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通灵大师

16、Chapter 16

　　华烨无比后悔平时没有在义父愿意教他的时候好好学。他迈着小腿慌慌张张一路躲避，前行，却怎么也走不出龙域，像个无头苍蝇乱转。

　　而眼见龙域里上下开始戒严，到处搜捕他，华烨只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忽然有只手从后面抓住他，“别出声，跟我来。”

　　华烨回头一看，“元晁殿下？！”

　　轩辕元晁脚步一顿，华烨甩开他的手，“你真的是元晁殿下吗？元晁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轩辕元晁蹲下与他平视，“轩辕华烨，我是轩辕元晁，你的母亲是我的小姑姑，我是你的表哥，我是来救你的。”

　　华烨心中半信半疑，就之前的几面来说，他感觉眼前的人是真的轩辕元晁，于是，“元晁表哥，轩辕镜是谁？”

　　“龙王和你提他了。他是——一个对龙王来说很特殊的轩辕帝族的人，他救过龙王。”

　　“那……轩辕镜现在在哪？”

　　轩辕元晁语气冰冷，“他死了。”轩辕元晁站起来，“有问题回去再问，我先带你出去。”他又牵起华烨，一阵风似的逃到龙域结界处，右手刚现出巨轮龙吞锏——

　　“你真当我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诸葛神秋慢悠悠地从背后现身，走过来。

　　轩辕元晁转身，面色少有的诚恳：“他只是个孩子，你抓他到底为了什么？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了，何必再拿孩子泄愤？”顿了顿，“你受轩辕镜教养长大，我不信，你龙王是这样的人。”

　　“既然不信，就把华烨放下。然后，你可以走了。”

　　轩辕元晁被他哽住。

　　“我只是不明白，你唯一在乎的人只有轩辕镜，这个孩子有什么值得你费心的？”

　　诸葛神秋心中渐渐不耐烦，面上却仍一派云淡风轻，抱臂支起额头：“本君亦不明白，你在乎的东西有很多，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值得你轩辕元晁这么大动干戈的呢？”

　　二人眼神交错间，机锋四起。

　　轩辕元晁很快败下阵来，他转身放开华烨，华烨却迅速牵住他不放，“表哥，我想出去！”

　　“唧唧歪歪。”诸葛神秋伸手一抓，隔空将华烨从轩辕元晁手下抓回来。又随手一挥，打开结界一道口子，冷冰冰道：“殿下请。”

　　轩辕元晁眼神从华烨身上划过，不做挣扎，从善如流地走出结界。

　　“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随着结界自动合上，诸葛神秋终于冷哼一声。这才有时间把眼神给华烨，却见他毫无恐慌之色，倒是呆呆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诸葛神秋心情复杂，一边知道他被轩辕镜抚养过，一边厌恶轩辕帝族的子孙。而且，小孩很聪明，已经猜出并验证了轩辕镜就是他天天念叨着的义父了。

　　诸葛神秋点了点侧额，将小孩带回大殿审问。“你和轩辕元晁说了吗？”

　　华烨抬头，“说什么，说我的义父就是轩辕镜吗？我没有。”

　　“你很聪明。”

　　“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义父了？”

　　沉默。“是。”

　　“义父他好吗？”

　　这次沉默时间更长，诸葛神秋开始焦躁地在空荡荡大殿四处走动。“他好吗……我也不知道。”

　　华烨：“我要出去找义父。”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嗜杀之意涌动过来，华烨连忙后退躲避。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诸葛神秋敷衍地道歉。“连我都不能……你凭什么可以见他。再说，你是轩辕帝族的人，他讨厌你。”

　　华烨感受他话里的恶意，“大不了，我不当轩辕帝族的人，义父不会不理我的！”，“龙王你呢？！元晁表哥说义父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做了什么，义父不也不愿意见你？！”

　　“真是无知者无畏。轩辕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硬种。”诸葛神秋想到他是被谁养大的，一时心头涌上各种奔腾着的情绪。他也是被轩辕镜养大的。可他不是唯一。轩辕镜把他丢弃，又养大了一个小孩。

　　一千年前，轩辕镜就不要他了。不闻不问。一千年。

　　这一千年里，他又好心地领养了别人。

　　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好不容易找到他，又说出残忍如斯的话。

　　他诸葛神秋又做错了什么？！

　　“我要出去见义父！”华烨继续吵嚷，甚至向诸葛神秋跪下，“龙王！求你了，我自小被义父抚养长大，我双亲的尸首一直埋在大音寺，从来没有人来认领。义父说的对，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不值得回去。只有义父对我好，是他把我养大了，纵容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要什么轩辕帝族的血统，我只要义父！”

　　黑色长靴轻轻踩过黑色石砖，来到跪着的华烨面前，诸葛神秋蹲下看着小孩，声音仿若叹息：“那我呢，我也是被他养大的。他从前也对我百般好，千般纵容，说不要就不要，把本君孤零零扔在这里。本君找他，找了一千年啊。”

　　华烨一把抓住诸葛神秋的袖子，激动道：“龙王，你放我去见义父，我在义父面前替你说好话！你不知道，义父他最最最心软了，从前我只要一哭，他都会哄我的。义父他最温柔了，不舍得看我哭的。长这么大，只有如锋表哥接我走那天，他对我那么冷漠，哭也没用……可我真的好想义父，龙王求求你，你让我去见义父吧！”

　　“阿镜最是心软，我怎么会不知。”，“别哭了，我不是他，哭对本君无用。还有，小孩，你口口声声喊他义父，你可知道，他与轩辕元晁，轩辕如锋一样，与你同辈。你应当叫他表哥。”

　　“表哥？”华烨收住眼泪，呆呆地，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实。“义父他究竟发生什么，要去大音寺呢？轩辕的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华烨的眼泪忽然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他想起这么多年义父日日清心苦修，扫地僧的日子，想起他心魔发作时的痛苦模样，血泪俱下，失魂落魄。想起大音寺的师傅悲悯俯视，摇头叹息。

　　他想起诸葛神秋上次假扮的轩辕镜，一身的白色宫服，神圣气派。温柔庄严，笑之可亲。他的义父，从前是这般美好尊贵的模样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告诉我，义父他发生了什么？”华烨讲话开始抽抽嗒嗒，拉着诸葛神秋哭喊：“你那晚假扮的他是他从前的模样对不对，后来是谁欺负了他？你告诉我！你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帮他？！你知道义父每天在大音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他心魔发作的时候有多危险吗？你知道——”

　　“本君不知道。”

　　“小孩，他把本君扔了。”

　　“本君何从得知。”

　　“你至少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你。可是本君从不知道，为何，他就不要我了。”

　　怎么忽然之间，就讨厌他了呢。

　　“一定是你做错了，义父不会有错。”华烨抹着小脸，信誓旦旦地给龙王分析。

　　诸葛神秋和华烨大眼瞪小眼，许久，诸葛神秋慢慢笑了。“是啊，他不会有错。”轩辕镜，他的阿镜永远不会有错。他不相信镜会无缘无故扔下他。万事万物都有因果。

　　他既然已经找到人。

　　接下来，该查清当年的因果了。他一定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