,官家明摆着是试探太子,不过太子没看出来罢了。官家给太子定的罪是勾结罪臣时,我便知道官家不会真废掉太子。”
      天下不会没有冤案,再大的案子也会有乌龙,官家甚至不可以给太子平反,因为朝臣都默认太子是官家的儿子,只要这个儿子不造反便没有能够直接定义为勾结罪臣的证据。可册录中的失德便不同了,储君德行有亏,可不是遇人不淑的简单问题。
      官家与朝臣沆瀣一气,坑得只有穆王。
      “等着吧,太子就快回来了。”季承兆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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