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查处邪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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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折子其实在言昭这里停留很久了，只是事情太多加上朝堂不稳定，此事一拖再拖，就到了如今。
言昭拿起那本红绸本子，轻轻叹口气道“对不住。”屋中没有人，她或许知道她在跟谁道歉，又或许不知道。直接造成这些女子血泪的人并不是她，可作为这个时代的掌权者，她的不处置就是在纵容，纵容这些人，纵容这个天下，把女子拿去做男子的安慰剂。
她眼睛有些红，瞳孔里倒映的是明明灭灭的烛火。天底下的腌臜，不会只有这一件，可如今她的能量，能抵达的只有这一件，没有关系，一步一步来。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时候，不免又想起怀珩离去的眼神。相比较怀瑜的木讷，怀珩混迹人群，又是从商的玲珑心窍。言昭慨叹一声，怀珩应当是知晓了。也是，除了女子，谁会把女子的苦难想得这么到位，又想得如此在乎。
知道，倒也没什么。如今她对朝廷的控制不敢说百分之百，但百分之六十的掌握还是有的。就算自己明天女装上朝，依附在自己羽翼下的男子都得睁眼说瞎话地佐证自己是男子。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当人走到最高位的时候。人就不再是人的，她的言行举止，性别衣着都会成为一个政治符号，一个完全不容许更替涂抹的政治符号。
这就是当初父亲，这就是当初言泓希望自己站上的高度。你不争，有的是人替你争，你不说，有的是人替你说。
她打开红绸封套的本子，把折子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落上了自己的府印。尼姑庵这件事总得有个人去处置安排，李锦得从女户那里抽调出来，而自己这里会出一个人手。
这个人手隐没许久，其实不是闲着，而是熟读经书，专心研发。如今三女使走不开，管安碍于性别，也该有个说得上名字的主事人出来跟着李锦办事，之后再顺理成章地进入朝堂，成为新的女官。
烛火摇晃，言昭伸手摸了摸那个名字——谢妹。
沈沁拿到折子，看也没看，直接落了玉玺。言昭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但是看着沈沁干脆利落的动作，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就不怕臣把你卖了吗？”
沈沁笑了笑，重新看起那本已经加盖玉玺的折子，淡淡道：“普天之下，谁能买得起我呢？”
言昭摸摸鼻子，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半炷香后，沈沁沉着脸放下了折子“这件事，各郡的郡守、县令就没有一个上报的么？”
她是长公主，是天之贵女，更身居高位。谁会告诉她这种腌臜的事情呢？
“他们只是习惯了。”
沈沁拍案而起“好一个习惯了！！！”
满殿侍奉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下请罪“殿下息怒。”言昭上前轻轻抬起她的掌心，捏了捏，叹道：“都拍红了。”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就一声不吭地由着？若这是正经的秦楼楚馆，也罢了。可这是佛门净地啊，就眼睁睁看着佛门便邪门么？”
言昭讥笑一声“不定只是看着，说不定几位大人也有去的不是么？”
“放肆！”沈沁更是愤怒，但细细一想，言昭所言，不无道理。
大周历来不许官员狎妓，这些人若是按捺不住，蓄养家奴或者往访这些个邪门歪教的地方，似乎也不会违背律法。这样一想，偌大个天下，谁是干净的？沈沁心惊不已。
她连忙握住言昭的手，第一次眼睛里跃起那浓浓的焰火“本宫想继位，想开女试，想令各郡郡守、县令也有女子的身影。阿昭，帮本宫。”
言昭安抚般地拍了拍沈沁的手“我与殿下所愿，不谋而合，焉有无视的道理？”
沈沁叹道：“可恨这世道绊脚。”
“这世道囚牢本就为女子，弱者所设，若要挣扎需要很多时间。那些个姑子，那些个女子，其中不乏因着灾年，因着家中丈夫，或是饭食，或是赶考，自愿卖身的。是富人磋磨，是强者吸血，故而至此。你我要变，须把这天下一切强而实的产业握在手里才是。”
“阿昭有何妙计？”
“惩处这些邪门之后，鼓励女子谋生，同时取用成婚在贫困女子，使其能有一业谋生，贴补家用，进而使她们的丈夫归心。此外，我有意联合殿下的羽卫，共启民生，给予每个女户荐业荐学的权力。”
“荐业荐学？”
言昭点点头“女户手中有荐业权，可以推荐男子进入羽卫堂卫的外部做活做工，领取报酬，则被推荐的男子必然是要依靠女户的。那些个子女繁多的农户为了儿子的生计，必然希望自家女儿立女户，为儿子谋职。”
“如此，岂不是女户反被剥削？”
言昭笑着摇摇头“有荐业之权，就有举报之权，到时候由不得男子欺负，若这女户果然懦弱，也有官府伸张。”
“阿昭的构想里，还是需要官府吗？”
言昭颔首“只有统一集中的强盛机构才能依靠自己的意志来裁定人是否符合道德，若是没有，岂不都是弱肉强食？”
沈沁点点头，有些满意，接着问道“那荐学呢？”
“公学除了收纳女子之外，亦开设男子堂，虽然没有女子从学的丰厚报酬，但是也有上升空间，夫子等教学资源也好过私塾。给予女户荐学的权力，那有儿子的家庭必然不乐意立男户，而希望妻子立女户，给儿子学习的机会。”
沈沁大惊“此计当真绝妙，如此倒逼天下正视女子身份的同时，还使贫苦之人有了活路。”
试问荐业荐学这两项权力，大户人家那肯定是不需要的，他们有自己的谋生，也有自己的族塾。但是这是散户流氓的道路，贫苦人家只要生得女子，养到及笄，就能立女户。
立女户不止能领官府津贴，甚至能给自家的儿郎也带来福荫。如此一来，以后民间嫁娶必然更倾向于夫嫁妇娶的女户形式，甚至于女子多的家庭必然要被更多人喜欢。
沈沁懊恼地拍拍头“怎么古往今来就没一个能想出阿昭这等主意的呢？”
言昭笑了笑“非是不能，只是不想。此外这件事其实还需要我们对民间实业更彻底的掌控，比如粮食，布匹，镖运这些深入民间的行业都有我们的人，都有我们的触角，我们才能及时反馈信息，只要有瞒报户口，恶意荐学荐业的，我们都能收到消息，接着惩处那些不法之人。我的堂卫，殿下的羽卫，其实互为眼睛。”
“绝对的控制力。”沈沁喃喃念道，忽而双眼放光“你说的对，羽卫的基业也该走这些步骤了，看来皇商是不能给商事堂。”
言昭才恍然反应过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即痛心疾首。“殿下怎能如此？得我些小伎俩不言谢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商事堂也削了。”
沈沁吃吃一笑“那也得多谢夫君点拨。”
原来除了工事堂想和工部合并之外，商事堂也盯上了皇商的位置，向来给宫里采买都是油水大的肥差，谁不指望？但是如今的皇商是太宗皇帝之侄的亲家——白家。
若非白家基业还大，不好吞食，言昭早就让齐家和商事堂联手干死白家了。她们本打算等白家的那位老主母一死就立刻吞并，却不想今日言昭弄巧成拙，倒让平日里关心军国大事的沈沁盯上了皇商的位置。
沈沁伸手捏了捏言昭的脸“好了，阿昭。别不高兴，这些查处的人手都归你，我不和你抢，这总行了吧。”
言昭叹息一声，宽慰自己，虽然没了钱，但好歹有了人。之后沈沁话锋一转道：“你刚刚所说的计谋确实不错，我有意加快实施。女户的事情向来是李锦负责的，如果落实此事，她必然是走不开的。这样，你出谢妹，我呢就把我的御前侍卫大总管借给你跑这一趟，如何？”
“男子？”
沈沁摇头“此事机密，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尽量不用男子最好，以免他自个儿就平日里不正经，也怕他家人不正经。你且放心，我的御前侍卫，是个孤女，打小女扮男装，她跟着谢妹去，作男子身份或许能见奇功。”
“殿下英明。”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查处邪门
